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的,名字是滨吉吧?”
“是滨吉没错。可是,这个名叫滨吉的男人后来的行踪并不是很清楚。他年纪很大了,而且有点痴呆,有人说,他后来好像流浪到后冈山还是广岛的某个大城市,已经去世了。如果是邻近的小城镇,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后续的传闻,因为这毕竟是件重大的命案,住在这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那时只知道他流浪到了大城市,后来怎么样,就再没听说过了。”
“可是,如果森孝和芳雄都死了,会把两个人的尸体埋藏起来的人,应该就只有滨吉了吧?”坂出问。
“嗯,也有这个可能……”
“我想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森孝老爷家里除了芳雄和滨吉之外,其他都是女人吧?最清楚家中事务的人,通常都是下人们。我认为下人比主人更清楚家里的状况。埋藏尸体需要像铁铲之类的工具吧?这类工具放在哪里,或是附近哪边的土质比较松软等,这些事情滨吉应该更清楚一点。”
“滨吉和芳雄的感情好像也不错。”二子山说。
“这么看来,就是滨吉将这两个人藏起来了……”
“那个……”育子突然插嘴。
“你想说什么?”日照问她。
育子小心翼翼地说:“我也认为会将尸体埋藏起来的人,应该只有滨吉了。可是,我曾经听死去的双亲说过,不知道是后面的柴房,还是滨吉所住的房舍,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像是铁铲等各种滨吉使用过的工具,全都干干净净、完整无缺地摆在那里。”
育子说完,大家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所以才会有传说,说他们两个人是躲进深山里了,我也是听来的。”
“嗯……”
日照、二子山,还有坂出,全都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念念有词。接下来,坂出又开始发表他的高论。
“的确,挖洞这种事,只要挖过的人就知道,人类的尸体可说是一件庞然大物,要埋起来可不容易。如果想掩人耳目,洞就必须挖得很深才行。而埋藏尸体的人,因为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说不定新见或冈山那边会派警察来彻底调查也不一定,这么一来,就可以想象当时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那个人的内心是多么恐惧了。可是,这里的地面很硬,土地在下过雨之后又变得更为紧实。就算用铁铲挖地,铁铲也挖不下去,所以这是件
很费工的事。就算是熟练的工匠也要好一段时间才行。如果是技术不纯熟的人,可能就需要半个工作日之久。”
“再说,森孝家花坛的泥土太软了,而且一看就知道那里有没有埋藏物体。花坛四周群山环绕,到处是茂密的树林,如果就只有花坛这个地方杂草丛生,大家一定会觉得很奇怪,怀疑这里埋藏了尸体,事情也就会马上曝光。更何况,要一下子埋藏两具尸体,根本不可能。”
“没错,时间根本不够,因为全村的人一定会马上赶过来看热闹的。真的要埋,就应该连被砍断的两只手臂也葬在一起才对。”
大家听我这么说,全都点头称是。
“还有,根据我父母的说法,那个叫滨吉的男人,应该想不到刚才坂出先生提到的做法。”
“也就是说,他真的有点那个……弱智吗?”
“是的,听说好像是这样。”
“原来如此。”说完,大家又点头附和。
“那个时候,应该请猎人去山里搜寻过了吧?”坂出问。
“我听说是的。”育子回答。
“这样啊?看来,还是进行过搜寻行动了?”
“听说好像出动全村的人,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将附近的山里全都搜遍了。”
“不过,什么都没发现吗?”
“是的。”
坂出沉思了许久,才又开口说话:“可是,就算反过来想,还是觉得很奇怪,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哪里奇怪?”日照问他。
“刚刚说猎人进山里搜寻,什么都没发现……没发现什么?火灾残骸、血迹、脚印之类的吗?”
“是的。”
“村子里应该有猎人或樵夫吧?”
“有啊,我问过他们,但什么都没发现。”
“这样啊。”
“你觉得哪里奇怪呢?”二子山问。
“你想想看,猎人和樵夫不是必须经常入山工作吗?他们应该知道很多事情才对啊。所谓的深山,从外面看去好像空无一物,但其实走到里面,还是有所谓的山路存在。还有觅食的通道也一样,应该会分野兽走的和人类走的,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两种通道有何不同,凭脚印就能分辨出这是动物的脚印还是人类的鞋印,体重大概是多少等。从这些遗留下来的迹象,猎人和樵夫应该都大致可以了解这个人是从事哪种行业的,年纪大概多大,是男是女。”
“啊,有这种事啊?”
“连走路速度和走路方式都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在打仗的时候,如果军队要进到山里去的话,一定会聘请当地的猎人带路。不是对山里状况很熟悉的人,他看山就真的只是一座山而已,对山熟悉的程度可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所在,如果能收揽到这样的人才一起作战,就等于不战先赢了,是不会打败仗的。先别说森孝好了,芳雄的两只手都被砍断了吧?像这种人的行踪都找不到,真是让人很难相信。这明明就是很容易的事情嘛,地域范围又不大,要找的人也一个不能走、一个大量出血到濒死的地步……”
“嗯,那你觉得应该是怎么回事呢?”日照问。
“可能在某个地方刚好有个可以藏身的洞,于是他们就躲进洞里,最后死在里面了。”坂出回答。
“躲进洞里?这栋房子附近有洞穴吗?还是龙卧亭里面有洞穴?不对,当时这个地方还不叫龙卧亭,难道是这栋房子里藏有洞穴?”
“只能这样想而已。既然在山里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那就只有这个可能性了。大家想想看,芳雄应该痛到几乎无法行走了,就算可以走,也只能走个十米左右的距离吧?如果有滨吉帮他,当然情况又不同了。不过,凭他一个人能移动的距离应该很短,而森孝是不可能会帮他的。在他被森孝砍断双臂的现场,距离十米左右的位置,应该就有个洞穴,现在也只能这样猜想而已。育子女士,在这栋房子附近,有那样的洞穴吗?”
“没有!”育子马上不假思索地回答。
“请等一下。”经过反复的思考,我也有话要说,“所以现在讨论出来的结果是,这个事件是一个谜题,两具尸体都消失不见的谜题。”
“没错!”日照也附和我的话。
“如果只是藏尸体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的方法吧!例如村里的某个人趁无人的时候冲到命案现场,将尸体搬到自己家里藏起来。刚开始可能是摆在屋里,等到半夜的时候,才找个地方挖洞埋尸体。这样的话,附近的邻居应该不会知道吧?”
“其实不难发现。”日照开口说道,“这个地区的百姓生活方式其实很开放,以前的人更是不用说了,大家互相帮忙耕田,别人家里也可以随意进出,晚上还有年轻男女相互私通的事情呢。”
说完,日照看着大家,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而且,就像互相监督一样,想红杏出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二子山说。
“所以,只要晚上爬墙偷看别人家,大家就可以知道彼此的生活状况,连细节方面也能了如指掌。”
“到了春天,百姓的工作都很繁忙,如果有人做出偷藏尸体的事,我想大家都会知道的。”日照接着回答。
“嗯,原来如此啊!”
在以前的农村社会,也许真的是这个样子。
“而且,一般的老百姓也找不出任何理由要那么做吧?”
“当时,对老百姓来说,犬房的老爷是个身份高贵、望尘莫及的人。没有人会想对老爷做出任何不敬的事,更不可能藏起他的尸体。”二子山也歪着脖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么,会不会是法仙寺的人把尸体藏起来了?”我问。
“我们把尸体藏起来?”日照大感震惊,忍不住提高语调。
我默默点头表示确定。
“我们佛寺更没有理由要将尸体藏起来吧?这里是佛门之地,连我自己都在等待神佛降临。所谓的和尚,其实就是神佛的亲戚,虽然我们嘴里说是尸体,但在神佛及和尚的眼里,他们就跟一般人无异,所以根本没有理由把尸体藏起来。”
“你说得没错,但很有可能是为了死者的名誉,而需要隐瞒某些事情吧……”
“不可能的,我不那么认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会那样做的。虽然现在这间法仙寺看起来很像是地方上的装饰品,但在当时,这里可是非常重要的场所,这里是全村最后的依赖之处,信用非常重要,绝对不可能因为便宜行事或一时的错误判断,导致本寺信誉受损,因此本寺根本不需要对村民隐瞒任何事情。”
“以前本寺和这位神主先生的神社是全村举办各种活动的重要地点,经常有人在本寺进进出出,佛堂成为了大家聚会的场所,总是有人逗留。因为以前并没有电视或收音机这种东西,唯一的休闲娱乐就是到佛寺逛逛。这么一来,住持等于是在众人的监督之下生活,根本无法做出任何欺瞒大众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