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扫了扫，丢了齿和牙龈的嘴萎缩得像瘪葫芦：“妄议圣上。你们有这功夫，不如…”
萝丝：“哦？我倒觉着有人嫉妒了？”
没有伤痕，没有「神秘」的痕迹。
萝丝：“干什么。”
“圣娼，”仙德尔笑吟吟接上话：“为神献上自己污秽的血肉之躯，这一点都不值得生气，尤兰达小姐。”
然而在众多神灵中，他们唯独对一位格外尊重。
“我们的君王，承负天泽的真正——用你们的话讲，血脉高贵且永远无须对万物折腰的圣主。”
就连在隔壁准备饭食时，她们都能听见她的咳嗽声。
她没法为君主近来的昏聩辩驳。
窗外的男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清理过是什么意思？”
一种未知的毒素…
这一边，罗兰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他不仅面色苍白，呼吸渐弱，时而还有鲜血从眼睛、耳朵、鼻子和嘴里淌出来。只用了两个夜晚，似乎这远渡重洋的异国年轻人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老人整天唉声叹气，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主意。
“婆婆？”
当萝丝随口问起，却让那些晒衣服的妇女们好一顿骂——后来，听刘婆婆说，这村子被‘清理’过，男人们要么死了，要么下了大狱。
仙德尔不理会她，转向眼神逐渐古怪的尤兰达：“天子…如果我没有理解错，恐怕就是你们的君主了，对吗？”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罗兰不也——”
仙德尔当然拒绝了。
“罗兰——！！”
仙德尔张了张嘴，起身时，也呕出了鲜血。
“唯被众神恩泽的人间至高…”
仙德尔半个都没有采纳过。
萝丝挺了挺胸脯，不以为然。
仙德尔：“范西塔特。”
她不可能让罗兰服用这种来历不明的药物——更何况，究竟是疫病还是诅咒，或者其他别的什么…在一切没有弄清楚前，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办法。
第三天。
仙德尔却笑得更加明艳：“…那要看我的神是谁了。总比这屋里祭台上的要好一些？”
尤兰达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只用了不到三天时光，这个在伦敦城得体有礼的绅士，令人畏惧的执行官…
“我们不能就这样等下去…”
“水土不服…你们得找人把他抬出去晒晒太阳…晒晒太阳就好了…”
“慎言。”
要么把隔壁婶婶家的鹅赶进井里，要么就哄孩子们比赛看太阳。
二环的疗愈师本该能够通过接触将目标（人或物）的伤害或诅咒（物质或精神）临时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力量——可在这未知的袭击面前，她的能力失效了。
仙德尔：“不存在的东西就不要说了。”
萝丝已经去了。
“哦，你们的君主干了什么好事，让你们这样尊重他？”
滞留在人间的真龙，被所有神灵承认的、代祂们行事的人间之神。
“你们这几个不晓事的知道什么治病！红毛蛮鬼哪会通这些？”
萝丝和哈莉妲带着失望归来。
等了三天，她们没能见到红鸢尾夫人——最近的一场交际让她早早带着仪式者离开了庄园，据负责人说，至少要八九天后才能结束。
仙德尔忧心忡忡地斜坐在床前，手掌轻攥着陷入昏迷的男人的手腕。
这话给尤兰达惹急了：“百姓不可窥探天子真容——况且，我和小姐都是吃着刘婆婆的奈长大的，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她原本强撑着的那口起仿佛也随着罗兰的病症渐渐流逝。
“什么法？”
…………
敏锐些的都能发现。
“听我——”
或者诅咒。
甚至仙德尔还见她用木钗偷偷刮了墙粉。
“因为她们已经得到惩罚了，”尤兰达眉眼锐利：“她们随时随地准备好，在田地里，树林里。这些敞开的衣襟将给你们帝国的‘绅士’们带去解忧抚躁的甘霖——你们叫什么？”
“王法。”
萝丝和哈莉妲急匆匆返回庄园求助，她则与尤兰达留在这座土屋里。
尤兰达斜坐在踏上，接过婆婆的烟杆，小心抠下块砖泥往铜头斗钵里塞。她知道香膏的坏处，却也没法让这个可怜的老人日日受烧灼之苦——缓解疼痛，本来就是这东西最初的作用。
虽然她能理解并非所有人都有着不凡的手雕技巧，可对待一尊神像，是不是有些过于…不尊重了？
“得找个郎中！郎中！洋人的法子都不行！”
“那叫神龛。”
“……”
即便踏上神秘之路，萝丝也从来没有对神灵生出过半点敬畏心。对于眼前的尤兰达，她还是更喜欢谈到‘用则信不用则不信’时的她。
萝丝越来越急躁。
庄园里有仪式者。
“看来你也这么干过。”尤兰达反唇相讥。
保护红鸢尾夫人的那些仪式者。
“…谁家孩子的秽病不都这样治。”
尤兰达张了张嘴。
尤兰达点点头。
老人提着烟袋，推开门缝。
也许他太老了，也许有人蒙蔽了他。
村子里没有男人。
尤兰达却并腿坐在凳子上垂眸不语。
……
有人袭击了罗兰。
“那么，女人怎么回事？”
萝丝毫不顾忌地插话：“可为什么长得像你的婆婆？我是说…体型之类的。”
刘婆婆急得满地打转。
“意思就是，他们犯了法。”
之前也提到过，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对待信仰的态度：信又不信。
嘭。
于是，老人也如罗兰般，肉眼可见的‘枯萎’下去。
讲到这位‘圣主’，尤兰达脸上甚至都多了一抹虔诚之色。
“有些方子别瞧着怪，它就灵。”
嘎吱。
就成了人见人嫌的乡下村汉。
她咳嗽不断，将屋内所有抽屉翻了个遍，攒出许多油纸裹着的药末——黑褐色，赤红色的。
她抬眸瞥了眼萝丝，顺着模模糊糊的窗，依稀能看见在门外训狗的男人：穿了件对襟团扣灰褂，直筒宽裤，耳后还不像话地别了根稻草。
老人说完，还不舍地切了小块黏烟膏和在药末里，用满是黑泥的指甲掐了好几个来回，把它们捏混按牢，又放在手心儿揉搓成球。
“百姓不许接触精怪，不允许修炼妖术…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