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没有出现，半句话也不曾派人带来过。
不出所料，尤兰达摇了摇头。
她不知从何处寻这个人，却清楚对方的住址。
“你打算找…找那个什么人去？”
她的额头。
从头至尾没有露过面。
可以说。
仙德尔眨眨眼。
“小姐的未婚夫。”
扭头问着满面泪痕的姑娘。
老人被埋在了村后的树林里。
罗兰朝两个姑娘神神秘秘地眨了几下眼睛。
灰发圣徒露齿而笑。
那么叛逆一派就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虔诚的恩者信徒以血在羊纸上抹出伊甸经，可终究还是要饮要食。
“…为我‘小小’的失误。”
大概光顾着享受了。
“那么第一名有什么奖励呢？”
这次比赛哈莉妲第一名。
她岔开话题，又向前一小步，隔开了罗兰和哈莉妲。
“我已经去了信，给小姐的朋友——那个‘叛逆’。”
当日的菜汤就像腐烂后的肉一样难闻，哪怕萝丝演技再不好，鼻子也是好使的。
哀嚎。
妇女们聚在一起商量半天，给了个不痛不痒的数字。
——实际上罗兰觉着演技最好的人是哈莉妲。
她们之间隔着人。
她告诉罗兰，长庚卫是专门负责处理妖术师和精怪的组织，有些类似审判庭——当然，最近也负担起清剿叛逆的任务。
就像哈莉妲曾经的‘理想’：
双方都有一双挑剔的眼睛，随时能够找个理由取消所谓‘神圣’的婚约——倘若一桩婚事既不能带来富裕的生活，又不能让人得到高贵体面的身份…
“我们再等上几天。若他没有回信，就动身。我知道他们的一个落脚点…”尤兰达边细声细气说着，边拐到屋内，蹲在墙角，手掌一根根摸过砖条。
提起这个男人，她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受控制的恨意与讥讽。
灰发的圣徒小姐掩唇吃笑，看热闹似的望着陷入呆滞的女仆，又不停地瞥向一旁脸色骤变的萝丝。
尤兰达默了默。
尽管她肤色并不白皙，又时常维持着一副高傲冷漠的冰雪容颜——尽管如此，当她闻见罗兰身上的气味，感受到天神俯身后那股寸步不让、乃至得寸进尺的情绪…
“前途光明的…章大人…”
“我们能为您照看。”
“我本就该付些钱的。”
那是婆婆留下的银子。
这人既和小姐订了婚，却又在老爷染上香膏、疯癫的时日里全然不见人影——他掌管着卫士，耳目众多，难道不清楚将过门的妻子家中发生了什么吗？
他一清二楚。
可什么都做。
罗兰吻了哈莉妲一下。
……
随她一同下葬的唯有那根包了浆的烟杆。
罗兰：……
她认为这能驱逐疫病。
银色的眼中刮起了一场无声的暴雪。
“什么意思。”
活灵活现。
萝丝也满腹怒火，说不该给这些人一个子儿，倘若她们敢对棺木动心思…
尤兰达抿了抿唇：“他是长庚卫的都司…”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老爷焚毁家门，看着她、婆婆和小姐从那场火中苟且偷生，后又乘船远渡。
以她对尤兰达的了解，并不认为会这么干。
对于仙德尔提前占据了优秀的地理位置并在‘临死前’亲吻罗兰以表达自己的眷恋与深情…这个行为，萝丝十分不满。
寻得松动处，起身用鞋尖踢了几下。
老人在那场火中受了重伤。
“你的朋友？”萝丝问。
“失怙失恃，娶来又有何用。若不然装聋作哑，哄个‘天大的’任务做交代，谁还能讲出什么？”
仙德尔倒来了兴致，捉住罗兰不放，非要他给些‘实际’的奖励。
“你打算去找这位…章先生？”
而这也正是仙德尔的目的。
如果有人说‘没钱也很快乐’，多半他没有富裕过。
她像雪原中没人为她遮风挡雨的野玫瑰一样炽热地摇曳起来，在冰雪中留下一道道春天的痕迹。
“我演技顶呱呱。”
“行了，我们没有必要守着个尸体耽误时间。”
“我要付你们多少钱？”
尽管。
“当然不。”
至于仙德尔。
否则。
“尤兰达。”
“如果你能不光靠模仿就更好了。”
期间许多妇女领着孩子远远瞧着，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等到罗兰一行人准备离开后，其中被选中的才磨磨蹭蹭拦了过来，隔着老远嚷嚷。
女方家族失势，或男方生意失败。
她们并不是不愿阻止这得了病的婆子入土，而是考虑到各式各样的可能后，选择了一条得利最多的路。
尤兰达本就痛苦至极，听见这话，心里的怒火腾一下从眼底冒了出来。她几乎要用最恶毒的语言辱骂这群贪妇，刚张开嘴，就被罗兰挡住了。
自老爷开始食用，到消瘦、疯癫，整日挥刀砍杀下人，引火自焚——这时间可不算短。
“意思是，等你穷得没了雪莱，也就没人要娶你了。”
相较扭转乱象，追捕、斩杀妖人的长庚司，她更专注于自己此次回来的目的：香膏。
它究竟神圣在哪？
对死亡的恐惧。
挎着布包的女人时不时伸手进去，掏出熏过的、裹着某种动物骨骼的粉末的布囊对着鼻头蹭上几下。
结果就是。
扭曲。
她眼睛不好使，舌头和鼻子坏了，尝也尝不出，闻也闻不着。
哈莉妲只小幅摆着手，低声说她是仆人，这都是应该做的，并不要主人的奖赏。
尤兰达知道为什么。
仙德尔笑吟吟地问。她瞥了那黑皮女仆一眼，结果却发现对方也正朝她投来一股盗窃者的视线。
做这个时代中最优秀的女仆，永永远远陪伴自己主人左右，直到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可当这个浅褐色的穷人开始领教财富的魅力，当她闻见、感受到额前的滚烫后。
端起架子的绿眼儿贵女短促哼了一声，猫一样瞪了哈莉妲一眼，警告对方这是自己的饭盆。
热浪开始喋喋不休了。
…………
萝丝沉默了几个呼吸，绿眸闪烁：
“唔…一个月的夸奖？”罗兰想了想。
当然，他也能理解仙德尔和萝丝在表演上的小小遗憾——对于萝丝来说，她鲜少会关注人死前的挣扎行为，同时，也极少要人性命。
磨磨蹭蹭半天。
仙德尔：……
萝丝微微蹙眉，却不再多说什么——这种事在帝国里也屡见不鲜。
她肯定比仙德尔演的要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