再靠近些,罗兰能听到他们正谈论的话题。
比起把手口袋的几个人,他显然更知道什么不能讲——这归结于本人的地位。恐怕轮到他守那有油水的门,立刻就要变脸。
“新鲜事。”
他竟然用了‘领地’。
“想要让…见识见识您的雄风,是不是?”
混混不屑极了,帽子掸得飞快:“那些人可没胆量,也不被准许进入我们的领地。”
他笑眯眯指了指打开的房门。
‘同样的房屋,不同的快乐。’
他靠近罗兰,带着一股汗臭味扑面而来。
他们见到罗兰一行,先飞快地扫过衣裳和鞋,又在他的帽子上停顿数秒。
伦敦城需要帮派。
想要保养您的武器,并让它充满葡萄酒的芬芳吗?
这些人显然和罗兰一路见过的人不一样:穿的更好,皮鞋更亮。
“当然,我看他们很快就要吃苦头了。和这些行当牵扯,自然给了秘党天赐的进攻理由。”
“没错,瞧着,先生,您知道我在说什么,”混混摘下呢帽,放在腿侧闲拍着,嘴里下流嘿笑着,视线不停往仙德尔和萝丝身上瞟:“我知道您想干什么…”
混混愣了一下。
仙德尔轻轻搓了搓鼻子。
关于帝国的未来,以及社会福利,伦敦城的建设包括近期被提上日程的下水道工程。
“要人瞧着,可得加钱,先生。”
“真是…无耻。”
期间。
“我还以为会在这儿见着警察,巡街的那些。”
哈莉妲看见了一张青石墙上的手写‘海报’,她潦草的知识只能辨认出其中半段模糊的文字。
象帮覆灭,金牙帮落到萝丝手中不断收缩。
今晚等着瞧。
况且…
接着。
(她自认比他们好一点。)
“但…”
他是负责就近几间屋子的,整天除了等女人空闲时串来串去,就是披着袍子,倚着墙,听客人们闲谈。
道德品质绝对要比教会顶端的那枚十字还要高。
他压低了声音,可依然瞒不过在场的仪式者们。
“象帮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雪莱。”
写着:
“这可不是您这样的体面人该问的。快活完,留下钱走人,别惹麻烦——我警告你们,最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苏格兰场都要规规矩矩写拜访信…”
那算什么。
仙德尔看的津津有味,萝丝却红了脸。
倘若不关注地点,他几乎要以为这里是议院了。
小猎犬的升环仪式,正巧还差一些。
罗兰向上一提文明杖,夹着转身往屋里去。
这话可让混混警惕起来了。
——再想到两人的出身,这已经比绝大多数市面上的给人更强的错位与荒诞感了。
萝丝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罗兰不置可否:“姑娘们也是?”
仙德尔哂然一笑。
“我们的能耐,伦敦人老早都见识过了,不是吗?若不是赤红之子,多少人都要死在老鼠嘴里?我们救了整个伦敦。”
仙德尔说。
这种‘挑衅’无疑激怒了他。
摆出笑脸,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还有那座建到一半就被老鼠啃坏的钟。
还有雪茄。
这里每一扇门旁或墙或牌子上(有些更体面的则会用钉子与木板重新打一个),都描述着该房屋租赁者的‘特殊之处’:
守在门外的混混或许少见这副打扮的姑娘,也不再听议员们谈论政事,夹着烟卷踱到罗兰这一侧。
以及。
“我不喜欢这里的气味,罗兰。”
“冷静点儿,灰帽子。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看你也应该…”罗兰动了动耳朵:“哦,好像轮到我了?”
赤红之子,萨维兄弟会的出现就很好的填补上了这一缺失。
仙德尔笑了笑,并不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侮辱’——在圣女遴选的过程中,她遭受、也亲眼目睹过不少种让人恨不得碰墙而死的侮辱…
在本该清寡的尾巴处,罗兰见到了比入口附近还要多的‘客人’——这些挺着肚皮,礼帽老高的绅士们正三两站在一边,掐着短粗的雪茄谈天说地。
正巧挡住混混上前的步伐。
志向远大,关注民生,心里有民众的好绅士。
“当然?”
“那位斯潘塞勋爵,清楚这一点吗?他清楚这里发生着什么吗?”
“瞧着?”
敢对她的罗兰做这种手势。
“要不是象帮没了…”萝丝嘟囔。
罗兰却认为萨维兄弟会,认为这伙人压根没有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但令人惊讶的是。
从踏入这‘口袋’开始,几人耳畔便源源不断地飘来不同‘野兽’的嘶吼声。那些令人或脸红或皱眉的气味远比伦敦经年不散的粘稠灰雾要让人痛苦难捱。
“看来萨维兄弟会的志向不小,”灰发姑娘掩唇评价道:“至少要超过花街,甚至比肩花园了。”
那时候,姑姑们可没有这么多‘花样’。
罗兰无意凑上去攀谈,只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进入屋子,十来分钟后离开。
他退了半步,瞪着罗兰。
“让我瞧瞧赤红之子能找来什么样的货…”
“我是说,你们和我在街上见到的不一样。”
罗兰侧挪了一步。
一伙…
一个通过门缝,向外张望的鼠头鼠脑的中年男人。
有些擅长吟诗,声音清脆;有些技法精湛,愧煞老道骑手;有些则有把好嗓子,涡流能让帝国最新军舰折桥毁桅;更有的声称自己一年来所赚的钱全部用来保养走路的地方,曾在几年间做过踩葡萄的工人。
目前为止,没有人敢在风头上招惹他们。
穿梭于靡靡之音中,几个人来到这口袋的最‘底部’——也是最不受欢迎的位置。毕竟没有谁浑身着了火,还能耐着性子走老远,到最远的地方寻求混浊的水来灭火。
混混笑了:“那可大不一样,先生。我们是赤红之子的其中之一…小部分。难道人不要吃喝就能活着?”
罗兰摩挲着银色的鹿头杖柄,沉吟片刻:“赤红之子?”
萝丝则认识的更多。
“你这个——”
她不满这伙人讽刺罗兰,却并不质疑罗兰的做法,或哈莉妲与仙德尔的沉默——她自认了解罗兰,清楚这几个人和‘规矩’完全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