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是我,陛下,我希望您爱它就像爱我一样。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有我的足迹,有我的肖像和雕塑。我怎么能离开这个老鹰来传递过爱的信物的地方?我怎么能离开这个陛下亲自来看望过我的地方?怎么能离开这个使我的心第一次激荡起爱情的地方?陛下到过的地方像我的心一样,应该是属于陛下一个人的,它的大门不应该关上。”
他激动地听她讲述,从心里相信她的话有道理。然后,他深情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接着把她抱在胸前,在她的双唇印上一个甜蜜的亲吻。一股清香滋润了他的双唇,他说:
“拉蒂斯,跟我的灵魂交织在一起的爱!这座宫殿绝不关上大门,只要我们活着,它就是爱的摇篮,是情的乐园,是撒满了怀念的种子的大花园。我要把它变成爱情的圣殿,使它的土地和墙壁铺满黄金。”
她脸上闪烁着幸福的微笑,低声说:
“随您所愿吧,陛下。我明天要到苏代斯神庙,用那里的圣油沐浴我的身体,洗掉过去的污垢,以一颗纯洁的身体与心灵回到圣殿里,将这朵含苞的花,在您的面前开放。”
法老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今天我是幸福的,天地众神可以作证。你看着我,拉蒂斯,你这一双黑色的眸子比世间所有的光辉都诱人。”
那一夜,贝佳岛睡熟了。但白宫里,爱情却醒着,直到漆黑的夜色消失在黎明如梦一般的蓝光中。
第七章:爱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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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蒂斯在上午醒来。空气暖和,阳光灿烂。她那薄薄的睡纱袍紧裹着她丰满的躯体,头发飘散着,几缕细丝飘在胸前。
此时她心中仍激荡着甜蜜的回忆,屋子里到处洋溢着花香。她那样的喜悦和幸福,她觉得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天地、新的自己。
她侧过身来,看见了他的头印清晰地留在了枕上。于是她不由地把头移过去,亲吻着枕上的印迹,愉快地低语道:“一切是多么美好,一切都使我幸福。”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轻捷地下了床,用冷水沐浴,搽了香水,穿上了熏过香的袍子。然后她去吃早饭——鸡蛋和薄饼,喝了一杯牛奶,一杯甜酒。
她乘船来到阿布城,前往苏代斯神庙。她满怀希望和敬畏的心情踏进神庙大门,在四处转了一圈,抚摸了它的墙壁和雕花的柱子,在功德箱里投下了她手头最珍贵的东西。后来,她去拜见大尼姑,求她用圣油洗涤她身上荒诞生活留下的污秽,洗涤她心上的忧伤和盲目无知。当她在尼姑手上进行洗礼的时候,从心里觉得自己是在无情地把过去那个玩弄男人、毁伤灵性、在别人的尸体上跳舞的玩世不恭的拉蒂斯送进坟墓。她感到自己的血管里流动着新鲜血液,心脏在安宁地、幸福地、纯洁地跳动。然后她双膝跪下,流着眼泪进行虔诚的祈祷,求主赐福她新的生活,保佑她的爱。她欣喜地回到自己的宫殿,像一只小鸟展翅在蓝天飞翔。席斯喜笑颜开地迎接她,几乎要飞了起来: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的大太,你知道谁来了我们这吗?”
她的心快乐地跳了起来,问道:“谁?”
“是法老派来的全埃及最出色的工匠们,他们察看了居室、客厅、长廊,测量了墙壁和门窗,准备制做新家具。”
“真的?”
“是的,太太,这座宫殿不久就要变成世间的奇迹。啊,真是一笔赚钱的交易!”
拉蒂斯听了女佣的话,心中掠过一个阴影,便皱起眉头问她:
“席斯,你说什么,什么交易?”
女佣眨眨眼睛:
“一笔心爱的交易呀!天哪,一个国王等于所有的富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可惜你失掉了所有的孟夫商人和南方的军官了。”
拉蒂斯气得涨红了睑,对她喊道:
“闭嘴,你这个饶舌妇!从今以后,我冉也不做交易了!”
“我该死……我是不是敢问一下,不做交易。做什么呢?”
拉蒂斯叹了一口气.说:
“别胡说了……,你没看见我作的决定是认真的吗?”
女佣朝女主人美丽的脸上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愿众神祝福你,我的女主人。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样的认真?”
拉蒂斯又叹了一口气,躺到软榻上,轻轻说道:
“我在恋爱,席斯。”
女佣拍着胸脯,吃惊地问:
“你恋爱了,太太?”
“是的,你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不起,太太,我真的不能理解。”
拉蒂斯笑了: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一个女人恋爱了,这是最普通的事情。”
女佣指着女主人的心说:
“但是这里,我知道,是一个坚固的堡垒。它是怎样被征服的?告诉我吧。”
拉蒂斯眼中浮现出梦意,回忆在她心中激起热烈的情感。她喃喃低语:
“我恋爱了,席斯。爱情是一种奇怪的东西,爱情在哪一分钟里敲击了我的心弦?它怎么样深入到我的心田?我不知道,它使我非常惶惑。但我知道我的心,在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时,它曾经激烈跳动过。我知道,它从未为任何事情激动过。有一个声音轻轻告诉我,这个人就是这颗心的主人,于是我有一种强烈的、痛苦的、甜蜜的感觉,一种热烈的向往——他应该是属于我的,像我的心一样;我应该是他的,像他自身的一部分。假如没有这个结合,生命就没有意义,一切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席斯叫道:“真是不可理解,我的太太。”
“是的,席斯。从前,当我完全自由无拘无束的时候,我把自己的交椅安置在一个高高的山岗上,放眼一个辽阔的、陌生的世界。我跟几十人男人共度良宵,听过最有趣的谈话,欣赏过最奇妙的艺术,玩味过最热烈的娱乐和歌舞,但是我心中充满着不可治愈的忧愁,有一股永不安宁的寂寞。而现在,席斯,我的全部希望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他就是国王陛下。他是我的一切。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从我的生活中驱逐了忧愁和寂寞,焕发出光明和喜悦,我的自身已经消失在这个广阔的宇宙里,融化在这个可爱的人身上……。你知道什么是恋爱了吧,席斯?”
女佣依旧不解地摇摇头:
“听你所说,爱情真是一件怪事,可能它要比生命本身还要重要。但是我问自己,什么是爱情?爱情对我来说好比饥饿,男人就是食物。我爱男人就像爱食物,不过如此。”
拉蒂斯温柔地笑笑,如琴弦轻抚。然后站起来,走到临花园的阳台上。她叫席斯把吉他拿来,她现在非常想弹琴唱歌。她感到整个宇宙这时候都在歌颂一首欢乐的歌。
片刻后,席斯拿来了吉他,交到拉蒂斯的手中:
“稍呆一会儿再玩,你会不高兴吗?”
她边接吉他,边问:
“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家奴告诉我,外面有人等着求见您。”
“他不认识他吗?”女主人有点不高兴地问。
“他说是画家汉弗尔派来的。”
她忽然想起来了,画家汉弗尔曾对她说过,他将派他的学生代替他为她的夏厅装饰和绘画。她对席斯说:
“把他带来吧。”
然而此时她忽然感到一阵不耐烦,用手指弹起吉他,也感到很不谐调。
席斯回来了。在她后面跟着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那人恭敬地低下头,轻声说道:
“神佑你幸福,太太。”
她把吉他放到一边,挑起那长长的睫毛注视着他。这个青年中等个子,身材苗条;棕色的面孔,线条俊秀;两只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纯洁和天真。她为他的年轻和纯洁而惊奇,心里想,他能够担负起伟大的艺术家汉弗尔的工作吗?她看见他心里感到高兴,不久前的烦恼已经消失。
“你就是艺术家汉弗尔推荐来我这里装饰夏厅的学生吗?”
青年明显地慌乱起来,目光在拉蒂斯和地板之间游移不定:
“是的,太太。”
“你叫什么名字?”
“帕德蒙·本·巴萨尔。”
“帕德蒙……你多大了?我看你还很小嘛。”
“下月我就满十八了。”他涨红了脸。
“我看你有些夸大了。”
年轻人认真地说:
“不,太太,我说的句句是实言。”
“你真是个孩子,帕德蒙。”
他担心地张大了两只眼睛,很怕自己因为年纪小而被拒绝。拉蒂斯察觉了他的不安,微笑着说道:
“不要担心。我知道,艺术家的天才在他的手上,并不是在他的年龄上。”
他热情地说:
“我的艺术,汉弗尔老师可以作证。”
“你从前做过一些重要的工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