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b市回来之后,林窈就像变了一个人,每天不仅强逼着自己完成大量的训练,而且对韩驰也变得爱理不理。一方面她只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会像现在这样和韩驰如此不搭调,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肥喵说的原因。
“韩窈淑在死之前的前一晚,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了韩驰。”
肥喵说的比较含蓄,可能在它的潜意识里,还是拿她当五年前那个十五岁思想未开化的小胖妞。难怪她用怕痛的借口来婉拒韩驰时,他却会忍不住笑她,循循善诱的教导她说,第一次会痛,第二次就不会再那么痛了。
她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如果和韩驰发生关系,她的身份就会暴露无遗。
林窈强逼着自己冲散这些扰人的思绪,不要命的在游泳池里来回游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最后累得虚脱一般趴在池边喘着粗气。
她现在的游泳技术进步很多,每天苦练四五个小时,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颇有成效。她不敢再让韩驰教她,也不敢再提什么闫教练。现在教她学游泳的是一个女教练,五官虽算不上多精致,但是为人知性举止优雅,身材非常高挑,脸上总是挂着得体适宜的微笑,整体气质绝佳,有时候林窈看着她会不由自主的失神。
新教练姓江名妍,是苏沉推荐给她的,当然也是经过韩驰首肯的。两天之后她才从江宇那里得知,江妍不仅是他的亲姐,而且还是苏沉的女朋友。
江妍跟苏沉同岁,是仁川大同一届学生,前不久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目前也是凯蒂旗下的一家知名化妆品研发中心的总监。林窈对她不能说不羡慕,但是更多的应该是仰慕。不过苏沉的女朋友,想也知道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妍递过来一条纯白色毛巾给林窈,坐在游泳池边,两条腿又长又直,淡淡微笑着看林窈说:“累不累?干嘛这么拼命?”
林窈也对她微微一笑,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脸,和她并排坐在池边,看着水池里被自己搅翻得暂未平息的水面说:“韩驰喜欢优秀的女孩子,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变得优秀,我不想让韩驰有什么遗憾。”
江妍一愣,随机又笑着说:“我听苏沉说,上个月令祁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得罪了韩驰,被他揍进了医院,这得揍多狠呐?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闫教练闫令祁还是他姑妈的儿子,他亲表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把人揍这么狠?小妹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跟他闹呢!”
这次倒换林窈愣住了,这事江妍要是不跟她说,她还真不知道。她是听韩驰说过,韩妈妈姓闫,他还有一个表妹叫闫令可,也就是跟白薇是同学的那个表妹。但是一般别人都是叫他这个表妹闫小妹的,所以她一时也就没把她跟闫教练联系到一块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本来准备留江妍在家吃午饭的,韩驰也同意把苏沉喊来,但是苏沉因为医院里临时有事,来不了,最后江妍也没吃饭就回了公司。
林窈吃了半碗饭,饭间来回鬼鬼祟祟的偷看了韩驰十多遍,思索到最后还是问他说:“韩驰,那个……我问你个事情哈,就是、就是……”她知道韩驰对上次游泳馆发生的意外颇为顾忌,不知道怎么提“闫教练”这三个字,但是又规避不了,只能硬着头皮问:“闫教练是你表哥?”
韩驰听了这话,果然面色一沉,夹着茄条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秒,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夹到自己碗里,波澜不惊得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林窈的话一样平静,头也不抬的吐出两个字:“吃饭!”
“……”林窈此后再也没提过“闫教练”三个字。
林窈对江妍还是很感激的,那么短的时间就教会了她游泳,中午没能留她吃饭始终耿耿于怀,于是就想着抽一天晚上请苏沉和江妍过来家里吃饭,又把江宇跟陈静喊了来。本来林窈是叫了小刘的,但是因为店里人手不够,自从她和大钟辞职之后,窈窕淑女就一直由小刘、陈静和崔店长三人经管着,实在是走不开。
林窈烧菜的手艺很好,自从她来了以后,姚大厨一般就专门负责张妈和韩伯和他自己的伙食,韩驰就改吃林窈做的饭菜。自然林窈的手艺还是没法跟姚大厨相提并论的,但是韩驰本来就比较偏,硬是把姚大厨贬得一文不值。晚上一大桌子的菜,林窈只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油焖茄条、清炒鱿鱼、番茄炒蛋、鱼香肉丝,其余的就都是姚大厨的功劳了。
还好准备的菜够多,不然一定不够八个人的伙食。在她打开门看到跟苏沉一块过来的白薇和精灵古怪的闫小妹时,这是林窈的第一想法。
林窈现在见到白薇还是会紧张,但是却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恐慌了,反而内心十分平静。在白薇递过来一个大方得体的微笑时,她还能给予对方一个同样大方得体的微笑,导致白薇不禁愣在了当场。
她知道上次游泳馆的事是她搞的鬼,韩驰后来也帮她调出了馆内的监管录像,事实就是白薇在林窈游泳的时候关掉了水池的暖气。林窈觉得如果只是按照韩驰的做法把她遣送出国永远不许回来还不够,她五年前遭遇的一切不是一个简单的惩戒就可以抹煞,她需要她以不幸的姿态看着她幸福,而她也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落败。
林窈有意要刺激一下白薇,饭间故意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递到韩驰嘴边,在众人肉麻又诧异得惊掉下巴的视线下,韩驰吃掉那筷子鱼香肉丝,又体贴的亲自为她剥了一只小龙虾喂到她嘴里。
只有苏沉对此没什么反应,表现最为淡定从容,因为身为林窈主治医生的他,见过比之更恶心的恩爱秀。
陈静一晚上都比较安静,主要是闫小妹一晚上都纠缠着江宇,饭前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打游戏,饭间则旁若无人的讨论打游戏,饭后又跑去窝在沙发上继续打游戏,简直已经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林窈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安静的陈静,如果不是她主动跟她说几句话,她基本是一句话都不说,江宇跟她说话是绝对不理会,其他人跟她说话也是提不起精神,饭前饭后就无所适从的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林窈一晚上都刻意冷落白薇,只挑江妍和闫小妹的话题加入讨论,白薇不知不觉就铁青了脸,林窈对此视而不见,韩驰更是整颗心都放在林窈身上,对白薇看也不看一眼,旁人虽觉察不妥,但谁也不好说什么。
吃完饭到了游戏环节,本来没几个人能对这种老掉牙的娱乐环节提起兴趣,韩驰和苏沉更是感觉无聊透顶,但闫小妹非吵着要玩,她吵闹的本事还真是不容小觑,吵的最不怕吵的林窈都心烦意乱,难怪之前江妍说她要是知道闫令祁被韩驰揍的事,指不定闹个什么天翻地覆的。韩驰和苏沉最怕吵,为了安抚闫小妹,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陪他们闹腾。
闫小妹据说和白薇是高中同学,今年也就是和林窈同岁,刚满二十岁,现在在加拿大读经管。但是她一张圆脸显得年龄比较小,看上去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比韩窈淑这幅永远停留在十七岁的皮囊看上去还显小,尤其是她心智不成熟,所有人都只拿她当小妹对待,当然除了因为江宇的缘故而对她怀有敌意的陈静除外。
闫小妹心怀鬼胎,非要玩那个抓纸牌接吻的游戏,暗里却偷偷让林窈帮她作弊。林窈知道她打江宇的主意,但是顾及到陈静,林窈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她,闫小妹撅着嘴巴也不发牌了,把牌丢给了白薇。
第一轮是江宇和陈静,在陈静小鹿乱撞的面红耳赤下,江宇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两大瓶啤酒的惩罚,陈静险些没能控制住情绪哭出来。第二轮是江妍和苏沉,虽然江妍是苏沉的女朋友,但是苏沉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接吻,最后也喝了啤酒。
最后一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韩驰和白薇,其实惩罚不惩罚都无所谓,这个游戏的宗旨讲究一种缘分,但是游戏结果却表明韩驰跟白薇的缘分都要比跟她多,她本来就是凭借着韩窈淑的皮囊才硬闯入韩驰的世界,现在想想还真是让人心灰意冷。
韩驰当然不可能去亲白薇,喝了两大瓶啤酒后,却揽过情绪有些不大对的林窈吻了她。闫小妹乱起哄,林窈红着脸把脸埋进韩驰怀里说什么也不愿意抬头。江妍也忍不住打趣韩驰几句,韩驰面不改色的说:“我的女朋友,我爱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好吧!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别人也无话可说了。
疯玩过游戏之后才不过九点,闫小妹久居国外,又闹着要到仁川大附近逛逛,因为在这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要么是从仁川大出来的,要么是即将从仁川大出来的,就连在仁川大上了不到一个星期课的林窈和陈静也算,只有她不是,她总得感受感受大家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的。
江宇急着打游戏,没功夫陪她瞎折腾,闫小妹拉他,他硬是坐在沙发里不起来,头也不抬,语气相当不耐,“去去去,找你哥玩去!大半夜的,仁川大黑灯瞎火的看什么看?别妨碍我打游戏!”
林窈听他提闫小妹的哥就不对,赶紧去看韩驰的脸色,果然就见他嘴巴已经紧抿成一条线,脸色黑得十分难看,不知情的闫小妹还火上浇油的说:“找什么哥呀?我哥上次被人打了,到现在还半残着呢!你不陪我去,我回头就告诉江叔叔你不务正业,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你小时候的丑事我也给你抖出来!”说抖就抖,立马跑过去拉着林窈,“嫂嫂,我跟你说,江宇小的时候还尿过裤子,其实也不算小了,都已经小学三年级了,还是当着全班学生的面……”
江宇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窜起来,一把拽过闫小妹,随手把手机装裤兜里,一边搂着闫小妹的脖子往门外走,一边笑嘻嘻的掩饰说:“小妹,其实仁川大晚上也挺好玩的,我跟你说……”
林窈看着前面已经踱步出了门的一对活宝,无可奈何的摇头笑了笑,转眼看见微耷着脑袋感觉像要哭出来的陈静,笑容立马僵在脸上。伸手拉过陈静,对于她和江宇之间的事却是爱莫能助。她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今天晚上怎么看都能看出是江宇在有意疏远她,只不过刚好借了对他情有独钟的闫小妹的手。
夜晚的气温有些凉,一行人先是在仁川大校园里逛了一圈,阴暗处随处可见亲热疯野的情侣,闫小妹虽然接受的是西方开放的思想教育,但是没谈过恋爱的她还是不禁红了脸,说:“嗯哼,这些人以为在黑暗处,就可以肆无忌惮、旁若无人,其实看到的效果和白天差不了多少,甚至那个人的脸我都看的一清二楚。”然后又对着韩驰这个仁川大的校董告状,“仁川大就是这一点不甚好,给情侣的预留空间不太够。”
韩驰语气淡然的说:“反正我跟窈窈又不来这里,不太够就只好忍着。”
林窈听他这么一说,心跳不觉漏掉了一瞬,凉风吹在脸上,却是又烧又烫。
江宇搭腔说:“学校这么神圣的地方是供你风花雪月的吗?要想洞房花烛夜外面商业街宾馆酒吧大把的是,至于像刚才那俩人靠在树上打飞机被我录了全程?”
闫小妹还没开口,陈静却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你上次不是还跟一女的在湖边打飞机打到湖里去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嘲笑江宇,江妍更是扶着苏沉笑得前仰后合,恐吓着江宇要告诉爸妈,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女神形象。闫小妹开始一直揪着江宇问东问西,说他不知检点,为什么不为她守身如玉之类。江宇懒得理会闫小妹,被她追在后面跑了半圈,又绕回到陈静身边,语气委委屈屈的低声说:“怎么连你也来揭我的短?”
陈静没理他,直接绕过他上前挎住林窈的胳膊,说要先回窈窕淑女看看,自己出来了大半天,晚上的生意忙,不知道小刘姐和崔店长两个人能不能顾得过来。
林窈也有好长时间没回窈窕淑女了,一方面是因为训练,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出去韩驰都在身边不方便,因为韩驰每次去窈窕淑女都会让店里暂停营业,一来二去林窈就不怎么好意思去了。听陈静说现在要回去,于是就和韩驰商量着和陈静一起去窈窕淑女坐坐。
韩驰倒是没说什么,但意思却很明确,不可能放着她一个人去。闫小妹好奇心重,也吵着要去转转。江妍和白薇倒是没什么意见。苏沉更是从来不对此发表意见,江宇的意见又基本可以完全忽略,于是八个人又晃荡去了窈窕淑女。
窈窕淑女外面围观了很多人,刚开始林窈还以为是店里的生意比较好,但走到店前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店里滋意闹事,刚才还动了手。
林窈吓了一跳,费了些力气才从围观的人群中挤进店里,一进店就傻眼了,店里的桌子椅子破乱不堪不说,地上触目惊心的全是血,而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人却是小刘。
崔店长年老体迈,遭遇这样的事估计是吓傻了,缩在椅子上浑身直打颤,见到林窈,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来话。大钟也在,忙着叫救护车,主持现场秩序,再次见到林窈,不觉微微一怔。
林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小刘是死是活,她连叫了小刘好几句都没有任何回应,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哭着转身跑到店门口去找苏沉,语无伦次的哭道:“苏沉,你救救她,你帮我救活她……”
韩驰抱着林窈安抚她的情绪。体质同闫令祁一样严重晕血的闫小妹,远远的看到一地的鲜血直接吓晕了过去,白薇和陈静留下来照顾她。江宇和江妍掩护着苏沉拨开人群往店里挤。
苏沉经林窈一吓,不知怎的也有些失去了平日里的淡定从容,但医生的素养还在,不至于像林窈那样方寸大乱。江宇奋力拨开面前的人群往前挤,江妍就在旁边配合的说着:“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苏沉挤到店里看到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孩,呼吸一窒,身子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脸色立刻变得跟地上小刘的脸色一样惨白,脸色同样惨白的还有随后而至的江妍。
苏沉眼底的神色有些难以置信,夹杂着难以名状的悲痛、愧疚和伤感,双眼直直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刘,好半天才颤抖着声音说出一个名字:“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