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驰没有再让林窈去学校,因为他察觉到她根本听不懂大学的课程,但他没有跟林窈好好解释原因,任由着她错误的理解为他不想让她跟江宇有任何的牵扯。
林窈现在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一星期除了星期天的其余六天时间,每天都被韩驰安排了满满当当的修习内容。除了大学金融基础知识课程,才艺方面包括钢琴、绘画、舞蹈,体育健身方面包括游泳、高尔夫、以及每天早晚的跑步瑜伽,修身养性方面需要每星期读完两到三本文学读物。
林窈现在很害怕见到韩驰,但更害怕的,是每个星期三下午的游泳课。
她不知道韩驰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每个星期三下午和白薇一块学习游泳的感觉简直糟透了。她因为白薇以前曾故意害她溺水取乐而对水有着颇深的恐惧,现在每次下水都会惯性两脚抽筋,搞得其他的学员看她的笑话不算,闫教练也总是一副头疼又无奈的样子看她。
这是第三节游泳课。韩驰把她送过来之后就走了,都没有从车上下来。他现在对她是越来越冷了。林窈心里也不能说不苦涩,但韩驰对她的高要求都是情理之中的,她没什么好抱怨的。韩窈淑那么优秀的一个人,韩驰自然包容不了她的不优秀。
韩驰坚持要让她学习金融,也是像江宇说的那样吧,韩驰喜欢聪明的女孩子。
林窈穿泳装很不习惯,为了能够尽可能的遮挡住□□的肌肤,她每次都会把头发放下来,同时也好遮挡住锁骨处的那个硬币大小的疤痕。
她的身材很好,虽然韩窈淑去世时才只有十七岁,但身材凸凹有致,两条腿修直白皙,浑圆的屁股经泳装一包裹,更显得玲珑圆翘。几乎从未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又白又嫩,尤其是刚从水池中出来沾染上晶莹水珠的时候,即便是老怀持重的闫教练,偶尔不小心接触到她的肌肤时,古铜色的脸上也会不由得一红。
闫教练其实也不老,年龄跟苏沉差不多,长相倒是挺俊秀的美男子,但就是性格却明显与外表格格不入,存在严重的代沟。
林窈习惯了最后一个下水,因为她总是要在下水前做足心理准备才敢往水里跳,这往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她不好意思让别人等她。虽然闫教练很好耐心也很好脾气的一直在一旁鼓励她,但是她自己清楚,只要白薇在场,她迈出这一步究竟有多难。
林窈想要等所有成员训练完走了之后再单独留下来训练,只要不面对白薇,她想顺利通过下水这一关她还是可以的。闫教练也很好说话的应允下来。等到白薇一行人陆陆续续离开之后,偌大的游泳馆只剩下闫教练和林窈两个人。
林窈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歉责的说:“对不起啊,闫教练,每次都要麻烦你多加一个小时的班,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还是不能说的苦衷,希望您能见谅。”
闫教练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介怀,语气温和的道:“你不用害怕,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你对水的恐惧,只要克服了这一点,游泳的技巧很容易便能掌握。”说完又自嘲的笑了笑,语气略显苦涩,“我以前还带过比你还怕水的学生,只不过那次很挫败,最终没能教她学会。那恐怕是我当游泳教练以来最羞辱的一次,居然输给了……嘿,这次不论如何我也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一个不光彩的黑历史。”说完又很爽朗的笑着看林窈。
林窈有一瞬间被他吓到了,不知道刚才他嘴角的那抹自嘲是错觉还是多虑,更不知道他语气中的苦涩是因为那件事本身,还是因为那个给他挫败感的人。
闫教练人很随和健谈,说了一些微博上有趣的段子让她放松缓和情绪,反复强调了要放松不用紧张的道理。最后似乎是惯性的想拍她的肩膀作为打气,但是手抬了抬却停留在半空,又想起什么似的收了回来,往泳池里抛了多于平时两倍的泳圈,示意林窈开始准备下水。
林窈明白他的顾虑是因为韩驰,虽然不知道他和韩驰认识多久,但既然韩驰能够放心的把她送到这里来学游泳,想必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而且彼此也十分的了解。看着泳池里花花绿绿的泳圈,林窈意识到即使自己脚抽筋溺水,他也不会准备下水营救自己,这些都是他为她准备的自救工具。
林窈呼出一口气,心里反复暗示了自己十几次,才终于有点勇气将一只脚伸入水里。水温刚刚好适应冬天的气温,接触到皮肤很舒服。林窈等站稳之后才慢吞吞的试着将另一只脚也放进去,等到她整个人全部浸泡在温水里,已经花去了十分钟的时间,双臂紧紧的抱住一个游泳圈,看着泳池旁边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闫教练,脸红着低下了头。
林窈抱着泳圈来回游了两圈,但是这个游法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用处,跟在一个扩大了的浴缸里泡澡的本质差不了多少。林窈以这个游法又游了二十分钟,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尝试着把泳圈推在一边,心里把闫教练教授的方法确认了两遍,然后生疏又笨拙的游了起来,但游来游去却只是在浅水区方圆一米内打转,闫教练以手扶额实在看不下去了。
林窈通过水池里轻微起伏的水波,见闫教练转身走到躺椅里躺下了,喝着酒作闭目养神状,看来是没有心思来管自己了,躺在那里干等着剩下的半个小时过完。林窈抿了抿唇,然后继续毫无章法的游来游去,只不过这次游动的范围由一米扩大到两米,由浅水区换到了深水区。
突然林窈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水池里的水温好像冷却了不少。刚开始还不是多明显,林窈也没有太在意,但是又游了十分钟左右,水池里的水已经冷得有些难以忍受了,冻得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牙齿都开始上下打颤了。
游泳馆是开着暖气的,但是林窈现在像是置身于一处冰窖里,全身的血液都快要随池水结冰了,她想要喊闫教练捞自己上去,但是考虑到韩驰严重洁癖的原因,而且刚才闫教练扔下那么多泳圈也是没打算在意外情况下营救自己,咬着冻得已经没有知觉的嘴唇,不顾头发上结成的一层白霜似的薄冰和嘴里呵出喷在水面上的雾气,拼命而又艰难的往池边游。游着游着右脚却又开始抽筋,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嘴里就已经灌了几大口水,四肢拼命在水里挣扎着扑腾着,然而最后还是逐渐淹没下去,意识也跟着慢慢淹没下去。
林窈残存的意识充塞着深深的绝望和死亡逼近时的恐惧和无力,但是她还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自己学习游泳的游泳池里。她现在越来越怕死了,如果不怕死,她也不会欺骗韩驰冒名顶替韩窈淑的身份了。以前拼了命的不想活,现在却拼了命的不想死。
她的意识还在慢慢的退散,最后只能任由水通过自己的口鼻灌进自己的体内,连最起码的挣扎都没了气力。混混沌沌间她感觉到像是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身子,那人的力气很大,抱着自己慢慢挣脱出了水面。她想睁开眼看却睁不开眼,虽然那种被水包围和束缚的紧滞感消失了,但是她还是没办法呼吸,憋着什么在胸口喘不过来气,难受得感觉要死去。
她感觉到有人往自己的胸口按压了几次,她没有醒来。然后那人突然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随后她就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贴落在自己的唇瓣,温热的气体通过自己的口腔流通进自己的胸口,这时她才意识到有人在为自己做人工呼吸。
那人的嘴唇在自己的唇上贴落了几次,往自己的嘴巴里反复渡了好几口气,她本能的想要去阻止,但是此时却显然无能为力,然后她感觉郁积在胸腔里的水一下子从自己的嘴里吐了出来。
林窈吐出水后,这时人也清醒过来。缓缓睁开双眼,看清楚面前一脸焦急和担忧的看着自己的闫教练时,又想到刚才那个为自己做人工呼吸的人,左右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么刚才为自己做人工呼吸的人不就是……
林窈面红耳赤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道谢不是,不道谢也不是,闫教练伸手想要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林窈却轻微的避了一下,还没有整理好思绪,突然有人冲过来就往闫教练脸上揍了一拳,闫教练一个没防备,就被打趴在地上,还没起身,脸上又已经挨了好几拳。
闫教练看清楚来势汹汹又莫名其妙的某人,一边狼狈的躲避,一边高声呼停:“韩驰,停手!赶紧停手!事情绝非你想的那样……”话没说完,鼻子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拳。
他这才意识到在这种情况下,试图跟韩驰心平气和的讲道理根本行不通。伸手一摸,鼻血流了一手,然后他像是见鬼了一样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惊呼着“血,血”,就直接晕了过去。
韩驰看着因为晕血而晕躺在地上的闫教练,不解气的一脚又把他踹进了水池里。闫教练即使再怎么晕血,经冷水一泡也清醒了,嘴里忍不住“我操”了一句粗口,硬是横游过了整个水池,在距离韩驰最远的一边上了岸,然后抱着哆嗦的肩膀逃之夭夭。
韩驰双眼因暴怒而红得吓人可怕,额头上的青筋突兀的绷紧,也不再去理会落荒而逃的闫教练,没有半分温柔的一把拽起地上的林窈,然后用手狠命的去擦她的嘴唇,丝毫不顾惜痛得快要哭出来的林窈,恨不得把她嘴唇上被别的男人触碰过的地方擦去最外面的一层。
事实上他最后确实擦掉了她嘴唇上的一层皮,直到擦得冒出来血丝,他恐怖铁青的面色才稍稍缓和几分,然而像还是不满意一般,又托起她的下巴,嘴唇重重的压在了她冰凉的唇上。可是那却不是一个吻,而是啃咬吮拭,像是要擦去另一个人的痕迹一样吮拭着她的唇瓣。
他的力气很重,半点也不温柔,甚至还有些蛮横,最后更是将她柔软的唇瓣磨拭出血,浓重的血腥在两人的口中逐层蔓延。
林窈刚开始见到韩驰疯狂的揍着闫教练的时候,心里是害怕也是歉责的,感觉没能好好保护好他喜欢的韩窈淑的皮囊很对不起他,但是现在韩驰的这种霸道蛮不讲理的做法,她只觉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嘴巴被他吻得太痛还是因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哭出来。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缓解快要滞塞的心脏。她只好不管不顾的任由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滴落在他白净的脸上,滴落在两人嘴唇相接之间,苦涩又咸。
韩驰终于因为她的眼泪停了下来,看着她充血而又红肿的嘴唇,微勾薄唇,满意的吻去她的眼泪,这次的动作却很温柔,抱紧她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身子,用自己的体温暖着,用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说:“你是我的,只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