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忙道:“报告彭头领,他们已经跑远了。”
彭昆把镜子装入口袋,从案桌上跳下来,骂骂咧咧清点人数,发现少了苏小枫。
再说香珠舍命逃跑,苏小枫在后追赶,眼见距离越缩越近。在一拐弯处,香珠脚下拌了石子跌倒在地,苏小枫想着这是老天肠他艳福,扑上去心肝宝贝地边叫边亲嘴,冷不防何南随后赶上,照着苏小枫叉开的双腿根部乱踢。
苏小枫的宝贝给踢了,痛得连忙起身,见是何南便不放在眼里,啐道:“呸,我说是谁,原来是个臭老头,乖乖地让你女儿脱了裤子就饶你老命,否则休怨我出手太狠——”说罢拉大旗做虎皮地摆开架势,“晦晦”叫着。这时,文贵、陈余祥、陈百威随后赶来。
苏小枫立即敛起凶相,嘻嘻笑道:“我在跟南叔闹着玩,小侄就此告辞。”言罢,抽空要逃。
何南叔早有准备,并挡住了苏小枫的去路。
前有何南、后有二陈,苏小枫突然捧着裆里的宝贝尖叫:“哎呀,南叔,你刚才踢得我好疼——”陈百威不吃他这一套打得他眼冒金花,又是当胸几拳,趴在地上哼哼叽叽。
文贵要打“落水狗”,陈余祥阻住:“慢,不能打死,我要问他。”
文贵笑道:“我正是要吓唬吓唬他,不然他会说假话。”
陈余祥抓了苏小枫的后领提起来:“我问你话必须老老实实回答,否则宰了你!”
苏小枫哆嗦着:“陈爷爷饶命。”陈余祥提起又是一摔,喝问道:“我婶娘的尸体在哪里?”
苏小枫:“我真的不知道,是我弟弟苏小飞一手操办的,那天晚上我,我在……追两位陈爷爷。”
陈余祥清楚这家伙不见棺材不流泪,“嗖”地从腰上拨出匕首,“再不说实话马上送你上西天。”
苏小枫看发亮的刀刃,全身发颤:“我说,我说。老太太的遗体埋在筲箕湾晒鱼场的土坡上,我的话全是实话,绝无半点虚假,陈爷爷饶命,可怜我活到十九岁还没娶老婆。”
陈余祥和文贵互望一眼,他们的猜测果然正确。
陈余祥把苏小枫带到湾仔码头捆绑好,嘴里塞了毛巾,然后和陈百威扮成小贩去筲箕湾晒鱼场寻找苏小飞。
筲箕湾晒鱼场滨临大海,远处白帆点点,海边泊了几艘鱼船,渔民们正抬着大筐大筐的鲜鱼或批发、或拿去凉晒;右边是奇力岛,海浪拍岸,一尊尊海石兀然而立……二陈混杂在贩鱼的人群里,斗笠斜戴,遮住面孔。
寻了一遭没有结果,想着苏小飞可能不在人群里,须另辟途径。这时陈百威看到山坡上有一个人,正是苏小飞。
陈余祥也看到了,两人商量先不打草惊蛇,既然苏小枫说的都是实话,说明遗体一定在这里。
苏小飞此时正在堪测、察看,估计他白天是不敢挖掘的,但晚上肯定会来。余祥、陈百威于是仍寻原路回到湾仔码头,帮助何南父女置办棺木、香烛、纸钱,操办灵堂。
夜晚八点,一切办理妥当,文贵去湾仔码头请来钟盛富守护灵堂,提防彭昆捣乱。陈余祥、陈百威仍借着夜色去筲箕湾晒鱼场潜伏。
六月天气晴朗。夜色中的筲箕湾晒鱼场沐浴月色,陈余祥、陈百威来到香港头一次逢上这么明朗的夜晚。晚潮拍击着海岸,传来哗哗的涛声,陈余祥、陈百威迎着带海腥味的海风来到了晒鱼场,旋即便逼近白天苏小飞留连的山坡。
夜幕下空无一人,远处的渔灯细如萤火,和天际繁星混杂构成一幅美丽的夜景。两个人躲在一块岩石后屏声息气,注视着西边入口。
约九点半钟,一条黑影映入眼帘,向这边逼近……黑影青衣青裤,拿一把钢铲,在一块空地停了下来,鬼鬼崇崇四处张望……他自认四周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旁边,铲起土来……此人正是苏小飞,他刚刚放下的东西是两条麻袋,在月光下依稀可见。
陈余祥、陈百威说好了,要等到苏小飞起出尸体才能露面……苏小飞吃力地挖掘,约半个钟头后,他放下钢铲从麻袋里掏出一个电筒,喃喃自语道:“很好,还没烂。”陈徐祥临走也谈到过尸体腐烂的问题,何南说:“晒鱼场临海,土质含盐,尸体很难腐臭。”看来此话真有道理。苏小飞终于把尸体拖出来放置到一块干净地方他没有急着用麻袋殓尸,而是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屠刀。两位意识到情况不妙,如神兵天降般大喝一声:“不许割尸体!”苏小飞如五雷轰顶,三魂尽散、七魄全飞,跪在地上哆嗦:“爷爷饶命,这事与我无关,全是阿昆要我干的……”陈余祥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难道杀人也是彭昆指使你?!”苏小飞:“不、不,打死人是失手,我与她今世无仇、来世无冤……”陈百威道:“我不杀你,你把尸体给我背回何南家里。”
苏小飞忙爬起来:“我背,我背,要用麻袋装好了才能背。”陈百威问道:“你带上屠刀干什么?”
苏小飞说:“带上屠刀是防着如果尸体保存完好,肢解了用两条麻袋挑着轻松些,这办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苏小飞套好尸体,陈余祥为提防他中途弃尸逃跑,用成布条把尸体绑在苏小飞背上。
此时约深夜十一点,涛声如故,湾仔码头方向不时传来客轮的汽笛声,晒鱼场南边则是一片静寂。
苏小飞负着尸体问陈余祥:“怎么走?”陈余祥想到彭昆乃奸诈之徒,在苏小飞久去不回的情况下肯定会对晒鱼场有所警惕,正想着如何绕过晒鱼场这片暴露在月色下的开阔平地时,身后转来了尖尖的怪笑声:“哈哈哈,果不出我所料!弟兄们,给我上!”
陈余祥、陈百威心里一惊,来者正是彭昆,巨石后面还跟了一群虎视耽耽的青衣杀手。
第五章 开堂授徒
话说陈余祥、陈百威去晒鱼场等候苏小飞,何南在家里焚上香烛、置好灵堂,请了和尚、道士等候死者归灵。
陈余祥临行前为提防彭昆捣乱,要文贵去湾仔码头把钟盛富请来护驾。
文贵是聪明之人,经陈余祥提醒,心里又有更深一层的考虑。他去湾仔码头请了钟盛富之后,便乔装去到梁府探听虚实,恰逢彭昆一彪人马出门,吓得他掉头就跑。
文贵喘息着回到筲箕湾,钟盛富等二、三十个牛高马大的搬运工已在何南家门口担负起守护职责,随时准备迎敌。
“阿钟,彭昆杀来了!”文贵喊叫道。
搬运工有点紧张,钟盛富鼓励道:“不用怕,彭昆他们是一群草包,手无缚鸡之力,我一拳可以打扁他几个!阿贵,他们来了多少人?”
文贵用衣襟抹着脸上的汗:“具体多少人我没数,反正有很多。”
钟盛富吩咐工友做好准备,又担心巷子太窄不便厮打,便去到巷口迎敌。等了约半个小时,果见一队人向这边走来……钟盛富令工友各自隐蔽,吩咐只等一到巷口,砖块、棍棒齐下,打他个措手不及。
工友们遵言,等了几分钟仍不见动静,钟盛富急了,从矮墙伸出头探个究竟,方发现人影在不远处转了个弯,去了晒鱼场方向。
钟盛富立即撤兵返回。
何南家灯火辉煌,门外站满守护的工友,灵堂正中摆着一具空棺材,左右墙上写了“音容犹在”、“早登仙境”之类的对联,棺材前是一张八仙桌,桌上是一块写有死者生辰八字的灵牌。八仙桌左边的道士,手中不停地敲打木鱼、锣钹,念着咒语;右边是身穿袈衫的光头和尚,手中捏着沸珠口中念念有词……香珠披麻戴孝跪在棺前,文贵则在东走走、西转转,忽见钟盛富在灵堂里探头探脑,便上去问道:“彭昆来了没有?”钟盛富摇摇头:“他们走晒鱼场那边了。”
文贵惊道:“快去晒鱼场救阿祥、阿威!”钟盛富马上呼叫:“弟兄们,跟我去晒鱼场杀彭昆狗日的!”文贵见这伙人勇气有余谋略不足,便亲自指挥,大家不要叫,悄悄盯梢向山坡移动的黑影。
果不出所料,这伙人正是彭昆他们。当陈余祥、陈百威把尸体绑在苏小飞的背上,彭昆便怪笑一声包抄过去……陈余祥、陈百威已没有了逃遁的机会,拾起钢铲、操着屠刀杀将过去——这两样东西都是苏小飞带来的。
陈余祥、陈百威寡不敌众,眼看就要吃亏,恰在这时钟盛富率众赶到,一时间棍棒叮当,喊声震天,厮打得十分激烈……陈余祥、陈百威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猛记起那具尸体,四下里寻找,见彭昆领着几个人正护送苏小飞逃离现场。“苏小飞站住!”陈余祥大喝一声,和陈百威如神兵天降,拦住了去路。
彭昆虽诡计多端,但对性命却十分看重,嘴里叫道:“弟兄们杀了姓陈的,梁叔重重有赏!”自己则寻机潜逃。其余几人曾领教过二陈的厉害,不敢恋战,也逃得无影无踪,剩下苏小飞驮着尸体想逃也逃不了。“两位陈爷爷,刚才阿昆要我把尸体给他,我不干,我知道他们会被你们打败,真的,我不骗你们。”
陈余祥用钢铲顶住他的后腿:“少废话,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苏小飞连连称是,额上大汗如注。
宽敞的晒鱼场复归平静,潮水已经退去,呐喊声连同涛声一起消失在无际的海边,仿佛刚才的一场厮杀根本不曾发生……钟盛富集合起工友,站在队前清点人数,见没有伤亡便向陈余祥、文贵告辞。
老太太的尸体送回到了家里,香珠哭得惊天动地,众人使劲将她拖开,才把尸体洗净盛装入殓,同时也计议日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