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张贤!你真得是张贤吗?”
“是!我就是张贤!”张贤答着。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辛酸的泪水同时流了下来,谁也没有在意对方原来是一个异性。
张慕礼、黄新远、王元灵等众人面面想觑,愣愣地看着面前相拥的这对少男和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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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蔓丽实际上要比张贤大了两岁,而张贤上学是比较早的,因为他父亲就是一名教师。两人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班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自从香港一别,两人互相间便音讯阻隔,原以为永无相见之日,谁知却如此机缘巧合地在万县相遇了。而此时,他们也再不是天真无邪的孩童,而是情窦初开的少男与少女,所以很自然的便陷入了热恋之中。
原来,刘蔓丽在随着父亲到了美国之后,呆了两年,一直放不下故国家园,其实还是放不下张贤,在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把张贤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了。就在这时,正好《纽约时报》招驻华记者,所以她便去应征并一举成功。刘亦农当然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心事,不过女大也不由爷了,他支持女儿回国参加抗战事业,所以并没有阻拦,同时也让她去打听一下张贤的下落,他一直对这个被他救过的少年念念不忘。
刘蔓丽回到了祖国,以一名记者的身份活跃在抗战前线,一时之间也没有时间去成都寻找张贤的下落,而在这段时间里,她还去了延安,在那里呆了半年,当然,对这段经历她并没有向张贤提起。本来,她应该常驻在重庆的,之所以来到万县,是因为她有一个表哥在这里。
张贤却十分奇怪,和刘家认识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刘家还有四川这边的亲戚。
“我们家的亲戚你又怎么会知道!”蔓丽抢白着他:“算了,我有件事想叫你帮忙,你看可以不?”
“什么事?”
“我这个表哥其实家在武汉,因为武汉沦陷,所以才逃难到了这里,前些时才和我们联系上。他比我还大两岁,比你大四岁,今年也有二十三了吧,可是一事无成,他想到你们师来当兵,又怕你们不要!”她说着,问道:“你看能不能帮我下忙,让他到你们师来当兵。”
张贤愣了愣,道:“这倒是不难,只是当兵要去打仗的,我是早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于度外了,就怕他到时有个意外。”
蔓丽笑了笑,道:“这个我也和他说了,他说反正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活着死了都是一个样子,呵呵,他和你一样,也想去杀鬼子。”
“是这样呀!”张贤想了想,道:“只要他不怕死那就好办。他为什么不去考军校呢?”
蔓丽苦笑了一声,道:“他本来是在同济大学学医的,抗战开始后也就没学上了。他哪有你这么聪明,考了两次军校都没有考上。”
“如今当兵也不是很难呀?”
“他想去当真正打鬼子的兵,不想去当那些祸害百姓的兵。”蔓丽道:“你们十一师就是去打鬼子的兵。”
“这好说,回头我去和营长说一下,叫他收一个兵也没有多难的。”
“还有一个,你要做好准备!”蔓丽同时道。
“还有什么?”
“他的视力不好,当年书读多了,要戴眼镜的。”
“呵呵!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张贤哭笑不得:“他连枪都打不好,又怎么去杀敌呢?”
“谁说戴眼镜的就不会打枪?”蔓丽愤愤地道:“他的枪法准着呢,不见得比你差。”
“他会打枪?”张贤问。
蔓丽愣了一下,“是这样的!”她解释着:“他曾经参加过义勇军,练过打枪。”
“原来这样呀!”张贤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我去找下张营长,现在他正管着新兵的训练,让他加一个进去,应该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张贤找到了张慕礼,张慕礼一口应承了下来。
在蔓丽的安排之下,张贤见到了这位表哥,他叫尹剑,并非蔓丽所说得那样窝囊,虽然戴着一副眼镜,但也是鼻直口阔,相貌堂堂。他的个头比张贤略矮一点,身体也略显得单薄了些,但一看之下就应该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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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日子总过得很快,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蔓丽必须要回重庆了,她不能总呆在万县与张贤卿卿我我,而张贤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每天的训练还是高强度的。所以蔓丽把自己在重庆的住址告诉了张贤,希望以后他去重庆的时候,可以来找她,两人同时相约,经常书信往来。当然,蔓丽要比张贤自由得多,找一个理由就可以到万县来看他。
因为张贤的关系,蔓丽也认识了十一师师部里许多的人,就连师长付师长也接受了她的独家采访,她的一篇关于宜昌保卫战的通讯发到报社后,让全世界都知道了十八军十一师的名头,这篇稿子也被国内多家的报纸电台转译,一时之间成了热点。
当然,利益是相互的,张贤也因为蔓丽的关系,成了师长付师长眼里的红人。《纽约时报》并非一家小报,而是在世界上来说都是很有影响力的报纸,这位记者当然不是偶然才会过来采访他们十一师,在国军里,还有许多与十一师并雄的部队,而能与这位记者扯得上关系的就只有十一师的张贤。
第四章 空袭(一)
警卫营顾名思议,当然以警卫这主,这是保护师部长官的部队,需要的当然是最好的士兵,最负责任的统领。
原来的警卫营已经残缺不全了,不是说警卫营的人都战死了,而是这些老兵们都被补充到一线团队里去了,那里才需要真正经过战事的老兵。所以,当王元灵接手警卫营时,不得不面对一堆的新兵。
这些新兵都是王元灵和张贤去新兵营挑选的。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下来,其中的皎皎者都被选入了警卫营,这让张慕礼大为光火,但又无可奈何。这些皎皎者中,有许多张贤都认识,这里面包括了熊三娃、赵二狗,还有那个三连的陈大兴,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蔓丽的表哥尹剑竟然也在其中。
据张慕礼说,这个尹剑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别看他戴着个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可是手下确实有两把刷子,戴着眼镜,愣拿了一个射击的第一名;另外,他的搏击术也不同一般,两三个壮汉都近不了他的身。而尹剑说这一切都是参加抗日义勇军时练的,当初带他作战的那个义勇军首领是武汉最有名的武术大师凌天云,凌大师曾在武当山当过道士,可是在武汉保卫战不久,义勇军就被打散了,凌大师也死在了日本鬼子的枪下。张贤并不知道凌天云是谁,可是王元灵与张慕礼都知道,提到这个名字,他们两个都肃然起敬。
警卫营满编有五百余人,而张贤成了一连一排的排长,手下管着三个班四十五名兄弟,熊三娃、赵二狗、陈大兴和尹剑都成了他的手下,因为尹剑的表现突出,又是一个读过书上过大学的文化人,所以王营长让他做了一个班长。
张贤的训练是卓有成效的,无论是刺杀、射击,还是对打、越野,一排在整个警卫营里都没有对手,真正地成了警卫营的王牌,就连平时里为人最为挑剔的胡副师长,也开始对张贤刮目相看。方师长更是对张贤喜爱至极,不管去哪里,开会也好,演练也好,都要把他带在身边,张贤俨然成了他的贴身保镳。
张贤的成就让他的同学王江羡慕不已,王江分在了张慕礼的一营,虽说也当了一个排长,他却觉得与张贤比起来,他这个排长的威风却差了许多,所以经常跑过来,要求张贤一有机会就像长官们为他美言,他也想调到警卫营来。张贤面对这个同学的死缠硬磨,也只好答应,抽空向王营长请求,但是王元灵却没有同意。尽管张贤向王江说了结果,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王江还是认为他没有卖力,对他有了一丝埋怨,好在他们两个同学了三年,张贤做事又光明磊落,并不放在心上。
方师长要到重庆去开会,这一去就是七天,他只带了三个警卫,其中为首的就是张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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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重庆,张贤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他当然知道此时的重庆,其实是一个危险之地,日军的轰炸几乎是随时在进行着,说不定哪一发炮弹就会落在他的面前。可是这些,他都可以抛弃在脑后,一种幸福的冲动让他忘记了所有的危险,因为他就要见到自己的女友刘蔓丽了。
方师长早就看出张贤的蠢蠢欲动,他当然知道他的心思,这是一种少年的春心,也许他也曾经历过,所以笑着拿张贤开着玩笑,张贤还想极力掩饰这种欲望,谁知却是欲盖弥彰,更让大家取笑了。方青并非一个不讲情理之人,所以他给了三天的假,让他可以跟自己的女友独处三天,这对张贤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高兴地谢过了师长,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向蔓丽的住地奔去。
蔓丽的住处在校场口附近的一处小巷中,张贤按照她给的地址,还是费了些功夫,才找到这个门牌号,这是一座三层高的私家小楼,张贤知道蔓丽在这里租了间房,就在三楼。
开门的房东是一个五多岁的老头子,见到是一个陆军军官,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喜欢,告诉张贤,他的儿子也在国军里,是七十四师的,叫周城,问张贤认不认识。张贤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这老人也不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只以为是儿子托他带信回来了,管着张贤要儿子的信。张贤不管怎么解释,这老人只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