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那一米八零的大块头,被她这么一踹,倒飞了出去。总算卡特还保持着几分清醒,勉力一滚,滚入人群之中躲了起来。劳拉得势不饶人,手中双枪连连击发,当下便有几名守陵者应声倒地。
见我傻傻发愣,劳拉一皱眉,喊道:“快撤退!”
这时那些守陵者已清醒过来,揉去眼中迷沙,手持弯刀全不顾惜性命地扑上。这些守陵者功夫怪异,且出手狠辣,全是以命搏命的招数,胡春来被打得连连后退。我连忙接应胡春来跳出战圈,虚晃一招扭头便往胡夫金字塔的入口处跑。非常顺手地,还捡起了卡特掉落的晶石。那块晶石握在手中感觉轻飘飘的毫无分量,我当时也没太在意,径自往怀里一塞,掉头就跑。
其实在对方有枪的情况下,这样把背部暴露给对方,只顾亡命奔逃的行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一来有劳拉双枪压制对方火力,二来那入口距我们并不遥远,半分钟内便可到达,三来那些守陵者很显然对于现代枪械并不精通,只晓得胡乱放枪,却没甚准头。在各种条件配合下,我们几人居然奇迹般逃入了金字塔入口处。那入口处本有一扇铁栅栏拦着,阻止有人进入,但在这紧急关头我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一脚踢去,生生将门锁踹掉,闪身而入。
一进到塔内,我顾不得喘气,立即抽出匣子炮,打得守陵者伏在地上抬不起头。趁着这工夫,劳拉亦退入塔中。
打完一梭子弹,我伸出半个头去观察情势,见那些守陵者只在原地鼓噪放枪,却不曾冒险发起进攻,当下便放下了大半个心,回头对劳拉赞道:“好俊的枪法!好俊的腿功!”
劳拉淡然笑道:“我从小在牧场长大,若是枪法不好,怎么驱得走狼群?”说罢她飞速装好子弹,又朝外放了几枪。
适才我观察到,对面的守陵者手中也不过只有六支步枪,那种打一发便要拉一下枪栓的英式步枪虽然射程及威力方面要比我们手里的手枪大上不少,但在近距离对射中,于射速一项却大是吃亏。而且经历刚才一番激战,他们至少有四五人受伤或死亡,受了如此重大的损失之后,守陵者暂时往后撤了数十步,走出了我们的射程范围之后,才有一搭没一搭地放起枪来。可惜他们大概是不惯用枪,准确度低得惊人,大多打在石壁之上,对我们造成不了多大威胁。
又过一会儿,大约对方也觉得这样放枪毫无用处,便渐渐不再放枪,然后卡特的声音响了起来。
“诸位先生、女士,请相信我,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我只想让你们在一处安全的地方休养一段时间,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之后,就会释放你们。”
我低声冷笑道:“他骗小孩呢!我们要是一出去,我保证他立马杀人灭口。我们只要在这里守至天亮,就能等到有人到来,我不信他们还不退走。”
顿了一顿,卡特又大声喊道:“如果你们想等待援兵的话,那么你们将会很失望,因为这些守陵人中,有一位恰恰是当地颇有影响力的酋长,他有权力封锁这座金字塔至少三天。想想吧,不要说在这座金字塔里面待上三天,只要一天,你们就会因为干渴而死。”
一听此言,除了听不懂中文的红头阿三外,所有人的脸色俱为一变。
黄三强笑道:“别听他的,说不准他只是唬人而已。”
胡春来思索一会儿,缓缓道:“此言不可尽信,亦不可不防。”
卡那森沮丧地摇摇头:“防?怎么防?我们已经被他们困死在这里,除非能够冲出这死地才有一线生机。”
我强撑笑脸鼓励道:“这可说不准呢!我张大勇一生闯荡过多少‘死地’,如今不还好生生地活着站在这里?只要我们有心,说不准能在这里发现一条出路呢。”
我这番话本想令大家振作精神而已,哪知话一出口,所有人立时都以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劳拉叹口气,看着我的眼睛慢慢说道:“胡夫金字塔早在1881年就被考古学家霍华德·维斯打开,在这半个多世纪里,金字塔内也不知被人搜寻过多少次,若有出路早就被人发现了。而且纵观埃及所有金字塔,都是只有主道一条通路而已,从未听说过有两条以上通路的。”
我向后看看,见我身后十余米处,甬道一分为二,分为一上一下一大一小两处甬道。向下的甬道十分狭窄,只能容成年人屈膝跪行,而向上的那处甬道却要宽敞得多,宽约三米,高有八米,呈陡然上升状。
劳拉解释道:“根据资料,这两处甬道分别通往两处墓室。向下的这处甬道约长一百米,尚未峻工便被放弃,而向上的这处甬道则通往主墓室。”
我心中一动:“你不是说过,从未有一具木乃伊是自金字塔中找到,怎的金字塔内还有墓室?”
劳拉耸耸肩:“胡夫金字塔中虽然有一具法老棺椁,但棺内只有一尊石像,并无木乃伊。金字塔的未解之谜太多,称之为墓室不过是约定俗成的叫法而已,谁也不知道金字塔真正的用途到底是什么。”
我沉吟一阵,抬起头正色道:“不管怎样,不亲自探查一番我总是不太甘心。反正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不如让我去探一探路。”
劳拉叹道:“好吧,我虽然没亲身进入过胡夫金字塔,但好歹也读过不少有关资料,我与你同去吧。”
大家商议一阵,胡春来自告奋勇把守住主道入口。这老儿虽罗唆,但经验丰富,而且手底下功夫也不错,由他把守,我倒是比较放心,于是我便将匣子炮交给了他。而我在想了又想之后,决定先与劳拉探查那个被废弃的墓室。
为了行动方便,我们都脱掉了阿拉伯长袍。下行甬道十分狭窄,我只能四肢着地地膝行向前,仅靠牙齿咬着手电筒照明。方才与守陵者一番搏斗,我出了一身大汗,衣服都紧紧粘在身上,此刻身周又都是阴寒潮湿的岩石,被寒气一逼,我冷得牙关直打战,口中的手电筒也自是晃来晃去,什么也照不清楚。行了百米左右,好容易到达一个大小约三十平方米大小的石室中,我这才得以稍稍伸展筋骨。
转头一看,方才发觉劳拉比我还不如,只见她不但脸色苍白,甚至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我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她,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劳拉急促地呼吸几下,方强笑道:“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呼吸不畅,头也晕晕的。听说这塔内曾有法老诅咒,凡入此塔者皆不得善终,说不准我也中了他的诅咒了。”
我“呸”地吐口唾沫,骂道:“还西洋大学的研究生呢,如此迷信!塔内原本就空气不畅,再加上刚才我们爬行了那么久,有点头昏眼花再正常不过。”
被我这一骂,劳拉倒安了心。当下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呼吸也变得通畅了。劳拉轻松地笑一笑:“倒是我疑心过甚了。不过这石室内空空荡荡,只东角有一石坑,除此外什么也没有,我看也不必细寻了。要不我们还是去主墓室看看吧!”
我摇摇头,道:“劳拉,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金字塔不论是做法老陵寝又或是别的什么用处,但在古代地广人稀缺乏现代工具的情况下,仍筑起如此宏伟的建筑,可见是极其重大的一项工程。如此重大的工程怎会出现这样一个无故废弃之处?便是真有不得已的原因废弃此处,按理说也当封闭才是,怎会就这样弃之不理?依我说,若塔内有玄机的话,十之八九必在此处。”
劳拉眼睛一亮:“你这话说得在理!我是读书读得死了,书本上如何说我便傻傻地相信。这趟请你与胡师傅果然是请对了,你们经验真是丰富,说不准真按你所说的,这石室中还有一个秘密通道。”随即劳拉又皱起眉:“可是,自胡夫金字塔打开之后,无数科学家用过许多现代科技手段考察过这里,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现啊!”
我想了想,猛然跃起丈余高,一掌击在石顶上,然后歇一歇,又跳了起来。劳拉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不断地跳起又落下,忍不住拉住我:“张先生你怎么了?不会你也中了……”
我摇摇头示意没事,仍旧不断跃起拍击石顶,直到拍到第九块石板的时候,突然感觉那石板微微有些松动,大喜之下运足力气又是一掌拍去。只听得咔咔一阵轻响,石板慢慢地挪开了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小口。
劳拉过了好一阵子才发出惊喜的欢呼:“张先生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机关在石顶之上?通常秘室都设在地底或四壁,怪不得那么多学者专家都找不到秘道呢。”
“不过是经验而已。在中国,有些谨慎的墓主害怕死后被盗墓抛尸,通常在布置好机关之后,还会摆上一具假棺,而将真棺设于假棺的底下或吊于天顶上。盗墓者发现假棺之后,一时不察便会漏过真棺。我想起这个典故,动手一试,果然发现古今中外的机关设置都有相通之处。”
正口沫横飞地自吹自擂,哪知主道入口处接连传来几声重物坠地的响声,然后匣子炮那清脆的枪声便接连不断地响起。我大吃一惊,哪还顾得进秘道搜寻,连滚带爬地就往入口处跑去。
甬道狭窄,我虽是心急如焚,但爬行速度仍是快不起来。待我赶到入口之时,发现入口已被沙袋堵住大半,而胡春来正不停地用枪与外面对射。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黄三急得直跳脚:“那个卡特好不狠毒,居然派人以衣袍裹沙,然后爬上塔顶掷下,想活活把我们埋在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