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来抚额长笑:“我明白了,果然是如此。现在正是午时,阳气最是旺盛不过,这些狒狒僵尸身上定是被人下了符咒,虽然比普通僵尸要凶猛得多,但只有阴盛阳衰之时才可行动。”
闻言我便开始头痛起来。虽然这些狒狒僵尸暂时无法行动,但若是到了夜里,我们三人不被它撕碎才怪。现在唯有指望着霍夫曼等人能够早点搬走古鼎后退出迷失之城,这样我们才有逃跑的时间。
黄三一听这些狒狒僵尸不能行动,当即便放下心来,笑嘻嘻地说:“反正来了也就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日后的事管他娘的,不如我们先四处看看,料想后殿既是城主居所,宝贝必定是少不了的。”
我和胡春来对视一眼,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当下便拧亮手电筒,三人兴冲冲地越过狒狒僵尸的防线,向内走去。
后殿占地不大,想来城主妻妾子女不多,所以也没建太多宫室。可惜的是,经历两千年岁月侵蚀,里面摆放的物件大多都已腐烂成泥,任是黄三常常自夸慧眼如炬,也没找见什么好玩艺。
黄三恨极,一拳打在墙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这个城主也忒穷酸,自已家里也不摆设点好玩艺,害得我黄三爷白跑这么一趟。”
黄三这一敲,我立时就有了发现,惊喜地叫起来:“你们看,这城主也太会享受了吧,这些墙壁竟似是黄金铸成的。”
黄三大喜,仔细看了看说:“不错,这些墙壁确实是黄金铸成。娘的,便是紫禁城也没有如此奢华,不但以黄金铸墙,而且墙上还有壁画。”
我顺着黄三指点处看去,果然见那面墙上刻有种种图案,上面既刻画有战士持戈作战的情景,也有农民插秧种田的画像,唯一相同的是,这些图案都刻画得精美无比。
黄三仔细看了看说:“好家伙,这座城市定是流亡至此的楚国人建立的。二位爷你们看,这些画像上的人无论男女皆是长袍大袖衣裙飘逸,这是典型的古楚国服饰。”
胡春来一直在仔细认真地看着壁画,良久缓缓说道:“你们看这里,这些壁画似乎记述着这座迷失之城的来由……”
两千多年前,秦始皇率大军横扫六国,其中在楚国受到的抵抗最严重,秦始皇一怒之下,下令屠城。幸存的楚国贵族指天发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当时楚国盛行巫术,有一巫师名咸,带领一队楚国军民亡命千里,最终飘洋出海,沿路不知经历多少艰险,终于来到了缅甸。幸存者在巫师的带领下,击败缅甸当地土著,还驱使他们建立了这座迷失之城。
这些流亡者时刻不忘亡国之仇,但当时秦国国力正盛,秦国铁骑的威名天下皆知,凭着他们这点人马,又如何与秦国争雄?
巫咸用了十余年时间,苦思冥想下,结合缅甸流传的降头之术,终于创造出将活人炼制为刀枪不入的邪尸之术。为报国仇,流亡者们不惧死亡,不论老少人人慷慨赴死,只用数年时间,巫咸即拼凑出一支高达万人的行尸军队。
可正待他欲带领行尸军队复国之际,突然传来消息,秦国已灭、汉室已立。眼见数十年辛苦尽皆白费,巫咸既喜且悲,喜的是秦国终究覆灭,悲的是这许多流亡者白白死去,却不能亲手灭亡秦国。
秦国既灭,巫咸的壮志雄心也灰飞烟灭。他不欲毁灭掉楚国遗民的尸体,又怕自己死后这些行尸会祸害苍生,遂建立尸池并以镇尸鼎和镇尸香并改变王城风水镇住行尸,然后将城中其它居民尽数逐出。或许后来他还不放心,又捕捉狒狒制成凶恶僵尸,在狒狒身上刻上符咒,使其能在夜间自由行动,万一偶有行尸爬出尸池,这些狒狒便会将其撕碎。为防狒狒逃逸出城,巫咸还在城市周围以榕树和阔叶藤布成阵势,划定狒狒的行动范围。
看到此处,我不禁惊叹:“这个巫咸真是个人杰,布置一环扣着一环,当真精密无比。”
黄三笑道:“我们又不是考古学家,管那么多干什么?要依着我说,还是快点找工具把这些黄金撬下来要紧。”说完,黄三又转回头对着那些狒狒僵尸骂道:“吼什么吼?有种过来咬我呀,吵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胡春来身子抖了一下,面色刷地变得雪白:“大勇,你可知今天是几月几日?”
我回答说:“今天农历四月十四,西洋历五月九号,你问这干啥?”
胡春来用力一拍大腿,连声叫苦:“啊也!我就说这些僵尸狒狒何以动静越来越大。曲指算来,今日午时末刻正是日食之刻,天地间阳气大衰、阴气弥漫,看来这些狒狒不待多久便可行动了。”
我与黄三闻言亦脸上变色。眼见着狒狒僵尸们已经可以一点一点地挪动手脚,举止虽还显得迟缓,但终究已经渐渐恢复行动能力,我们三人急得团团乱转却又无计可施。猛地我又想到一件事,不禁脱口叫道:“苦矣!苦矣!”
黄三、胡春来急问究竟,我说:“古鼎既是镇尸之用,霍夫曼若是搬动了……”
一想起上万名行尸一起复活的场面,黄三手脚酥软几乎要跪坐地下。他带着哭腔问:“那可怎么办?难不成我们三人今日便要交待在这儿了?”
胡春来咬牙说:“不成!虽说那些洋鬼子不是好人,但无论如何要提醒他们不能搬动镇尸鼎,否则大家伙都得一起陷在这里了。”
说干就干。我们三人立刻拔腿往中殿跑去,希望能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阻止霍夫曼搬鼎。好在狒狒僵尸们行动尚不灵活,我们从它们身边急速穿过,狒狒僵尸生气地大声咆哮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溜走。
不知是不是冲犯了哪路神仙,虽然我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还没等我们喊出阻止的话,猛听一连串巨大而低沉的轰鸣声响起。
“咕噜咔嚓,咕噜咔嚓,咕噜咔嚓……嗬……”
原本在尸池中静静躺着的行尸一个接一个睁开眼睛,脸上露出那种死者对生者极其仇视的表情,一个接一个狞笑着慢慢爬出尸池。我的老天爷啊,这前有行尸后有狒狒,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那些个西洋佣兵虽然个个身经百战,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诡异情形,一个个吓得动都不能动了,有好几个甚至还尿了裤子。只见当先爬出尸池的行尸猛地向前一跃,跳到一个西洋佣兵面前,一伸手戳破了他的肚子。那佣兵受此重击,一时却又不得死,在地上翻滚呼号不止。其余行尸一拥而上,或咬或抓,不多时便将那西洋佣兵分尸成几块。
我见情形不妙,抢上几步来到吓傻了的霍夫曼身边,夺过他手中的冲锋枪扣动扳机,一梭子弹便即扫了出去。
说实话,要是搁在两千年前,普通青铜刀剑根本刺不入这些行尸坚硬的皮肤。但遇着我手中的大威力冲锋枪和特制达姆弹,再厉害的行尸也挡不住啊。但见一梭子弹扫过去,走在最前面的几只行尸统统被我打成两截。
我这一动手,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各自举起手中的枪连续扫射。奈何行尸数量既多,又浑不知害怕为何物,源源不断地往前扑来。不过几分钟功夫,又有几人被行尸扑倒,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急得大叫:“快撤快撤,这里守不住了,过一会儿后面还有更厉害的东西杀过来。”
其实便是我不说,大家心里都在打着撤退转进的算盘,待听到我说后面还有更厉害的东西要杀过来后,更加坚定了撤退的决心。平心而论,德国军人的素质真是很不错,这些退役官兵明知留下阻击是九死一生,但仍有数人自愿留在当地阻击行尸,以掩护余人撤退。
可是万没想到,这些行尸居然还似通晓兵法一般。还没走出几步,我们就骇然发现,不知何时,一批行尸已偷偷地绕过阻击线,居然已堵住了前殿至中殿之间的那道石梯。
我振臂高呼:“开枪!冲出去!不冲出去我们今天就得死在这里了!”
趁着那些一根筋的西洋佣兵怪叫着向前猛冲的功夫,我跑到胡春来身边低声问:“怎么办?行尸数量太多,我们弹药不够,怎么也冲不出去的。”
胡春来抬头四下看了看说:“你看,东南方石壁上离地丈余有个平台,我们先到那里去躲一躲。”
“成!”这些行尸虽然力大无穷,但我估计跳高不是他们的强项,躲在那儿倒可以暂避一时。
计议已定,我们三人紧跑两步,各施手段爬上平台。
见到我们如此,那些西洋人也反应过来--这么多行尸,怎么打也打不光哪,咱还是先躲躲呗。可是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如潮水般涌来的行尸将他们逐一吞没,偶有几个坚持稍微久一点,但一待他们打完枪中子弹,根本没有换弹匣的功夫,几百个行尸一涌而上,谁人能够抵挡得住?
霍夫曼这小子见机最快,一看我们上了平台立刻也跑了过来,跳跃着要往上爬。我回身看了胡春来一眼,胡春来叹口气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拉就拉他一把吧。”
“得,算他运气好吧。”
我趴在平台上向霍夫曼伸出友谊之手:“过来吧,我拉你上来。”
霍夫曼大喜,连忙跳起来拉出我的手,我用劲一拉,把他的身子拉上来一半。霍夫曼脸上的笑容还未凝固,突然又惨叫连连。原来有一只行尸也跟着跑过来拉住他的双腿往下扯,霍夫曼双臂抱着平台冲我大喊:“救我!救我!”
我和胡春来一人抓着他的一只手,黄三又拉住我们俩的腰带,就这样和行尸拔起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