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小瞧这七十多个人,在中国,托福、GRE培训领域里,除了新东方,还没有任何一家英语培训机构能把托福、GRE招生招到五十人以上的。因此我们注意到,行业里做托福、GRE的机构打出的广告都是说:我们的T、G培训是“精品小班”。为什么是“精品小班”呢?真相是你招不到人,所以只能开小班。你就没招到过15个人以上,所以对外宣布说:我们的招生是严格限制在15个人以内的“精品小班”,(笑声)非常有意思。我们只用了四五个月的时间,寒假班的招生就到了一个班七十多个人。所以当时我跟我的老东家开玩笑,做过一个海报,海报上说:“有保留地学习新东方学校的搂钱能力,全力推行我们自己的办学理念,争做中国民营培训的老二。”(笑声)我发过这么一个关于老二的海报,开个玩笑嘛。结果,我们只做了四五个月,寒假班招到了七十个人以后,同行的一个老总给我们打电话,说:“老罗,恭喜你,你已经在一些项目上做到了中国民营培训界的老二了。”我说:“这话怎么讲?”他说:“我们的统计资料表明,除了新东方,中国还没有别的英语培训机构T、G班单个班招生可以招到50人以上的。你这第二个班就直接招到了七十多个人,已经是老二了。”我说没问题,我们继续做下去,我们在今年的暑假班希望招到100人,到明年的暑假班希望达到150人,稳稳当当地做下去。然后我们希望将来做到很大,做到中国的老二的时候,可以很骄傲地说我们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耍流氓,一样成事了。(掌声)
尽管有前辈不停地指点我说,如果要成事,必须要怎么样,我全都没有听,就跟我十四五岁时的选择一样,一直走到了今天。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骄傲地宣布一下,比如说我们的退班率是百分之五。什么学校都有学生上了课不满意退班的,我们是百分之五,远远低于行业平均水平。现在招生每100个人里有12个是老生推荐过来的,也是行业里极高的一个数字。我在这里想跟大家说的是,我希望把这个学校一直做成没有魔法、没有秘笈、绝不神奇的英语培训学校,欢迎大家监督。如果有一天你们看到我这个学校在各地都开了分校之后,打出的标语是什么神奇、秘笈、魔法、n天搞定,你就知道我这个机构已经完蛋了,你就知道我已经死了。(笑声)欢迎大家监督,我们会永远做一家没有秘笈、没有魔法、没有神奇、并且七天不能帮你搞定英语的英语培训学校,希望大家监督,谢谢大家。今天就讲到这里。(持久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第二部分:我的故事——1972~1990,从出生到长大成人
1972年7月,我出生在吉林省和龙县龙门公社,那是我父母“文革”期间被下放的地方。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父母是失手怀上了我,本来是想堕胎的,但是乡下的医疗卫生条件很差,出于安全上的考虑,他们才没有把我打掉。
“你看你,多危险,那时候的医务所要是条件还凑合,你就不能来到这世上了。”我稍稍大一点的时候,他们经常拿这样的话来逗我。在意识到生命苦乐参半之前,我无知地为此出过许多身冷汗,误以为能来到世间是一件格外值得庆幸的事情。他们的玩笑有时候会使我对如果我没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可能性遐想不已。钻牛角尖的时候,我会连续想上好几天。由于那时候我还不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需要照顾到的可能性比现在多了很多倍。
我脑袋很大,又是盛夏出生的,所以母亲生我的时候很不容易;长大后看了一部详细描写生育过程的纪录片,看得我肝胆俱裂。作为一个崇拜女性的人,我因此在婚前几乎没有过不戴避孕套过性生活的经历。和我一起看过那个纪录片的老同学当中,有几个家伙还能在后来的日子里反复地失手,让女朋友一次次地怀孕和堕胎,这使我意识到,尽管看起来长得差不多,但骨子里,每一个生命都是如此截然地不同。
说到大脑袋,在我的青少年时代,和现在流行巴掌大的小脑袋瓜不同,大脑袋大脸蛋还是很吃香的(即便不是唯一吃香的)。我胖多瘦少的前半生虽然没赶上唐朝那样属于胖子的梦幻岁月,但还是赶上了大脑袋受欢迎的最后十几年。按照我的偶像黄章晋老师的说法,我们的语言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为赞美这些年才流行的小脑袋瓜弄出多少类似“面如满月”这样的赞美大脑袋专用的辞藻来。
和大部分人一样,对于五六岁之前的事情,我没有清晰连贯的记忆。为了写这本书,我还顺便查了查google和wikipedia,发现我来到世间浑浑噩噩只知道吃喝拉撒睡的头几年里,这个世界不动声色地发生了很多事情:尼克松访华并发布中美联合公报;中日邦交正常化;“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唐山大地震;“四人帮”倒台;中国政府开始落实计划生育工作;法国废除了死刑;比尔.盖茨创立了微软;CNN开播;曼德拉获释;教父、洛奇、猎鹿人、安妮霍尔、克莱默夫妇获得奥斯卡奖;加菲猫和机器猫诞生了;齐达内、贝克汉姆、欧文、中田英寿、张惠妹、林志玲、周杰伦、章子怡、金城武、张柏芝、高树玛利亚也诞生了;阿加莎.克里斯蒂、毕加索、李小龙、聂鲁达、汤因比、猫王、卓别林、铁托、约翰.列侬、希区柯克、蒋介石、周恩来、朱德,还有毛泽东和他的马屁精郭沫若,都死了。
我能勉强记起来的第一个家,在和龙县和龙镇的一个大众浴室的后面(那时候父亲已经结束下放离开农村了),是一个二十平米左右的小平房。屋子里是朝鲜式的土炕,进屋就要脱鞋。需要脱鞋的地方除了灶台都可以睡人,所以一家五口人竟然不觉得局促,这在今天是很难想象的。
住在这里的时候,母亲经常领我去大众浴室的女浴室洗澡。我很早就有了模糊的性意识,具体的表现是,如果被漂亮的阿姨抱,我就会显得很扭捏,但如果是没什么姿色的阿姨抱我,我就镇定异常。但奇怪的是,我对女浴室却没什么异样的记忆,虽然去过很多次,但只是隐约记得到处都是雾气和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裸体。
这个房子的院里有根巨大无比的烟囱(长大后我看到家里的老照片,发现那根烟囱只是在记忆里巨大无比),冬天的时候,总是冒着白烟。对于这个房子里的生活,我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件事。有一次姐姐出去挑井水,我在院子里自己玩儿,突然邻居家的一头猪拱开院子的门进来了。我发现它趴着的身高跟我站着的身高差不多之后大惊失色,掉头跑进屋子躲在缝纫机的下面不敢出来,直到姐姐挑水回家。后来这个经历和我童年时期的其他大量糗事(怕狗、怕虫子、怕漂亮女人、馋嘴偷吃、长期尿床等等)一起成了家里人寻开心的保留节目。在整个国家都严重缺乏娱乐生活的那个年代,我作为一个家庭里通常对出糗负有责任的老幺,尽管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出色地完成了各种需要丢人现眼的任务。
第二个家的记忆也比较模糊了,大概记得是在和龙县印刷厂旁边的一个狭长胡同里。胡同尽头是一个公厕,我每次去大便的时候,旁边那家养的大狗都会大叫特叫一番。我非常怕狗,所以每次大便都很紧张。有一次在胡同里看到那条狗在吃屎,于是就很解气地鄙视了一会儿,但想到这么二的狗我竟然也害怕,又很泄气。
还有一次,在那个公厕大便后发现没带纸,只好分着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走回家。后来我发现不小心把屎拉到了裤子里的孩子,也都会无师自通使用那个姿势。那时候听说老一辈的人忘记带纸的时候,会随便找根木棍来解决便后擦屁股的问题,感觉难以置信。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家里人都是拎一张旧报纸去大便。讲究点儿的人家会用铁丝串一叠用剪刀剪过的大小适中的旧报纸挂在门上备用,好像那时候绝大多数的人家都是用劣质的印刷品擦屁股的(后来看到书上说,中国人传统上是敬畏"字纸"的,应该是古时候文盲多的关系吧)。小朋友们在公共浴室里嬉笑打闹互相“体检”的时候,会发现大家的屁眼儿周围都是黑黝黝的(当然有些是因为亚洲人的皮肤色素沉着)。这是我对油墨的副作用的“初体验”。
到了胡同里面的这个家没多久,我就开始上幼儿园了。第一次被送去的时候,我看着满满一院子的陌生人吓得要死,挣扎着要和母亲一起回家去。母亲劝说了半天,关上幼儿园的大门走了。我愣了一会儿,又哭喊着冲上去拼命敲打大门。老师在边上笑着安慰我,有几个小朋友好心来拉我说话,结果被我又推又搡,撕扯中有一个叫骆庆军的瘦小孩子被我失手打中了脑袋。肯定是因为内疚,这个后来跟我并无深交的小朋友的名字到今天我还记得。
在幼儿园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我中途觉得有了尿意就很自然地站起来往外走。老师叫住我问明了原因之后,告诉我以后类似的事情一定要举手请示,征得老师同意方能出去。虽然作为孩子的我在家也免不了被父母甚至哥哥姐姐管教,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是我对人生注定失去的那部分自由的最初体验。
这个幼儿园的老师应该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老师,她是个漂亮的上海女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