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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X

作者:李傻傻 | 分类:奇幻 | 字数:6.3万字

第12章

书名:红X 作者:李傻傻 字数:3.0千字 更新时间:12-13 21:10

她还要了一瓶啤酒。她说,杨晓挺想我的。我让她帮我买包烟。我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没抽烟了。

有关丽丽的事,还可以补充如下:她先是对我说,她是大学生,后来又告诉我她十九岁,意思是和我差不多大。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她,但是相信不相信,都跟我没关系。跟我息息相关的是那八十块钱。我的钱已经快用光了。

想着钱的事,又想着别的,乱糟糟。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开始说起。也许我在想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也许我需要一个足够深沉的夜,把我睡掉,甚至永远都醒不了。可是他妈的,我怎么也睡不着。不但睡不着,我的精神状态还十分差。想睡又不能睡,脑袋要爆炸,心就像被巫婆的指甲抓,这不是痛苦是什么,这不是难受是什么,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是什么。我抱住头弹簧般地晃着,想把它一刀劈开。再把地球一劈两半,头顺着裂缝滚到地核的熔岩里,烧成烟。

喂?

可以饱饱地吃一顿饭了,我不怕把钱一次花完。

她出去了。她买烟去了。我一个人坐着,又觉得不是滋味。餐厅里打开电视,电视里在唱什么“同一首歌”,接着又放了《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我听得快吐了出来。我想,我可能有什么毛病,只要一听到不喜欢的声音,不管是说话,还是唱歌,或是什么机器响,我的心里就非常慌,慌得想把心剜出来(或者把脑袋劈开)。M城那天晚上放的那首玫瑰什么的歌恰好是我最不敢听的。有的人听了什么都无所谓,哪怕是猫叫春也能睡着。我对这种人很佩服。可是我不行。

第二集边家村 (2)

我是沈生铁。我头痛欲裂。能不能出来一下?

说好八十就八十嘛。你没做又不是我的错。

我拉着她来到最里面的位子,躲进椅子高高的靠背。是黑色的皮沙发,长宽都很令人惊叹,不止可以坐,还可以睡。我们一坐进去,就像进了一个小型的牢房,完全被隐蔽了。完全被隐蔽了。服务员则是看守,时不时带来食物、光和希望。

但是我对约女孩出来吃饭毫无经验,尤其是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所以看到她,我先对她笑了一笑。我的笑肯定很难看,因为我是假笑。我一点笑的心思都没有。

说起来,我也有爱听的声音,比如玻璃刀划玻璃发出的。它能让我聚拢心神,不想别的。那天晚上,我不只是把玻璃刀拿出来,我还在有机玻璃桌子上刻下了三个字:李小蓝。我不打算让人以为我刻这三个字有什么目的,所以刻完就把桌布盖上了。

我已经优惠你了。要是别人,虐待还要另外收钱呢。

街两边的房屋仿佛肋骨。日光灯发出白光,路灯昏黄。空气中弥漫着烤红薯的气味,但找遍整条街,也没有烤红薯的影子。红薯早回去了,气味还留着。

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总算好了一点。尤其当她问,你的病还没好?我的面部肌肉依旧僵硬,却也开始融化。

我从诚信出来,至少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睡不下,另一个是我饿了。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一点东西。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仿佛找到了所有不愉快的原因——我饿了。我饿了,所以睡不着,我饿了所以心慌,我饿了所以想到了死。

那也算虐待啊?是你让我打的嘛。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尴尬。你会发现,尴尬这个词我很少用,但在这里不用不行。我觉得丽丽看我是个学生摸样所以故意耍我。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我身体这么茁壮的。

而边东街到了夜里就像一具巨型史前动物的尸体。偷吃腐肉的苍蝇飞走了,蚂蚁和其他靠尸水提供营养的昆虫也陆续撤退。它露出白惨惨的骨架。

后来我唱了一会歌。有时是大声地吼,有时是低声地哼。那些歌也许你从来都没有听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歌了,比如《红色娘子军》,而且大部分我都是乱唱的,没有什么曲调,当然有时也唱一些大家都熟悉的流行歌,总之我什么都唱点,我是一个什么都唱点的人……

边家村不大不小,白天人很多,晚上人一散,就很凄凉。其实哪里都是这样,书上说伦敦晚上也很冷清。

你在哪里?她清醒了,似乎。

坐在“M城”的椅子上,我强忍住咳嗽的冲动。没有人会因为你喉咙痒就关心你,所以我没有必要咳嗽。只要你足够坚强,喉咙再痒,你都可以忍住,这是我的经验。

不是说好八十块吗?她边整理头发边说。同时检查手链的扣子有没有松掉。

怎么了?丽丽倒在床上。不玩了。不玩就不玩你推我干嘛。她站在弹簧床上,一跳一跳地穿着内裤。扣胸罩的时候,她让我帮她。等她全部穿完,鞋带也系好的时候,我问道,多少钱?

可是我没做啊。给五十块行不行?

我是。你是谁?

刻完之后,歌还没有唱完。怎么办?没办法,别人爱听。

唱累了之后,我就开始抽烟。我没办法不抽烟。轻微的麻痹比清醒要好。谁都有需要麻醉的时候。抽根烟,或者睡个好觉。可是我他妈的毫无睡意。床让我迷惑:它明明很温暖,可我怎么这么不舒服。我操!。我骂了一句,拿出书来看。看不进去。又拿出玻璃刀。旅社的窗户我当然留下了痕迹。可是划完了又怎么样呢?把玻璃划个粉碎又怎么样呢?别看玻璃很硬,其实才软呢,我怎么划都没人管。

李小蓝说,那时,她不知道我要她出来,是要做什么,但是她听到我的语气,觉得十分严重,所以就偷偷跑出来,不惊醒她妈。我问她,开门怎么能不惊醒你妈。我爬窗户出来的,哈哈。她这样回答。这表明她没什么烦恼,至少还有心情开玩笑。也有可能她只是无话找话。我们总得说点什么,我们必须交谈。

她说,你呀,鼻子还这么塞,要不要去买点药吃呢?

我得承认不论从事何种行业的人士,都有可能说出杀伤力十足的话来。“你告我不会告啊。”我也来了一句。他妈的到这里还有人拿学校来压我。但是我也知道,我确实不想让她真的跑去宣传。我不担心学校把我再开除一次,我已经决定不再和那里的任何人再有联系。我怕的是这个消息辗转传到我爸妈他们那里。我数了八十块钱,扔给她,舌头抵住上颚,气流冲破阻碍,通过牙齿,成功地发出一个音节:鸡。

李小蓝在吗?

沈生铁没听她的,推开了面前的屁股。)

我突然想打个电话给谁,让他和我一起吃饭。我当时确实有点寂寞,寂寞得忘了之前不和飞机制造厂子弟学校有任何联系的决定——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和它脱离关系。我本来想打给杨晓,但怕被老周抓到。于是我拨给李小蓝。我只想打给女人,女人往往更讲义气。通了。她睡意很深地说话,我简直听不清。

我承认她不是绝世美人,甚至瘦得有点畸形,但是看到她,我心里还是舒服了不少,尤其被她的话感动了。人真的很贱,听到有人关心自己,就更加摆出楚楚可怜。我也是。一听李小蓝软声细语,我就开始剧烈地咳,把无数的空气喷向她。迎面扑去。

我也就摸了两下嘛,也要那么多钱?

李小蓝又说,我那天咳得满脸猪肝。我问她吃什么,她全部点了男生爱吃的菜。她一点也不饿,但她知道我饿坏了,所以点了很多肉菜,还有润喉的萝卜汤。而我当时十分慷慨,让她随便点,因为我熟知这里每一道菜的价格,酸辣白菜2·5元,盐煎肉3·5元……酸菜鱼也只要8块,几乎比全国所有城市都更便宜。就算她点十道菜,也超不过50块钱,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说实话那时我头真的很痛。可能是没睡觉,也可能是抽烟太多。每一件事的原因都这么多,我根本记不过来。甚至只要我想咳嗽,就可以咳出闪电来。为什么要咳呢。我不想去问。

我没工夫陪你说话。我告诉你,玩了就得给钱。哪还有你白玩的?你要是不给,我就告到你们校长那儿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学生。你不会想让你们全校都知道这事儿吧?要是你想让他们知道,那就别给我钱得了。

我从诚信出来,早已是深夜。走在这街上,就像一只掉队的蚂蚁,在尸骨的脊梁上爬行。

“你他妈‘阳人’!”。丽丽回敬我,意思是说我是个阳痿。她显然觉得受了侮辱。她迅速抄了钱。一闪腰,出门,基本是美人风度,钥匙串发出叮啷叮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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