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把想方设法偷懒的智慧用在正地方，恐怕早就能发现其中的怪处了，”金斯莱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盯着罗兰那支忽明忽暗的雪茄脑袋：“婴儿染病死亡，或者被噎死，从床上跌落摔断脖子，或者把自己闷死——罗兰，如果是你，你会找同一个医生开具死亡证明吗？”
就连便桶都嵌满黄金，怎么会时常有婴儿死去？
“…什么‘其次’？”
——居民想要‘合法’的死亡，必然需要医生开具的死亡证明。
深吸一口气，把报纸翻了个面，抖了几下，指着某一行给罗兰——虽然这个距离他并不认为对方看得见。
“你是多么虔诚、慈爱，甘愿用黄金换来一个个生命的延续…”
至于哈莉妲…
「玻璃。」
她只是担心自己的‘教学’被中断。
“我现在听见你夸奖我，总感觉有其他意思——这个案子太简单了。用你的身份，就能从约翰·惠特尔嘴里问出答案。”
“没问题，我们吃了晚餐再分开？”
“到目前为止。”金斯莱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九。」
翻阅至今为止半年的报纸——即以‘阿米莉亚夫人’头一次出现在报纸上的时间为原点，至近期最后一次出现。
“西区。最近费南德斯给我介绍了一家新开的餐厅很不错——说起来，关于我朋友的那封信，你什么都解读不出来？”
“…名字出现在报纸上。如果只有一次，那么，我们可以认为这是巧合；两次，很好，又一次巧合；三次，没准有崇拜者——半年时间，罗兰，阿米莉亚这个名字出现了九次，这意味着她绝对花了钱。”
罗兰眨眨眼：“确实有些不合理…你真聪明。”
她能确保这医生的嘴巴里不会流出坏了自己名声的话。
「苍穹。」
他当然想过了。
“然而。”
“所以，我们明天就…”
“金斯莱？”
“等等。”
罗兰撇撇嘴，用胳膊撑着晃悠悠坐起来。
“我打个比方。”
不经意间。
“西区？”
“如果她在意自己的名声，就不该找同一个医生开具死亡证明，”金斯莱淡淡道：“这很矛盾。”
一个孤儿院的院长，和一位给人开具死亡证明的医生？
“我不会每个月都死家人。”
罗兰纳闷：“所以，名声怎么了？”
“当然正常，可如果你是‘继承了庞大财富的阿米莉亚夫人’——罗兰，你会找这样一位没有任何好名声的医生？你坐拥十万、百万的财富，又聆听过圣音，开设孤儿院，为救助可怜的孩子们…”
每一夜。
“其次呢？”
至少。
「长靴。」
由其他人的嘴巴传出来。
“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罗兰。我去打听打听‘惠特尔’的身份…”
金斯莱了解报社这行当，自己花钱宣扬自己这种手段并不罕见。
然后。
金斯莱没法根据报纸上出现名字的次数来计算婴儿的死亡率，可就这件事，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有什么奇怪的？”
“孤儿院的孩子总是生病，有个医生朋友，再正常不过…了？”罗兰还是没弄懂金斯莱的逻辑。
金斯莱：……
花几千镑，买些投其所好的艺术品或别的什么——由此可见，这位‘阿米莉亚夫人’并非报纸上宣扬的‘继承了不菲的财富’。
在‘死亡率’上，难道不该更加注意吗？
金斯莱把报纸叠好。
报社里翘着腿抽雪茄的男人正尝试用一摞旧报纸当枕头，在沙发上搭出个方便倚的东西——金斯莱花了几枚金镑‘借用’这家私人报社，可绝不打算为灭火再花一部分钱。
至于说朱莉·瓦伦丁女士为什么‘请求’（或者交易。罗兰认为是请求，金斯莱则认为是交易）他们调查那家孤儿院——不提瓦伦丁女士的原因，只花了半个下午，金斯莱就找到了蛛丝马迹。
“如果她专门写给你，那么，就该是你们之间都清楚的‘暗号’——比起问我，罗兰，你更该好好想一想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
罗兰很沮丧。
可这一点实在太奇怪了。
妖精环时，还让萝丝和哈莉妲参与进来。
医生：约翰·惠特尔。
“别用我的后代打比方——你能不能坐直抽雪茄？如果起了火，你打算再和那位瓦伦丁谈一谈？”
阿米莉亚和这位约翰·惠特尔医生，私底下的友谊并非报纸上那么‘光明正大’。
“如果是我，就会找不同的医生，甚至到近郊，或者，找那些刚刚有了医生名头，却没钱开诊所的‘穷人’——每一次都更换，至少不会留下太多‘记录’…”
「我的爱。」
这女人做的实在粗糙，雇的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名气——至少在侦探看来，如果他要宣扬自己的‘放大镜侦探社’，至少要找个能够一锤定音的人为他讲话…
还是没坐直。
他想多了吗？
既然宣扬自己，以及孤儿院的‘特别’…
“连医学院的门都没进去过？”
依然从报纸上。
金斯莱发现，其中每每提到一个名字。
“首先。”
“我建议我们还是先打听打听那位约翰·惠特尔先生。”
“首先后面不是要有‘其次’吗？”
金斯莱忽然反口。
然后随手扔在地上。
他不想再去了。
如果瓦伦丁女士没自己干，就说明她也拿那位惠特尔没什么办法…？
萝丝并不想仙德尔出事，可若她真不慎‘走路跌死’，并且不在自己眼前跌死…倒也能接受。
在酒会，或者其他合理的社交场合。
三个人都对此摸不着头脑——当然，真正为仙德尔担忧的只有罗兰一个而已。
“却不肯多花些钱找有名气的医生合作？”
他想起朱莉·瓦伦丁。
更何况。纵火可是要去警察局的。
只是一种加强自己可信度的下意识做法。
审判庭的执行官，面对普通人…
金斯莱放下报纸，脸色发黑。
罗兰枕着报纸，随口答道：“为什么不？多来几次，没准就已经是朋友了——比方说，我是医生，而你是一名父亲。你每个月都死一个儿子或者女儿，每一次，都登门拜访我，为你的孩子开具死亡证明…”
——罗兰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地叠它。
阿米莉亚。
「冻结的泉水与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