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想有点起伏,甚至想离开。
这时,框里他在说话,你喜欢秦文君的男生贾里吗?
我只想探讨老人与海,否则就BYE-BYE!
火暴,让我想想,我好像听我爸爸谈到过这本书,他好像是鼓励我去看看,并说他就是受那本书的影响才走到今天。
你去看了没有?
当然没有。
WHY
我送你一句名言,千万别和成年人说话。
WHY
他们和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我的观点是,他们别管我们,我们也别理他们。
我愣住了,我想,如果再往下聊,说不定他就会动摇我的想法了。于是,我给他连发了三个鬼脸,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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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图书馆的老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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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长时间,我没有见到那个图书馆的老师了。我并不是有意躲着她,想赖她那本书,事实上,我去找过她几次,每次图书馆的门都锁着。后来,有位教师告诉我,说袁老师出差了,最少得一个月才能回来。
那些天,我心里总有点惦记她,我已经记不太清楚她的模样了,但我越来越真切地感到她身上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着我。是的,特别是她那双绝对冰冷的手,让我认为她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空间里。
我心中的惦记是在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结束的。那天,我又溜到网吧和周庄胡聊了一气。当然,她并不知道我是谁。这种感觉真好,和一个完全不知道你是谁的人聊天,你尽可以放松,就算说些粗话,也不怕丢分儿。
大约是八点钟,我从网吧里出来了。有人也许会认为我出来得太早了,是的,相对一般的网虫,我确实不够深入。但是,我一直没有放松警惕,你懂吗?如果我和周庄聊的时间太长,我怕会暴露自己。所以,每次我只把自己最想说的话敲上去,然后就离开。他是在家里上网,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挽留我,但他一次也没有。他这样做很合我的心意,我甚至觉得他有那么一点男人味儿。
霓虹闪闪烁烁,整条大街就像一只大花蛾子。我讨厌这种景象,所以我一出网吧,就想尽快赶回家。就在这时,我看见迎面走来了图书馆的那位,就是袁老师。
她双手插在裤兜里,正悠闲的散着步。显然,她早已经看到了我,因为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早早地停住脚步,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梅雨,你在干什么?”袁老师先开口喊我。
校规不让上网,所以,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找了一些她更感兴趣的话,我说:“书我早看完了,我去找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听说你出差去了。”
“什么出差?”她挥挥手,那样子比上一次有活力多了,“我上自己出去旅游去了,我几乎每年都要出去一趟。”
听到旅游,我也来了精神,忍不住问:“你这次到了哪里?”
她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四周看了看,说:“你有空吗?我们去喝杯咖啡。”
“咖啡?”我没想到她会对我发出邀请,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当然,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是说你如果没空,就算了。”看得出她是那种很谨慎的人。
不知为什么,我一遇到谨慎的人,胆子就会变大,所以,我一下就放开了,说:“为什么没有时间呢?我可以领你到一个地方,不过,那里没有咖啡,只有啤酒。”
她欣赏地看着我,点头微笑着,于是,我就把她带进了离我家不远的“流浪者酒吧”。这里的客人总是很多,因为服务极时,随叫随到。我们找了一个靠墙角的小桌坐下,这里稍微安静一点,便于谈话。
服务生走过来,问我们要点什么。袁老师指指我,意思是随我点。
我说一扎啤酒。
服务生问:“就一扎啤酒吗?”
我反问:“一扎啤酒不行吗?”
我目光直射过去,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我突然发现他不过也是个中学生而已。我有点后悔自己不敬的口气,连忙看着袁老师,说:“你看还要点什么?”
“我来一杯可乐,我不能粘酒,否则,就会浑身发疼。”
服务生很恭敬地走开了。酒吧里很闹,服务生穿过人群,样子有点笨拙。我猜想他一定是因为缺钱,才到这里来打工,否则,鬼才愿意干这种事。不一会儿,服务生就把啤酒和可乐端上来了。我想对他笑一下,可他没看我,低头垂眉,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只好把目光收回到自己的杯子上。
我喝啤酒,老师喝可乐,这简直有点好笑,一开始我还感到有点发窘。但随着谈话的深入,我就渐渐忘记了自己喝的是什么。
我们谈论的自然是旅游,她说这次她去了长江三峡。
我兴奋地说:“一定好玩吧?听说好多景点都要被淹没了,是真的吗?”
“我对什么样的景点并不十分在意。”她喝了一口,表情平静,仿佛这次出游的是我而不是她。她把饮料在口里含了一会儿,然后不紧不慢地咽下去,说,“我只是想更真实地接近大自然,不知道你对自然怎么看?”
我一下愣住了,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只得猛喝几口啤酒,然后开始胡说八道:“你是说那些与世隔绝的自然风光,还有野生动物吗?那确实很有趣,到那里走走,一定会很刺激吧?”
“刺激?你就想到刺激吗?”她的目光陡然锋利得让我心里一抖,不过,只是一瞬间,她马上就缓和了口气,说,“它们和人类一样,有存在的权力,只是人类过于自大,试图挤走它们。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人类自以为掌握了一点点科学技术,就能控制大自然,事实上,大自然是不可战胜的,人类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顺从它。”
“我同意,不过太深奥了,能不能说说与我们感情比较接近的东西。”我不喜欢听她谈论关于谁战胜谁的问题,谁战胜谁我都高兴,最好是自然能把人类吞没。一切从头再来,那才爽呢。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是个很厉害的孩子,我是说你的头脑,那么,我就听你的吧。在大自然中独自行走,你会产生这样一种感觉,人类是孤独的,庞大的自然,无边的宇宙,人类真的算不了什么。我常常想,地球是宇宙中的一粒灰尘,人类不过是灰尘上的细菌。而这些细菌又在做些什么呢?他们自高自大,互相排斥,个体与个体之间不可能真正相容。所以,他们每一个个体也是孤独的,大家都生活在孤独之中,而毫无觉察,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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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图书馆的老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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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的话吸引住了,因为我听出了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于是,我迫不及待地问:“你是说谁都不能真正相容吗?最亲的亲人呢?”
“孩子,从电脑资料上显示,你现在跟母亲生活,对吗?”
她看着我,直到我点头。尽管她在说话时,没有丝毫伤害我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很恼火。因为我感觉到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的生活状况,我恨我自己的生活状况,也恨别人知道。
“你和妈妈真正沟通了吗?我是说你们能达到心心相印,如同一人吗?我相信你没有做到,因为你现在坐在这里和我谈心。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而不是你妈妈吗?”她突然刹住话,目光直直地盯着我。
我觉得自己仿佛在被她一件件地剥掉衣服,脸借着酒劲烧得厉害,但我没有愤怒,因为她的话头正吸引着我,就算她真的要剥我的衣服,我也会听从。所以,我很快摇了摇头,希望她快点往下讲。
“陌生,知道吗?人就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只有陌生才能让他们倾心交谈。而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交谈之后,仍然陌生,而不是亲密。所以,你记住,当你把心掏给对方之后,你们的亲合力就开始减弱了,如果要保持长久的亲合力,只有一个办法――保持陌生。”
“那我们今天的谈话算不算掏心呢?”
“你果然是个很厉害的孩子。不过我应该告诉你,我谈的这些一般是指那种很亲密的人,我们还不到那一步。比如说夫妻之间,他们有时候会好得像一个人,但转眼间他们又会成为陌路人,甚至仇人。就是因为彼此的熟悉在慢慢消解着他们的亲合力,起码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你?你是说你自己吗?”
“以前,我和他两地分居,彼此相互挂念着,心中充满了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长久相守,那一定是最幸福的日子。后来,他调到了我身边,生活却开始朝相反的方向发展,我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谁也控制不了。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你明明知道不能这样做,可你偏偏就做了,而且有点莫名其妙。我们越走越远,直到分手。”
我沉默了,不敢正眼看她,我知道我的目光会让她伤心。
她似乎不太在乎,伸手把剩下的啤酒拿过去,大口喝起来。边喝边说:“痛快,你知道吗?我从没和别人这样谈过心,可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和我有缘。”
我没有阻拦她,只是说:“你慢点喝,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
“你问吧,这点酒不会影响我的头脑,你知道吗?我是北大历史系毕业的,可我发现历史书上尽是假话,我想按我的方式讲课,校长不让,所以,我拒绝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