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满头,还满身。
贴在一起的肌肤是□的,两个人身上全是汗,唯一不同的是他流的是冷汗,宁如海流的却是热汗。热意经由宁如海的肌肤传到他冰冷的肌肤上,真气也由被他紧握在掌中的两腕脉门处源源不断传入,吃力却顽强地对抗他体内肆虐的寒毒。
聂辛眉费力地动了动嘴唇,极微弱地道:“不行,你不要管我。”
宁如海却是抱着他不放,他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收手之意,只得轻声又道:“我没骗你。裴璇这雪蜂之毒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不过发作起来让人冷上一阵子,你不用管我,过会子自然就好了。你放心,她不会让我死的太痛快的。”
宁如海低声道:“你别说话。”他运功时久,声音微有些嘶哑,顿了一顿,低声又问,“你现在可好受些?”
聂辛眉微微点头。
“那便待你这阵毒发作过去再说。”
聂辛眉见他意坚,只得低了头闭口不语,任由他运功助己抵御寒毒,如此过得好一阵子,寒意终于渐渐退去。
两个人这才都喘了口气,然而谁都没有动。汗湿的肌肤贴在一处并不太舒服,但这阵寒毒发作下来,两个人竟是都一时耗尽了体力,连手指尖也不想再动一下。
聂辛眉转动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们是在一处蔓草丛中,他的衣服扔在一旁,二人身下垫着的是宁如海的外衣,其时日已西斜,天色却还明亮,他记得自己毒性发作前太阳刚刚西转方过午后,算来大概已过去了近两个时辰。从地势来看,这地方应该就是他与宁如海分手的路边,想来宁如海也是急了,竟来不及另觅一处隐蔽场所,也亏得他二人运气,否则适才那会儿不管是崆峒派还是什么人过来,只怕他二人都要落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下场。
特别还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终于还是宁如海先缓过来打破沉默,他低声道:“你昨日果然还是受了伤。”
聂辛眉穿过他肩膀往上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为了救我?”
“什么救你!我只是看不惯那老蝙蝠在我眼前乱晃。说来他的好搭档蛇王都死了,他还活着做什么?早些下去团聚才是。”
宁如海低声又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做什么?”聂辛眉不耐烦地道,“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何况你既不是神医也不是名医,便算告诉你,你能怎样?”
宁如海沉默了一下,道:“你一直以内力压制毒性,先前对上银尺先生动到‘八方风雨会中州’,内力消耗甚巨,这才压制不住,是也不是?所以你才定要赶我走?”
聂辛眉哼哼唧唧地道:“你回来做什么?”
宁如海轻叹道:“我又不是傻子,你赶我走,自是有事瞒着我,我怎么可能当真扭头就走?幸好我回了头……”他突然抱紧了聂辛眉,低声道,“你可知我回头看你倒在地上时的心情?”
聂辛眉不答。
他便又道:“当时太阳那么大,我却只觉这天一下子全黑了,我怕的手脚都不听使唤。你不要笑,我当时连你的名字也叫不出来,连一声也发不出来。”他苦笑一声,不觉加重了臂上的力道,轻声道,“那时我才知道……”
说到这里他却又停住不说,过得好一阵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聂辛眉垂着眼眸不语,半晌才轻声道:“那无齿先生说你被我所惑,我俩现在这样子若被他看到,便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宁如海不语。
聂辛眉抬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看他,轻声又道:“你说,我惑了你什么?你刚才说你那时才知道,你又知道什么?”
许是力弱气虚的缘故,那双素来咄咄逼人的眼眸映着融融日色,竟显出一种水汪汪的湿润来。宁如海被这虚幻的水光荡的心中恍惚百味杂陈,真是百炼钢亦化为绕指柔,不由深深叹息,抬手轻抚上他的鬓角,轻声道:“不知当日宁采臣见着聂小倩,是否也与我此时一般心境。”
“什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聂辛眉唇角微挑,似嗔似喜:“我可没勾引你。”他又补充一句,“更没要你死。”
宁如海深深地看他,其时晚霞满山,霞光照在他脸上,那张平日里冷诮傲慢的脸如今眉梢眼角都是无边春色,衬着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所谓活色生香,真真不过如此!
“你没勾引我。”他低声道,“你哪里需要勾引我!你本人就是枚钩子,引的水里的鱼拼死也要往上跳,往你这钩子上跳。”
聂辛眉只是笑:“我可没逼你跳。”
宁如海低声道:“可惜我已跳了。”
“吊在钩上了?”
“吊上了。”
“感觉如何?”
“喘不上气。”
聂辛眉眨了眨眼睛:“那我帮你。”他突然仰起颈脖往上凑了一凑,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宁如海的唇上。
☆、第十二章
宁如海的人很硬,嘴唇却很软,不但软,还很暖,便如一枚肥厚多汁熟透了的果实,他忍不住张口想咬,却反过来被对方吮住,舌头趁机钻进来,缠上他带着血腥味的舌尖。
轻轻一碰,旋又分开,再缠上来,又分开。
如此捉迷藏似地吻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聂辛眉气力不加败下阵来。感到他有些难受地挣扎着想摆脱自己,宁如海体贴地放开了他的唇。
“不算数!”好不容易终于喘过气,聂辛眉气急败坏地沙着喉咙抗议,“我中了毒没力气,否则怎会输给你!”
宁如海忍着笑宽慰他:“是是,聂兄是此道高手技艺超群,此回非战之罪。”
聂辛眉瞪他,他再蠢也听得出宁如海那哄小孩般的口气。
宁如海苦笑:“聂兄,你莫再这样看我了……”
“看你怎样?”眼见宁如海一副为难的样子,聂辛眉终于觉着有些高兴,他一高兴便有些得意忘形,一忘形便习惯性地恶作剧,腰胯轻轻扭动了一下,清楚地听到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声。
随着体力的渐渐恢复,男性的本能也随之复苏,先前那个吻就像一个催化剂,两个人都再清楚不过地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
聂辛眉屈起一条腿,脚跟沿着宁如海的小腿、膝弯一径慢慢地摩娑上来,他大腿内侧的肌肤又细又滑,正磨在宁如海敏感的腰侧,他几乎可以感觉到男人抵在他小腹上的东西瞬间又硬了几分,这个发现让他笑意更深起来,脚跟蹭入宁如海两腿之间,轻轻骚刮着他的大腿内侧,直到腿根。
“宁捕头,和男人做过没有?”他低笑,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嘶哑,充满了□的味道。
宁如海眯起了眼睛。
他眯起眼睛的时候就像一只猫,然而这世上绝没有他这般大只的猫,与其说他是只猫,倒不如说他更像一头豹子,一头猛虎。
而他,正在捋这只老虎的胡子。
不,或许该说是……虎鞭?
聂辛眉舔了一下嘴唇,有些干,挑衅这只危险的雄性动物显然是个刺激的游戏,他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兴奋。
宁如海松开他的手腕改向后捉住他那只越来越放肆的脚。
男人坚硬的指尖磨上柔软的足弓内侧,聂辛眉下意识地绷紧了脚背,自鼻子里哼出声来,旋即延伸成一声宛转的□。
脚踝被拉高,脚趾与脚背几乎绷成了一道直线,聂辛眉一声接一声难以遏抑的喘息声中,宁如海喃喃低笑道:“这下别说黄河,便是跳海里也洗不清的了。”
聂辛眉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然而身下的床板很硬,他眨了两下眼睛,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出现简陋的陈设。这是间陈旧的木屋,屋顶已被熏的发黑,床褥上有淡淡的烟草皮革混合的味道,不是郊外。
宁如海在木屋的另一端忙活,鼻中嗅到锅里飘出的香气,腹中顿时咕咕做响。他翻身爬起来,身上虽只穿着小衣,却明显已经被清理过。
之前做完之后他便倒头昏睡过去,宁如海怎么找到这地方又是怎么把他搬过来,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
宁如海转过头朝他笑了笑,暖暖的火光透出浓浓的暖意,从木屋的窗口看去天已经黑了,桌上一盏油灯跳动,照的宁如海的脸时阴时晴。
宁如海倒了碗水过来递给他,他接过一口饮尽,正待说话,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花白头发的驼背老人。
他看到聂辛眉坐起来不禁面露喜色,冲着宁如海叽哩呱啦说了一堆,却是定州本地的土话。聂辛眉对定州话本就一知半解,这驼子口音又极重,他听了半天实在不懂,只得抬眼去看宁如海。
宁如海却似全然听懂了,好声好气地与那驼子说了几句,转头又对他道:“这位乌大叔是这里的主人,他问你可是好些了。”
聂辛眉虽有些糊涂,却也知那驼子是好意,当下点了点头,操着半生不熟的定州话道:“乌大叔好。我很好。”
那乌大叔呵呵笑着点点头,和宁如海说了一句转身又出去了。宁如海这才道:“我背着你一路过来恰好发现了这所屋子,原来这是守林人的住所。乌大叔在这守了二十年的林子,我和他说你是我弟弟……”聂辛眉“呸”了一声道:“谁是你弟弟!”宁如海一笑道:“是是,我是你弟弟。我和乌大叔说我俩是去惠州探亲的,不想你在道上突发疾病,我背着你错过了宿头,乌大叔便收留咱们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