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氏有个最相厚旧孤老,极善诙谐嘻笑,他的阳具当日也是郝氏赞扬过,考在一等数内的,偶然来看他,温温旧帐,带了个包儿来做东道之资。郝氏备酒饭款待他,同他吃了饭,留下过夜,二人解衣上床,那人将他阴户一摸,竟如两片破瓦,吃了一惊道:“妇人中有如此巨物耶,真可谓三日不见,当刮目相待了。我见武则天小说内,说他阴如片瓦,我以为后人骂他的话,据此言之,想亦不谬。”只得上他身去试试,宽而无当,阳物在内如鉢中木舌一般,左右晃荡,总无涯际,【妙譬。】又宛如措大走路相似,任着两边摇摆。【此譬更妙。】郝氏见他在腹上一动一动的,内中却全然不觉,问道:“你弄便弄罢了,又不放进去,只管乱动做甚么?”那人暗笑道:“好大物。”拔出道:“我撒泡尿。”来到窗下,见一个搞蒜的石柱,有手腕粗,有六七寸长,悄悄拿了进来,假意爬上身,用手将那石杵往阴中一塞,一下全入。郝氏道:“你怎把阳物冻得冰冷的了。”那人吐舌道:“好利害,我定要试试有多深多大。”又道:“我还要出个大恭去。”又下床来,灯影之下见床侧有一个捶衣的大棒捶,笑着拿了上床,又爬上肚子,将那棒捶对了阴门,两三捣送入大半。郝氏觉内中有些捣底子,他暗想。惟竹思宽的可以至此,他何得亦有此异物,忙用手去摸时,原来是一个大棒棰,笑骂道:“促恰鬼,这是我挣饭吃的本钱,又不是石臼子,怎拿大棒捶捣起来了。”那人也笑道:“你不听见古诗上说的,长安一片黑,万户捣穴声么。”郝氏大笑道:“我听得是一片月,捣衣声。”那人道:“月下自然是捣衣,你这个穴只好黑地下捣,虽两件事各有不同,总要用的是这个棒捶。”两人一齐大笑。【昔有一张姓之儿与阴姓之妇联姻,临娶时张姓命媒人传亲母云:我家大大一张,庄奁须入得我张家们,才出得他阴家的们。琴母向媒人云:你拜上亲家母,他虽是大大一张,我的阴门也不小。正是郝氏之谓。】那人知弄不得的了,见他这种奇牝,不住用手抠挖。郝氏被他引得不疼不痒,甚是难过,那人手皆精温,将五指捏拢,往内中一塞,不想滑济济把一只手送了进去,直至手腕,郝氏犹然不觉,那人大骇坐起,将一只脚往阴门内一蹬,进去了半截。郝氏摸着,笑骂道:“我这东西是给你当破皮靴穿的么。”【此何足异。有一笑谈,一妓阴大无比,有一熟客到他家,此妓正赤身书卧。此客戏将他鞋脱下,塞入阴内,妓醒,觅鞋不得,文他鸨母,鸨母道:你穿在脚上,如何得不见。此妓上净桶小解,鞋自阴中掉出,妓笑呼鸨母道:不知那个促恰痨,把鞋塞在我这里头,才掉了出来了。鸨母道:前日不见了两把大酒壶,想也是人同你玩耍,塞在里头了,你寻寻看。酒壶可以塞上两把,而况于半只脚乎?郝氏若与此妓相较,算紧美之甚了。一笑。】那人笑得满床乱滚了会,方才睡了,次日回去,当一个笑话告诉人就是编出个吴歌来唱道:
郝老鸨儿忒子个骚,一个阴门赛子个破瓢,被人拿了当子个皮靴套,只好赛敖曹做他子个孤老。【个音故】
人听他有这件奇物,再也没人来领他的大教,因此这郝氏爱竹思宽的肉棒捶犯同性命。今见女儿大了,有他这件豆腐脑儿似的嫩货接待,不愁那财源不滚滚而来,做个富婆。况且自己已四十多岁,成了老家人,也是过时的了,恐怕竹思宽憎嫌他这干虾疮鮝。【奇语,虾则谓其形,鮝则喻之臭】一时见弃,那里再去寻这驴肾的佳配,所以托他只要替女儿寻得个好孤老来,不但分惠与他,且自此以后,有女儿做了穿衣吃饭的本钱,他这件老朽和物情愿奉申谢敬,白送与他受用,一文不复再索。竹思宽听了这话,银钱还是末事,若谋事不忠,恐地恼恶起来,出诸大门之外,何处再寻这深松阔大的妙物,【此等妙物或者还有。】岂不守了活寡,因而十分上心。
一日,在赌场中有一个旧相识,姓铁名化,是个回子,【回子】有三十多岁,他自幼刁钻古怪,促恰尖酸,所做所为,出人意外,八九岁时,他父亲送他到一个老学究馆中教他读书。他别样的事件件皆能,推到了书上便念不下去。【此等学生多极。】这先生姓真名佳训,【一个好先生,不愧姓真。】是个迂板的老儒,毫不放松,常施夏楚。无一日不见教他几下,他怀恨在心,这先生年纪虽才五十多岁,却是一嘴白须。一日将要科考,闻得新宗师是少年进士出身,最爱少贱老,少者虽文章欠通,他以为青年可以培植,皆取前列,老者纵是宿儒,尽置未等。这先生须发如银,自觉难看,恐怕一时考低了,不但坏了声名,且不得科举下场,要寻些乌发药来为黑了,方好去考,又不知何处有好方,但是会着朋友就问。【一老汉纳宠,有一嘴白须,用乌药乌黑,其宠一日见之大恸。此汉骇问之,答曰:我见了你乌乎,我怎么不哀栽。娶妾者,乌胡自是常情,不意应考亦乌鬓也。】铁化惴知其意,向先生道:“我家老爸有上好的乌须药。“先生道:“你如何知道?”他道:“先生当我老爸的胡子是黑的么,也是雪白的。我时常看见他到晚间临睡时用些药包了,过了夜,第二日早起,就乌油黑的。”先生闻言甚喜,向他道:“你晚间回去时,请了你父亲来,我有话说。”他道:“我老爸出外做买卖去了,这一向还没来家,先生要药,家里有,我问母亲要些来送先生。”先生道:“也罢,你不可忘了。”到了放学的时候,将散时,先生又叮嘱他道:“我还等着你拿来才回去。”他满口应诺,如飞的跑到家中,忙忙的摘了些红凤仙花,同些捣烂如泥,用纸包了,送到馆中来,诡对先生道:“我母亲说来,这个药儿见不得风,不可打开了看,【妙甚,打开恐看出假也。】只到临睡时用块小绢帕包在胡子上,明日就漆黑的,两须也搁上些,再用包头扎住,也就黑了。”那先生是至诚的人,信以为实,到了家中,果然到临睡时方打开,包了就睡。
过了一夜,次早起来,对镜打开一看,吃了一惊,不但一嘴通红的胡须,同两鬓连脸上,斑斑点点都弄红了,若再有个红脸,竟像一个火神,他有个女儿见了,说道:“这是谁拿染指甲的凤仙花捉弄爹爹的。”【闲中提出此女,后嫁干不骄,方不是劈空讲出。】真佳训被他提醒,方知为铁化所耍,一两日就要赴考,真急得要死,忙用水洗肥皂搓,越洗越红,反被肥皂搓得更光亮起来,没奈何了,只推有病,等到后来赶遗才告大收罢了,门也不敢出,足足在家躲了有一个月,红方退了,他起先是一嘴白须,到如今竟弄成鹅黄颜色。【真先生叵是白面,倒合了相书。相书云:银须金面,大贵之相也。】旷了一个多月的馆,
那日一脸忿气走到馆中来,传齐了众学生。铁化也来了,先生要打他,他道:“我又没有犯了学规,先生为何打我?”先生道:“你这样小小年纪就这等坏心术,你前日弄的是甚药哄我。”他道:“我何尝敢哄先生。我母亲包了药,对我说了,放在桌子上,我往外边出了个恭怕先生等晚了,忙过去就拿了来送与先生,谁知一时慌忙,就错了来,把我妹子染指甲花拿了来。我回去,妹子问我要花,我再去看,那个乌药包还在桌子上,才知道拿错了,我要送到先生家去说这话,我又小,天也渐渐黑了,不意妹子将那一包药抢过去,摔在地上,脚踏得稀烂,我再问母亲要些药,等先生第二日到馆来送给先生,又没有了。【真刁钻,此想更妙,不如此说:恐先生再要。何以答之。】次日就听见先生有病,我敢戏弄先生么,我在家被妹子骂了两日,说把他的花弄掉了。”【此语不但不受过,切还有居功之意,暗含错送了药,因先生而受妹子骂也。真顽皮。】他此时要强说是乌药,自然是他弄鬼无疑定然是要打的了。他真认是错拿了,倒不好打他。先生听他说是委委屈屈,有头有尾,也就半信半疑。况前日问他小孩子要药,自己也有些差处,也就饶过了他,
这馆中有个学生贝余,那一日书背不熟,被先生责了十板。那日铁化也责了几下,先生回家吃饭,众学生都回去了,单不许他二人去。贝余哺哺嘟嘟骂个不歇,我们的皮肉被他打得生疼。铁化道:“你骂他,他又听不见,如何出得气,我有法儿报这个仇,我家远,你家就在隔壁,你去要两个大针来,插在他坐的垫子上,等他坐了下去,把那屁股戳他两下,只当替我们的屁股报仇。”贝余道:“好是好,只我两个在这里,查起来,不是你,就是我,又捱一顿好打。”【贝余有此想头,尚不至大愚,但铁化过于狡狯。故被其愚耳。】铁化道:“我恨他不过,你只管依我行事,你再写个帖儿,说铁化拿针戳先生,他看见了,我破着再与他打十板,且出出气,一丝也累不着你。”那贝余欢天喜地跑到家,要了两根针来插在垫子上,又写了个帖儿放在底下。少刻,学生都来齐,先生也来了,到椅子上一座,穿的是单衣,两根针戳进去半截,疼得暴跳起来,忙把外拔出,拿起椅垫一看,只见底下一个帖儿,写着铁化用针戳先生。叫过铁化来,大怒道:“你这畜生,书不会念,单会做这些坏事。”铁化道:“学生多多的,先生怎么就知道是我。”先生拿帖儿与他看,道:“这上头现写着是你。”铁化哭道:“我笨些,不会念书,人见先生常打我,就捉弄害我,要是我戳先生,我还敢写名字放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