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设置
书架
听书
欢迎使用听书服务

发声

  1. 小美
  2. 小宇
  3. 逍遥
  4. 软萌
  5. 小娇
  6. 米朵
  7. 博文
  8. 小童
  9. 小萌
  10. 小贤
  11. 小鹿
  12. 灵儿
  13. 小乔
  14. 小雯
  15. 米朵
  16. 姗姗
  17. 小贝
  18. 清风
  19. 小新
  20. 小彦
  21. 星河
  22. 小清
  23. 南方

语速

  1. 适中
  2. 超快

音量

  1. 适中
播放
评论
扫描下载”飞鸟阅读”客户端
扫码手机阅读

球体之蛇

作者:道尾秀介 | 分类:奇幻 | 字数:6.3万字

第10章

书名:球体之蛇 作者:道尾秀介 字数:3.2千字 更新时间:12-13 11:18

就像给自己找借口,我站在门前定了一个规矩——如果那座房子各处都没有亮灯,就乖乖回家。

然而,灯亮着。就是那个时候的那个房间。而且,门里停着白色的自行车。

推开门,踩着石子向那座房子后面走时,我的脚步不觉问快了许多,心脏也随之咚咚敲个不停。移开检查口的钢隔板,我蜷身进入一片漆黑的四方形洞穴,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带口罩来真是明智的选择。

我将口罩的带子绕到脑后系上,乙太郎用过的口罩微留着烟草的味道。打开手电筒照亮四周,无数只灶马的尸体滚落在泥土上。矮柱被药液染成深茶色。四处钉着木钉。那是用钻孔机钻开柱子上的孔,注入油性药剂后,打上木钉的痕迹。几个长方形的金属物体将手电筒的灯光反射回来,这是被称作防蚁柱的增强材料,放在被白蚁侵蚀过的柱子的地板下,用来维持房屋的强度。

我在地板下爬行,胸腹部碰触着灶马的尸体,避开了几个地基缝隙太小的地方后,沿半圆形路径爬向那个房间。交替撑着左右肘,拖着身体爬时,我感到胸内侧的疼痛愈演愈烈。那是从土间的百叶门出来后一直没有消失的感觉。是不是我今晚也想听到那个声音?是不是想听到那个男人将她压在身下,时强时弱翻云覆雨的声音?

那个夜晚也一样,地板吱呀作响,合页在痛苦地呻吟。

我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的那个瞬间,我懂了。床的声音、她的声音、呼吸,我沉迷于那些声音,无法自拔,可同时又最不想听到。心脏被从肋骨缝隙插入的手揪住,很痛苦,下体却激烈地发热。不知不觉中,趴着的身体已经侧卧,手中的手电筒也放下了。那女子就在离我如此近的上方。我闭上眼,脚尖硬了起来。

“老师……”

像哭泣一般,她又说出这句话。接着,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暧昧不明、像在请求的话。地板没有停止作响。男人说了什么,像拒绝了她的请求,声音听起来很残忍,似乎还为此感到兴奋。

“……没有。”

男人的声音突然真切起来。我身体一下僵硬了。他并没有大声说话,为什么声音突然听得那么清晰呢?

“……”男人的声音又听不见了。我突然意识到,会不会是男人在和那女子耳语呢?那句话可能是在离地板很近的位置说的,所以才那么清楚。

地板的摇晃依然没有停,她的声音也是。在以一定规律不断重复的声音中,偶尔还夹杂着忍耐某种痛苦的短促声音。是喜悦还是痛苦呢?我没有经验,不知道。我试图想起某天在朋友家里看到的DVD影片中的女人,但做不到。我不想将她看成和那种女人一样。在镜头前展示裸体,接受不喜欢的男人的身体,明知会被一群不相干的人看,却依然微笑着。我不想把她和那样的女人混为一谈。可既然瞧不起DVD里的女人,那大半夜悄悄跑到别人家,在地板下屏住呼吸偷听的自己又算什么呢?

“桃子……”男人的声音又真切起来。

“桃子……”

我在口罩后低语,兴奋感迅速爬上了背。是她的名字!桃子。桃子。桃子。地板在摇晃,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桃子。我的大脑快要麻痹了,就像纤细而锐利的金属突然插到腰部,直穿到头顶。

我和那个男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结束。

静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在走动的声响,还有几句听不清的对话。男人重重的脚步踏在地板上,就像踩着我一样,走过我的头、背和腰,接着向双腿走去。

又恢复了宁静。

她,那个叫桃子的女子在干什么呢?和那个男人一起走出房间了?因为她比男人体重轻,我没听到脚步声?等了几分钟,还没动静。我轻轻地伸出右手,重新套上军用手套,把滚落在泥土上的手电筒握在手里。和十天前一样的空虚蔓延至整个身体,内脏像掉落在了某个地方,而原本内脏应该在的地方只是漆黑的洞。

回家吧。

我闭上眼,在黑暗中呼吸。突然发现工作服浸满汗水,口中也黏黏的。我缓缓移动手脚,翻转身体。原路返回吧。我用手电筒照亮前方。这时,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她在哭。

大概是趴在地板上吧,不,应该是脸埋在被子里在哭泣。

我从未听过那样刺痛人心的抽泣。悲哀弥漫在瘦弱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冷冷地在皮肤中膨胀。声音苦苦地寻找出口,最后终于传到细细的喉咙里,从牙缝溢出。我仿佛看到她在天花板白晃晃的日光灯照耀下颤抖的肩膀,仿佛看到她无力的十指竭尽全力攥紧被子的模样。

哭泣声渐渐远去。她的身体动了起来,像要去什么地方。比男人轻得多的脚步声,静静地踩过我的背部。我的左边有管子流水的声音。我回忆起第一次到这地板下的事。现在水流淌的地方是浴室。

11

我的恶习还在继续。

我当然没有每晚都去。别去了,别去了,我控制自己。在学校、在家里、乙太郎和奈绪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倒是能控制住,可一到夜晚,当我在独处的房间里盯着天花板时,便能听到她的声音,从窗外断断续续传来,就连秋虫的叫声,也化成了她的声音在脑中回响。就算我的眼睛追逐着两只一起飞翔的红蜻蜓,心里也全是她的身影。我既没碰过毒品,也没有亲眼见过实物,但揪心挠肝的戒毒症状应该和我现在的状态差不多。这么一想,更加难耐。和毒品类似,这或许只是我自己创造出来的免罪符而已。

那时。我究竟在昏暗的地板下听了多少次她的声音,又听了多少次地板的咯吱声和那个男人的低语呢?欲望战胜对恶习的抑制,我打开土间百叶门的频率大概是三天一次。我也不是总能听见他们翻云覆雨,有时候那座房子的灯灭了,感觉房间里没有人在活动,有时候她的白色自行车并没有停放在那里。毋宁说一开始像这样扑空的情况比较多,最后,我总结出她住在那里一般是在星期六和星期天。从那以后,我周末必定潜入那座房子。我要等乙太郎和奈绪睡熟之后才能出门,有时候等我到了那个房间下面,他们已经结束了——我不认为他们会不做就睡觉。似乎有黏糊糊的余韵透过潮湿的地板飘荡在地板下方。那个时候,我便一边全身感受着余韵,一边手淫。我没疯,要是谁剥夺了这一恶习,我想我会更疯狂。秋天一天天过去,我的心里总是有她的声音、从未见过的白皙身体,还有那一直紧闭着的眼睑下颤抖的睫毛。

某个星期六的深夜,我从那座房子回来,正在土间脱工作服,突然听到有声响,屏住呼吸听,却什么也没听到。是我多心了吧。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土间,走廊里没有人。我终于放下心来,正打算回房间,却被人叫住了。

“你在土间?”

奈绪站在厨房里。

周围很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并不是单纯的提问。要是停顿几秒再回答会显得不自然,我急忙点头:“对,在土间。”

“你在干什么?”

奈绪向我走近,我看清了她的表情——一脸吃惊,皱着眉头,等待着我的回答。上小学的时候,给她表演朋友教给我的魔术时,她也是这样一副神情。乙太郎宣布我要住进她家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样孩子气的表情我早已看惯,可不知为何,却焦躁不安起来。

“什么也没干。”我简短答道,准备离开。

“什么都没干?”

我无视她的追问,往走廊里走,听到身后跟着她轻轻的脚步声。她似乎迟疑地停了下来,很快又逐渐向我逼近,最后超过了我。

“你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奈绪直直地盯着停下脚步的我,仿佛稍不留神,我就会逃跑。我选择沉默不语。

“你没用药干什么吧?”

奈绪的话和我预期的截然不同。我有些不知所措,试图理解她的提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用药……是什么意思?”

“白蚁的药。”奈绪生硬地说,“前些天,要洗的工作服上有药味,我觉得很奇怪,因为那天爸爸没有去别人家消毒。”

我恍然大悟。是我第二次潜入那座房子地板下穿的那件工作服。那时,地板下残留着的药剂味熏到了衣服上。

“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刚才看到你从土间出来……”

看来奈绪以为我半夜用药干什么坏事了。驱除白蚁的药除了驱除白蚁,还能干什么呢?我想不出来,估计奈绪也猜不出我到底用来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啊。”

“……那就好。”穿着睡衣的奈绪肩膀松弛了下来。

我浅笑着回了房间。从关着的拉门里,只要悄悄地竖起耳朵听,就能听见土间入口处的凉鞋在响。微弱的脚步声以一种奇怪的节奏在土间里响了一会儿。

那是十一月中旬的事了。只要打开电视,到处都是赢了总统选举的克林顿的那张脸。就在那时候,我一个人烦恼不已,陷入不断重复的恶习和自我厌恶中。虽然现在想来,那只不过是幼稚无知、极其愚蠢的烦恼,可对那时只有十七岁的我来说,那种痛苦是迫切的,而且愈演愈烈。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