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们真正的婚房。 那是一片纯中式院落,院子里栽植桃树,杏树,这时侯都接了青绿的果实,站在阔大的院子里,用眼睛看不到边角,只看到漫长的林荫与园艺,仿佛入了一座庞大的旧时庄园,大到需要骑马穿越。 他们在院子里略略驻足,俞羲丛给水讲起了一个有龙城之称的省会城市,那个省下有一产煤大市,市里又有县,名马邑,马邑下边的小镇,有一处古旧院落,名为‘谁院’! 他背着手侃侃而谈,从容而成熟,仿佛还在婚前,仿佛昨夜没有过床笫之事! “你能想到这个‘谁’字是哪个‘谁’吗?”俞笑溶溶的转脸问水。 他兴致很好,一直笑意溶溶。 水略略眯眼,望着前方豪华却也内敛的婚房,感到那房子城府很深。 她仿佛喃喃自语的说:“谁好谁坏的谁!” “……?”俞羲丛耸眉定住了,讶异! 他颇为欣赏的转过身来,与水面对面:“问过许多人,有人说,是隋唐的隋,有人说是随意的随,” 他笑:“说对的还只有今日。” “那是他们想不到为何叫这样的名字,”水眼目平行,看着窗前的一株花槐,柔柔一笑:“分明是你的,还叫谁院!” “心心怎么想到了?”俞赞许的看着面前21岁的水。 “巧合!”水看他一眼,他的牙齿很白。水移目环视院内:“为何不叫谁园呢,这个园是否比院要诗意一些?” “是,”俞羲丛笑着点头,“确实是这样,许多人这样提议过,我个人不同意,这说明什么问题呢?”他停顿了一下。 水借机夹一句进去:“说明你可能比较固执.” “不是,”俞羲丛摆摆手:“不是可能也不是比较!”他笑:“是绝对!” 他转脸看着水的眼睛,止了笑:“我很固执,认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变。” 见心心云里雾里,他回过头去,看着他的新宅:“从古自今‘园’是南地的叫法,‘院’虽含着些土气,但它是北方的叫法,”他转脸向水:“而我是北方人!” 水浅浅一笑!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跟俞羲丛在一起,注定是跟云在一起,跟风在一起或者,跟诗在一起。 俞羲丛带她看了所有房间院景。他语气恰到好处的对几个阿姨指挥分配,盆景要怎么摆、花叶要怎么清洗、听着他语气得当的指使,她觉得到底他是大人,换做是她,干活行呢,指使别人,她脸儿嫩,说不出口。 喔,还是有点象家的,有这么个遮风避雨的男人。 俞羲丛说这里不用厨师,只要门禁和园丁。 他说:“我们自己动手好不好?我厨艺很不错的,改日我做一次尝尝。” 他笑的蛮幸福。 水忽然觉得有点象家了。 是有些像家的。
正文 谁院 3
116车上,沃原正戴着耳机耐心听宝蓝小姐的怨诉。 “他为她亲自驾车,连司机都不用是在享受二人世界吗?”宝蓝小姐一激动就说不好国语,两句话也夹着英文。 沃原语调缓慢:“三五日的新鲜哪个男人没有!不是刚刚结婚吗?宝蓝小姐要大度嘛!” 宝蓝让这句话滞住了气,说不清这话有道理还是无道理,因为她的角色本身就是一个说不清。 沃原不愿继续安抚下去,开始说正话:“您混进他的婚礼现场已经让他很不悦,暂时绝对不能再露面了,俞董他已经发怒了。” 一向言语恰当的沃原用了‘混进’一词,他自己也甚觉此词不妥,但他说出去了,这不是他的词汇,这是老板的原话。 宝蓝委屈:“婚礼上我只是随着观礼人群远远在草坪上望了望,我做什么了?竟为这样一件事几番的碾我出国。” “老板授意,沃原不得不办啊,沃原有沃原的难处,宝蓝小姐见谅!” “半个月了,半个月了,他筹办婚礼,没有给过我一个电话,再忙也有五分钟时间吧?” “好了好了,宝蓝小姐消消气,俞董后天就要出国了。请宝蓝小姐先行一步,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老板满意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 沃原是修炼到家的人,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此时他严肃道:“这两日之内您是万万不能再出现了。” 听到对方仍要出声,沃原委婉挡住:“宝蓝小姐,我这里有电话进来了,先挂了!费城见!” 挂了电话的沃原回头望了望后面那辆车,老板开的缓慢匀稳,定是正交谈甚欢。 后面的117座驾内,俞羲丛与水心心确实正在溶溶叙话,俞羲丛出国之前也就是明天,还需携水心心去看望住在南京的奶奶。 婚前他们有计划去的,但那次不巧,通电话得知奶奶恰去乡下布道了,俞的奶奶是基督教的牧师,虔诚信徒。 俞简单介绍过自己奶奶后说:“我估计你会很喜欢我的奶奶!” “嗯?”水觉得他这个话有含义。 俞笑笑,知道水会有这样的诧异,他眼望前方说:“因为你和她的个性很相像!” 水愣一下,转而淡淡莞尔,回脸向前方。 这个认识半个多月的男人他了解她吗?这就说到个性了! “对了,方才你说今后没自由,会吗?”水呵呵一笑,“我可是天马行空惯了!” “那不行!”俞委婉的笑了,问心心是否听过几年前京城中的一桩知名绑架案。 俞刚说出案件时间,水便说知道。 “嗯?”俞为她的反应之快诧异。 水亦有些为自己的鲁直不好意思了,但她未做解释,一般人只知她在研究所任职,并不知道她曾经副业颇多。 “那你知道被绑架人是谁吗?” 这个她倒不知道,当时情况紧急,她没顾得关注被绑架人的身份,但是据说赎金开到了当年张子强给李嘉诚之子李泽钜开出的价码,必定显要,具体是何人,水不知道,她摇头。 俞羲丛扭过脸看她,此时暮色重了,他的眼很深:“我!”
正文 谁院 4
水吸一口气,惊讶:“是你!?” 俞已转回脸去,眼望前方:“我们的生活虽然有条件讲究质量,奢华一些没关系,但多加防范是必须的!” 说罢,他转脸看水,水点头称是,那份少女身上的妥帖与知性令人由衷欣赏。 俞羲丛奇怪此时自己的判断——身边这个小女人刚刚的惊讶绝不是为窥到他的财富‘一斑’而惊讶,是仅仅为被绑架人的身份而惊讶,仅仅为此。 俞对此比较满意。 他转回脸,把话题又移到了越南上。 水亦随着他的话头走,并没有大惊小怪的继续好奇在绑架案的细节上,点到为止,那一篇就翻过去了。 水娓娓而谈,越南的气候、饮食,越南人酷似中国旗袍的国服,越南人穿拖鞋上班逛街的习惯等等等等,水一直觉得了解的并不多,现在打开话匣子说开了竟还不少。 除了爷爷和俊佑,其他人都说她话少,其实是没有倾听者,她升学升的过快,同龄人总是与她不同步,到最后,她竟是没有任何朋友。 现在俞在一边貌似颇有兴味的倾听着,她也就不愿冷场。 她这边娓娓说着话,那边眼望前方的俞不住点头,笑意融融礼貌有加,听到出奇处转脸诧异的看一眼水,仿佛期待她的下文注解。水觉得气氛甚是融洽。 唔,这就结了!起码这位大财阀丈夫在表面上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不至于里里外外的不自重。 她的眼睛向方向盘的那只大手扫了一眼——修长的无名指上,简约的男士铂金婚戒在暮色中泛着幽幽的微光。 到也象那么回事!也象一场真正的婚姻!她想。 走神片刻,再注目车外的景致,似乎有些陌生,车停了,方才知道,俞羲丛是要带她从谁院后门进去。他是有意的,因为此处诗意,这个男人讲究情调。水知道! 下了车的水向隐在暮色中的后门望去,还很远,通往后门的是一条羊肠小道,弯弯曲曲隐在草丛中。 司机把车开走,俞驻脚,向心心伸出一只手,水一愣,看了看那手,脸红了,迟疑的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俞羲丛轻轻握住,掌心温软。 暮春的傍晚,天光微暗,他们牵手走在鹅卵石羊肠小道,晚虫啾啾,道路两边的青草笼在暮色中,深绿浓郁,花草沁着湿意的清香溶在空气中,令人有闭眼深呼吸的****。 路边的青草伸到羊肠道上,长草沾着露水扫在人的腿上,轻轻的,有些微痒。 水不由别腿,不想把脚别到了俞羲丛的鞋上,俞呵呵一笑:“没关系,心心连脚都是软的!” 水偏头笑! 俞羲丛低头,水的鞋子简单到不能简单,底子薄的不能在薄。 “心心虽然是清纯美女,但是,穿高跟鞋也一定别有风韵,明天去南京,穿高跟鞋!”这口气绝不是建议,即使不是命令也至少象是安排。 水点了点头。 “再把头发挽起来”他望着水那韩国女人一样松散浓密的发辫。 “哎再把那件真丝旗袍穿起来!” 水不表态了,别开头去抿嘴笑,笑而不言,眼睛越笑越细,笑成一条缝,直把俞笑的诧异了,方才说话了。 她恭恭敬敬,模仿沃原,简单一个字:“是!” 俞羲丛一愣,转而哈哈笑,自嘲道:“是不是……就像?‘管事宽’?” 水忍俊抬头,弯弯笑眼望着前方,慢悠悠慢悠悠道:“难道不是?” “哈哈哈哈!” 不错!俞心中叹!
正文 谁院 5
第二日的南京之旅他们未能成行,因俞羲丛的行程临时有变,需要尽快飞一趟牙买加,时间紧,飞机航线来不及申请,俞乘国际航班走了。 俞羲丛飞牙买加的当日,三姐淼淼给水打电话,让她回趟父母家,有点材料需要她帮忙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