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女冷冷地又道:“你瞪我做什么?我是一番好意为你着想。你与宁如海既已心心相映,便当抓紧时间好好享受那床笫欢爱,看你这样只怕宁如海这些时日并未尽责,他可知你时日无多了吗?”
聂辛眉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住口!”他脸色已变的铁青,哑声道,“你再多说一句,我……”
“你怎样?”那白衣女冷冷地道,“你的剑虽快,但在我眼中却也不过如此。你若与宁如海联手,或许尚能与我一战……”
“师姐,我们走吧。”那绿衫女生怕他二人当真动起手来,急忙劝解,纤手在那女子手上一握,又转头对聂辛眉道,“你莫要生气,我师姐只是说话比较直。你和宁大哥说,伯母十分想念他,他若有空常回家看看的好。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夺威王的手下朱霸在前头设伏,你们千万小心。江湖路险,你与宁大哥都要珍重。”
聂辛眉缓缓压下怒气,见她诚恳,不觉奇怪,问:“你不怕我?”
那绿衫女有些诧异地看他,突然省起,不觉笑道:“你有什么可怕的?别说我师姐一眼便瞧出你不是什么□,便是宁大哥肯与你一道,也知你定不是什么坏人,我怕你做甚。”
聂辛眉半晌无语,末了道:“宁如海怎不喜欢你,当真奇怪。”
那绿衫少女微微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愁苦之色,那白衣女忽道:“说完了吗?说完了走吧。和个死人说了这许多话,当真晦气!”
聂辛眉大怒,剑气扬手而出,那白衣女却已携了那绿衫少女飞身而起,他那一剑劈出便如泥牛入大海,连一丝儿风也没惊起,正自惊疑,突然鬓边一凉,竟是剑气反震,无声无息回斩过来,擦着他鬓角划过,将他发丝削落数根!
而他竟直到发丝飘落才知道有这一剑!
他不觉惊的呆住,只觉手心一阵冰凉,这才意识到先前对方所言绝非虚妄。
不知过得多久,宁如海的声音才在耳边悠悠响起:“聂兄不必泄气,那女子实非常理所能揣度,便是我在她手下也走不过十招……”
聂辛眉打断他的话:“她究竟什么来路?”
宁如海犹豫了一下,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聂辛眉“啊”了一声,险些跳起来:“原来……那竟不是传说吗?”
宁如海叹道:“真人站在你面前,自然不是。”
聂辛眉扁了扁嘴,似是勉强平定情绪,半晌突问:“你不喜欢你那未婚妻该不会是因为她师姐吧?”
宁如海失笑,道:“怎么可能!”
“那我可不明白了。出身好,长的又漂亮,又温柔又单纯,对你更是全心信赖,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要躲着她?”他突然脸色有些发青,看看宁如海,退后一步,满脸警戒地道,“该不会你……你当真喜欢男人吧?我先说清楚啊,刚才那只是帮你忙,我可对你没意思!便是喜欢男人,你也不是我喜欢那款……”说着他突又促狭地眨眨眼,笑道,“当然你若肯在下面,我也可勉为其难陪你……”
宁如海听他越说越不象话,只得苦笑着出声打断他,道:“聂兄别开玩笑了。不是我看不上她,这其中实是有许多难以言说之事……”
聂辛眉截口道:“譬如说你喜欢男人她喜欢女人?”
宁如海笑笑,却深深地看他一眼,道:“那聂兄可喜欢在下?”
聂辛眉“呸”了一声,笑道:“给你根杆子你倒顺着爬了!算啦,知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免得惹祸上自身。”
宁如海忽道:“聂兄,你没事吧?”
☆、第十章
聂辛眉一怔,反问:“什么?”
“昨日一战,你可有受伤?”
聂辛眉面不改色地回答:“自然没有。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宁如海凝视着他道:“当时雷大先生与司徒汉与我相争,蝠王突然发难,你在裴璇与谈笑平夹攻下拔剑相助,之后我看裴璇神色有异,你当真没事?”
聂辛眉皱眉道:“你这人怎么疑心病这么重?我说没事,便是没事。你听那妖女胡说八道便当我要死了吗?你放心,便是要死也不会缠着你!”
宁如海微微苦笑,话锋一转却道:“据青云所言,我们的行踪已露,夺威王的人既在前方设伏,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走?是往前,还是绕道,又或是回头?”
聂辛眉傲然道:“既来之则安之,敌人既在前头等咱们,怎能让对方失望?何况,”阳光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夺威王近几年来崛起武林,隐有东南一霸的架势,便让我来会一会这新起的东南霸主吧!”
可惜他们并没有会到。
他们到的时候,没有东南霸主,只有死人。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横七竖八倒躺在地的尸体,现场依稀可见地下树上设置的埋伏陷阱,然而此刻都无一例外遭到破坏。死者大多一招丧命,宁如海俯身稍一查探,道:“尸体尚未僵硬,他们并没有死多久。”
聂辛眉点了点头,突然示意他看。只见这一地的死人中有一个人特别扎眼。那是个手脚奇长的男子,眉骨突出嘴部前伸,前额低平,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猿,只见他双目圆睁满脸都是惊怒骇异之色,显是死不瞑目。
宁如海道:“看来这人便是朱霸。朱霸人称‘九命怪猿’,乃是说他拼杀凶悍是个有名的拼命三郎,又因他形似猿猴拳法了得,乃是夺威王麾下的大将。不想竟然死在这里!”
聂辛眉皱眉道:“听你那未婚妻所言,他们本是设伏准备对付咱们的,不想来的却是他人!”他指着那地上的陷阱道,“那人轻功极好,你看,那陷阱边上只留下半个脚印,四下里的脚印也极浅。朱霸的机关原本是为对付你这种轻功不佳的人而设,结果来的却是个轻功高手,所以他死的不明不白,到死都满腹怨气。”
宁如海听他说自己轻功不佳也不生气,只道:“来人恐怕不止一个。你看这些人有些是被踢断胸骨伤及内腑而死,有的却是因闭气断脉的点穴功夫而亡。”
聂辛眉点头道:“是了!对方定然也是两人同来,朱霸将他二人误当成我俩出手暗算,不想对方也是高手,结果反倒死在了对方手上!”
宁如海道:“这也说得通。只这闭气截脉的功夫中原武林并不常见,却是哪里来的高手?”
聂辛眉哼了一声道:“管他什么高手,好死不死抢我生意……”话音未落,突然反手一剑挥出,喝道,“什么人?”
只听林中一声惊呼,随即一人骂道:“好孽徒!还敢出手伤人!”
人随声到,转眼林中窜中七八个人将他二人团团围住,聂辛眉双眉一扬便待出手,宁如海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朗声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其间或是有什么误会!”
那围住他俩的众人皆是一色青衣青袜,显是出自同派,然而手中兵器却各各不同,及至看清他二人面孔都不禁面露惊异之色,一人向后叫道:“师伯,不是他们!”
只听林中有人“哦?”了一声,随即一人自林中缓步而出,却是个白面微须的中年书生,瞧去不似武林中人倒像位教书先生。他目光在二人身上一扫,又看向四周,口中道:“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聂辛眉冷冷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宁如海忙道:“前辈莫要误会!这些人之死与我二人无关,我们到此之时他们早已死了。”
那书生目光在那些尸体上游走,脸色阴晴不定,突道:“你们到时可曾看见凶手?”
宁如海道:“不曾!我们到的时候,现场已连一个活人也没有了。”
聂辛眉冷冷地道:“若是看见倒好,抢了我的生意,说什么也得讨回来才是。”
那中年书生举目看向聂辛眉,道:“这小哥脾气好大。先前那一剑是你发的吗?”
聂辛眉只是冷笑,宁如海连忙将他手一握,道:“我二人不知是前辈到来,实非有意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那中年书生从从容容地又道:“如此年轻,剑术如此高超,实在难得。不知小哥尊姓大名?”
宁如海道:“晚辈等只是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既是误会,请容晚辈等先行告退。”
他拽了聂辛眉的手要走,聂辛眉却突然用力挣脱他手,对那中年书生冷冷地道:“我便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赤面y魔聂辛眉,你待如何?”
这话一说出来,围住他俩的八名男子都脸现惊怒鄙恨之色,望向他的目光中又是愤慨又是不齿,有两个年轻一些的更是握紧了手中兵器跃跃欲试。那中年书生微微一惊,转向宁如海道:“如此说来,阁下便是探花神捕了?”
宁如海被聂辛眉一挣便知他犯了左性,听这中年书生问起,心中虽是暗暗叫苦,面上也只得苦笑道:“正是晚辈。”
那中年书生笑道:“无名小卒贱名不足挂齿,探花神捕真是好客气、忒谦虚!”他面色突然一沉,喝道,“布阵!”
话一出口,围在四下的八人迅然逼上,聂辛眉不待阵势合拢,抢先掠出阵外,一剑朝那中年书生刺去!那八人却不追不乱,只移形换位,转眼已将宁如海困在阵中。
但见剑气如虹似浪,卷动气浪摧木朽叶,排山倒海一般朝那书生攻去,那中年书生赞了一声“好!”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件长形兵器,银光闪烁,竟是一把戒尺,随手挥点,劲气破空袭到,漫天剑气竟是挡它不住!
聂辛眉一闪,只觉腕上隐隐作痛,心中突然一动,喝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