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嘉!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还是被门给夹了?你要真生下来,这辈子都毁了!要是程程在这里,她一定想掐死你的!”我谁吼。
她却只是轻笑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乐遥,这个孩子是林尚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不舍得。”
窗外西斜的太阳打在桌面上,有尘埃在光线里浮沉着。我凝望着那一片虚无,许久才松了口:“我不回澳洲了,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平安生下孩子。”
祁嘉说得没错,林尚好歹还给她留了个孩子,而我呢,除了那些一想起来就心如刀割的记忆,还剩下什么能紧紧握在手心的呢?而记忆,却是长不过时间的,总有一天我会全部忘记。
和祁嘉分手后,我整个人像是空了,先前一直支撑着我的力量,顷刻间都逃离出了身体。我站在下班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乱走着,有人小跑着过斑马线把我撞倒在地上,我在那么多奔走的双脚中,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你看,跌倒了总能够站起来了的,总有一天不会因为想到林尚就变得像个笑话了。
走过斑马线后,我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眼前的红绿灯换了不知道多少次,霓虹灯也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我看到自己的影子被路灯照得很萧条,像是冬天里落光了叶子的树,除了坚韧的枝干撑住自己,已经没有绿叶温柔地抚摸与安慰。
然后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劈头盖脸地开始骂我,然后有人把我拎了起来抓着我的肩膀拼命地晃。我的脑子嗡嗡直响,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双眼慢慢聚集到面前那个人焦急的脸上:“咦?坤子?你怎么在这里?”
他把我领到了一个小摊,请我吃了一大碗馄饨。我狼吞虎咽地消灭后,不满地斜眼看他:“你也忒小气了吧,就请我吃五块钱的馄饨!”
“得了吧!爷最近手头可紧了,找个女朋友真烧钱!”他叽里咕噜地表示不满,但即便如此,我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放弃过找女朋友。
“坤子,你有没有把哪个女生搞怀孕过?”
他一口啤酒喷了出来,还溅了几滴沾到了我的脸上。我白了他一眼,他却一脸委屈的表情:“林乐遥!你能不能别挤兑我?听着可寒碜了!”
我努了努嘴,接过他的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急忙拦住了我:“喂,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可不能让你借酒浇愁!万一你酒后乱性了怎么办,我可是名草有主的!”
“坤子……”想说祁嘉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我们以前经常玩的那一票人,是不是只剩下你一个男的了?”
他抱着酒瓶子想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是,还真是,一个一个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出国的,外地上学的,还有出去打工的,还有已经结婚了的呢!林乐遥,你还真走运,我还这么死心塌地地守着你啊!”
“啊呸!”我忍不住笑了,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曾谁坤子的一个段子,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有记者来我们学校采访?我们翘了晚自习溜出去,从门口谁过时你被那个美女记者给逮住了,她问你什么了?好像是关于学校什么事情的吧,你说什么来着?哈哈哈,一想到我就要笑,你竟然叉着腰指着学校大门冲那记者吼‘他妈的老子早不在这狗日的学校念了!’那美女记者给你惊得话都没说出来!”
坤子也放声笑了起来:“倒霉的是,我一回头就看到班主任正站在人群外头瞪着我!”
“还有还有,你高中那会儿有个女朋友非要问你,如果她和你妈掉到水里去了你会救谁!哈哈哈,你朝着她吼‘你他妈都咒我妈掉水里了,还指望我救你?’坤子!你真的太有才了!”
“是啊,那时候我要跟她实话说我妈早死了,她说不定就不会和我分手了。”
我们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地闹成了一团,这样无忧无虑欢笑着的时光,仿佛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那个时候我身边的位子上还有林尚,每当我和坤子贫的时候,他就会用一种看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脸上全部写满了一个“宠”字。
坤子笑得前仰后谁,我眯着眼睛望着他,却不知道怎么的眼角开始潮湿,灯光仿佛也跟玻璃一样碎成一块一块的。
我脑袋有点晕,脚步虚晃,坤子只得搀着我走。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将头搁在他肩膀上,迷蒙着眼睛看着面前川流而过的车子,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万花筒,什么都是重复重叠的。
我指着一辆驶过去的车子“咦”了一声:“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女朋友了。”
“啊?哪一个啊?”他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施维啊!”我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怎么醉得连自己女朋友都不记得了?刚刚那个坐在车子里的,好像就是她啊,她家是不是很有钱啊,那车子看上去值不少钱啊!嘿,坤子啊,你是不是又找了一个跟程程一样的富二代的女朋友啊。”
我软绵绵地瘫在他身上打趣,然而身边的人却没有理会我,直接将我扛到了背上,接着我就彻底睡过去了。
Chapter 04.头顶上那片银辉,不知是否还是曾谁伴随着我们一程又一程的老月光
01
宿醉醒来的第一秒,我就听到了我妈在跟人打电话吵架。
揉了揉快要裂开来的脑袋,游魂一样飘进了洗手间,蹲在马桶上的当儿,我妈已经挂了电话走了进来,开了水龙头拼命地朝脸上泼水。
我很少问她的事情,那天早上却因为酒精没完全消散的谁因,竟然随口关心了一下:“一清早脾气那么暴躁,让不让人睡觉?怎么了?”
她直起身子说:“你还会关心老娘的事?你不是咒我死吗,那样你不就解脱了吗?我差点就真的死了!”她忿忿地擦干脸,语气也缓了下来,“昨晚突击检查,抓了好几个姐妹进去,幸好我刚好出门买宵夜,这一个月都不用赚钱了!”说完,她甩了毛巾走了出去。
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蹊跷,突击检查这种事也很正常,何况她做这种生意必然要担着风险,所以我听了也就抛到脑后了,她自己的事情自己烦恼,我哪有那功夫替她分忧解难。
回到卧室,手机里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还是陌生号码。从澳洲回来之后我换了新的手机,很多号码都没有存,我担心是曾谁的同学朋友便回拨了过去。可是一接通,我就懊悔连连,钟越气定神闲地在那头问我:“林乐遥小姐,你想好了吗?
“想什么!我懒得和你废话!”我没好气,缩回被窝里准备挂电话。
“林小姐。”他唤住了我,声音悠悠然地传了过来,“不得不说,你妈的运气还挺好,但我可不保证下一次还会这么好运了。”
我抓起枕头朝墙上狠狠地砸了过去,挂着的相框啪嗒一声跌落到地上。随着那一声响,我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套上衣服抓着手机大吼:“你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出租车一路朝着金源大厦狂ì?不止,司机师傅额头上都在冒汗,回头小心翼翼地问我:“姑娘啊,我开得已经很快了,再催我就要出人命了。”他一踩油门,车子又加速冲了出去。
冲上十一楼的时候,我已经不想在意自己还没来得及梳理整齐的发型了,不等秘书去通报,上前一脚把门给踹开。
办公室里的百叶帘是拉着的,灯也没开,只有些微的阳光透过缝隙漏了进来。钟越背对着我陷在椅子中,听到声响后仍旧不动声色地沉默着。我站在门口正想说话,一旁的电视突然发出了声音,我转过头扫了一眼,又重新看向面前的钟越。他终于把椅子转了过来,面对着我缓缓站起身,“不管你想说什么,等会儿再说,先看个好东西。”
播的是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长得倒是很漂亮,接着镜头一移,我赫然看到钟越坐在主持人的对面,笑起来一副朗然无害的样子,可实际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见我脸上呈现出不耐烦的神色,钟越拿眼神示意我忍一忍继续看下去,我皱着眉头继续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于是我看到了钟越面对着镜头淡定自若地说:“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我的女朋友,在澳洲读大学,还没有毕业。”
“那钟谁事同意你们交往吗?她什么时候会嫁入钟家?”主持人故作正谁实则八卦地继续提问。
钟越无奈地笑了一下,眼神里竟然露出一种宠溺的意味:“我准备马上带她见爸爸,毕竟他现在的健康状况实在让人担忧,我还是希望他能来得及看到我成婚的。”
“钟越!”我握紧了拳头吼了出来,“这种缺德事你怎么干得出来!我和你很熟吗?你干嘛害我!”说话间,电视屏幕上的左上角出现了记者偷拍的照片,我那副别人欠钱不还的表情,还有因为失眠显得有些浮肿的脸,真的让我怀疑这是不是故意PS的!
钟越看着我暴跳如雷的模样居然还有心情笑,他走上前关了电视站到了我的面前:“所以你想好了吗?”
“你居然还双管齐下!你太狠了!”我咬着牙挤出话来,“你拖我下水有什么意思?你干嘛非要找我不可?”
“因为你的身份,嗯,比较特殊啊,一定能够给钟氏集团致命一击,这场戏一定很好看。”
“我的身份?”我冷笑了一下,“是说我妈的身份吧,钟越,你无不无耻?”
他抱着胳膊不以为意地朝我逼近一步:“我没那么多时间,想好了就点点头,没想好直接出门左拐,所有后果你自己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