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的许可,你哪都不能去。”
好恐怖……死前的记忆涌上脑海,他无法解释,只晓得发抖,喉间挤出短促细微的“咯咯”声。
夺取他的性命,操控他、主宰他的这人,比起战争女神弥涅华更为崇高、胜过君主古斯塔夫的尊贵伟大,必须服从、必须膜拜,他愿意亲吻对方的衣摆宣示效忠……
对召唤者的畏惧凌驾意识,逃避危险的本能主掌理智,莱瑞做了个自己怎样也想象不到的举动,他没有闪躲法师的接触,反而是转过身,拱起背脊,高举手臂揽住梅仑的脖颈,像对恋人撒娇的小女孩般,将脸靠在对方胸膛,瑟瑟发抖。
梅仑身躯一震,紧握的拳头因他的讨好而松懈,眉宇间的狰狞疯狂,潮水般瞬间退去,黑眸转而迷蒙涣散,脸颊在他发间蹭了一蹭。
“回去了。”语带叹息。
莱瑞点个一下头。
“让我抱你。”
莱瑞窝在梅仑的怀中,将身体主动贴上,让法师托着他的腰抱起自己,蜷缩在对方怀里。
不得违抗,绝对遵从,这是他得以继续存在于世间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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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瑞生前就是一头热,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性格,以往还会知会旁人一声,然而如今无法言语,脸上也表现不出情绪,无预警的举动对梅仑而言简直是触犯他身为召唤者的权威。
法师二话不说的终止他的新世界探索之旅,将他带回洞窟,让骷髅奴们守着洞口,一副防范他再企图逃跑的样子。
“知道吗?你不可以再逃跑了,下次我绝对不轻饶!”梅仑捏他的脖子,强迫他直视自己,法师冰寒视线中的警告意味,让莱瑞毫不怀疑对方说到做到。
“……”莱瑞张了张口,欲解释却发不出声音,他指向骷髅奴,要他们作证自己绝对没有逃跑的念头。话说干嘛跑?离开梅仑他就什么也不是。
“不可以,你休想离开我!”梅仑误会了,意味他又要出去,眼神更冷,手下的力道加重,若非他无须呼吸,肯定会被法师捏死。
莱瑞心里好冤枉,挥个几下手,摸着腹部,又将两手掌竖在头上比出狐狸的大耳朵。
“什么?”梅仑还是不能理解,但看他激动说明、手舞足蹈的模样有趣,便不再生气,松开手,搓揉他的头发。
“我就再原谅你一次,不许有下次。”
无法沟通,莱瑞气恼不已,想挥开梅仑的手又顾忌他的怒火,咬牙悻悻然地点个头。
“这样才对。”梅仑脸色恢复如常,执起他的手,瞧见他掌心里半干的泥,失笑,“你看你,弄得一身脏,跟个孩子似的。我帮你洗个澡,这么多天没洗,身体一定痒得难受。”
梅仑气愤,莱瑞自己也有满肚子的不痛快,他为何得承受法师的独占欲?更何况自己是好意要抓只狐狸给对方填肚子,梅仑非但没领取,还把他当成了逃犯,这什么道理?!
睁着无神的眼,莱瑞决定不理会对方,无论梅仑跟他说什么,一概装死。
法师指挥起骷髅奴。“你们,到下面捡个完好的盾牌,去河边取来干净的活水。”想了想,他干脆让骷髅奴们乘马车前往,免得一来一回耗费太多时间。
在梅仑的指示下,骷髅奴们很快就各自捧着个盛满清澈河水的大盾牌回来。同样的,老大跟阿灰挑了最大片的盾牌,两骷髅端得稳稳的,里头的水一滴不漏。
玛丽他们带回的水约是七、八分满,而阿呼就别提了……他的盾牌里只有半口份量的几滴水,倒是坚持要用头盖骨盛的那碗装得满满。
梅仑在等待骷髅奴返回的那段时间,将收集来的士兵衣物很兵器搭成烧水的架子,他们长年待在资源不足的山区,利用手边的材料做出各种用具是必备的技能。
莱瑞也想帮忙,但他还在跟梅仑呕气装死尸,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憋个老半天,正打算动手,老大他们就端着水回来了。
究竟梅仑将自己当作以前的骑士莱瑞,或者只是个听命于召唤者的尸妖?
被这人杀死的记忆犹如梗在喉间的鱼刺,有时候他希望梅仑能明白自己还存在于躯体中,而大多时候,他宁愿法师以为眼前这个“莱瑞”是具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
心情矛盾复杂。
令阿灰将盾牌打凹作为锅子,再让骷髅奴捡来干燥的树枝烧水。火系术法梅仑不擅长,加上魔力耗尽,他试了几次才将火堆点起。
“呼,终于……”拨开垂落的浏海,梅仑盘起腿坐在火堆旁,凝视柴堆间跳动的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不忍心,莱瑞略微转动脖子,以神识对老大他们说:“等会梅仑交代的工作完成,你们帮我去抓几只狐狸,要够肥、够健康的……弄死再带上来就好,免得又满地血水,清理麻烦。”
老大还捧着盛水的盾牌,不方便跪下,略一颔首说:“是的,队长。”
“火堆要适时的翻动,添些柴枝,别让它灭了,留着有用处。”
“知道。”玛丽应道。
“嗯,麻烦你们。”
火堆交给细心的玛丽就没问题了,其它几个真不敢指望……
水烧滚后,梅仑将沸水分装到另外捡来的几个盾牌中,与河水混合降温。他脱掉自己的衣服,曲腿蹲坐在地,端起盾牌,自头顶浇下温水。
“唰哗!”一盆不够,他连续往身上倒了三盆水,温水沿着法师背脊的弧度流泄,地上积起一圈水滩。
湿漉的发丝呈现暗银色泽,平贴在梅仑光裸的背,法师的两臂隆起被战争磨练出的肌肉线条。不同于记忆中瘦弱的身躯,让来让心里发酸。
他没有尽到保护这人的责任。
无论怎样的磨难,他该在法师身前抵挡。
第六章
雾气弥漫,火堆温暖这冰冷的石窟。
低垂着头,水珠从颊边滚落,梅仑眨动眼睫,面容的平静裂现些许寂寥,他抓开浏海,抬手用力抹了抹脸,再度将脆弱的情绪埋藏于冷静底下。
抓来条毛毯,胡乱擦干身体围在腰间,梅仑接着将另一条毯子撕开做为毛巾,浸在温水中搓揉几下,拧得半干。
该不会真的要帮我洗澡?……莱瑞心里万分抗拒,又没缺手脚,他一点都不想被人家照顾,尤其是梅仑。
“别乱动,我帮你擦身体。”梅仑笑容满面走来。
法师使用命令句,这下他只能乖乖坐着不动。莱瑞安慰自己,至少梅仑没再将他开膛剖肚,其余怎样都好!
梅仑蹲在地上,抬起他的腿,以钢盔勺水,洗净他脚底的泥,湿毛毯一个脚趾、一个脚趾仔仔细细的搓擦,神情专注,嘴角愉悦的勾起,好像清理他的身体是件多享受的工作。
将清洗干净的双足捧在手中,梅仑欣赏似的眯起眼。莱瑞心想,若他这时动动脚趾,对方是否会吓得跳起,或者会呵呵的发笑?他已经很久没听过法师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声。
梅仑撑着膝盖起身,两三下扒去他身上勉强蔽体的衣物,口中喃喃自语:“得找件干净衣服给你换上……手臂抬高。”
他听命的抬起双臂,心想法师才该先穿上衣服免得着凉。
一站一坐,梅仑抬起他下颚,居高临下的给他擦脸。动作轻柔,耳朵后方、下颔内侧跟后颈全细心擦洗。
湿毛毯抹过眼窝,莱瑞的眼皮轻眨,睫毛像是枝头颤动的嫩叶柔软脆弱,无神的眼犹如透光的蓝水晶,倒映自己的面容,法师心里说不出的甜蜜,忍不住低头亲吻他眼皮。
“你从来就不明白……”梅仑叹息。“也永远不会明白……”他紧闭双目,眼皮频频跳动,竭力压抑翻腾的情绪。
这次莱瑞没有犹豫,抬手要安抚他的法师,可梅仑在这时睁眼,握住他伸来的手,替他擦拭掌中的泥沙。
再次的,骑士错过传达的机会。
法师细细擦拭他的手心,湿毛毯反复抹过三遍,像是不能容许一点脏污。
“指甲,长了……”握住他的食指,梅仑以尖长的指甲剔去他甲缝间的黑泥,接着梳理散乱的卷曲红发。“头发也是。”
是吗?莱瑞眨个眼,倒是没感觉。
梅仑再将毯子泡水,抬高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擦拭腋下跟腰侧,之后拉近他,以环抱的姿势为他洗背。
身为尸妖,而且生前在军中打仗多年,莱瑞怎会乎身体的恶臭肮脏,然而肌肤干净清爽的感觉没人不喜欢,心里的抗拒减缓,就连法师要脱自己的裤子,他也配合的撑起腰。
何时曾被对方这样悉心照顾?应该说,骑士与法师都是不肯轻易示弱的性格,莱瑞从未在梅仑面前暴露软弱,就连重病、受伤时,仍坚持不让对方照料……因为,他是骑士啊!应该由他来守护梅仑。
下半身的清洗比较尴尬,见梅仑的手直接往胯下抓,他心里不知道多难堪,只得安慰自己他们俩都是男性,又是打小相处到大的,身上有哪个部位梅仑没看过没摸过。
莱瑞并不讶异梅仑亲吻或碰触自己,他们从以前就走得很近,参战后更是几乎形影不离。战场的刀光剑影生死一瞬,让两人承受极大心理压力,夜深人静时他们偶尔接吻、搂抱甚至相互慰藉,以对方的存在支撑自己面对战鼓击响的破晓。
骑士与法师之间那点心思谁也没明说,也无须述之言语……
梅仑动作格外仔细地翻起柔软的器官,擦洗下方的囊球,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擦性器。
“呵……”喉间泄出一声轻笑,梅仑眸中跳动微小的火焰,握住器官的手一紧,在茎身上撸个几下,“你啊,以前很不愿意我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