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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虫

作者:唐大伟 | 分类:奇幻 | 字数:6.8万字

第18章

书名:玉虫 作者:唐大伟 字数:3.4千字 更新时间:12-13 17:01

这不是店主小气,而是玉石自身就有寒气,近二百块河磨玉足以将店里变成寒室,何况店主懂得玉石怕热,绝对不会把店里弄得像花房一样的暖和。冷的是空气,热的是人们的兴致。店里除了河磨玉就是人,每块河磨原石前都有人在小声商量买不买,出多少钱。

不到一个小时,店里十几块河磨玉原石被人买走。其中三个人合资买走了店里最大的一块。三三两两合伙买原石的人不在少数,这样做是为了降低风险,赌石不同于别的,皮色好、开窗看到玉肉不代表里面的玉肉一定多一定好。这事没规律可寻,花进去几十万买来河磨玉,切开了如果什么都没有,或者往好了想只有很少的玉肉,不逼得人自杀才怪。

赌石的人里,佟一琮认识几位岫岩玉雕师,那几个人一直观望,迟迟没出手。他想索阿姨应该会来看一看,岫岩玉雕师哪有不喜欢河磨玉的?这时,他脑门上突然冒出了冷汗,因为他忘记了一个重要人物……老爹佟瑞国。老爹可是最喜欢河磨玉,穆明能知道新店开业出售河磨,老爹会不掌握这样的信息?如果知道了,百分百会来转上一圈。

怕什么来什么。佟一琮正想着,佟瑞国果然出现在玉石店,推门径直奔向河磨玉原石,表情严肃,两眼放光,那样子和猫儿见了鱼大有一拼。幸亏了那份专注,佟一琮快速闪身躲到一块大原石旁边,眼睛寻找着穆明。一眼看到那个大身板儿正对着一块河磨原石转圈,眼神飞过去一个又一个,穆明全都没接。佟一琮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办,却发现老爹正向他的方向走来,顿时急得两手攥成了拳头,打定主意,不管穆明,自己想办法溜出去。可一共才那么大的空间,怎么溜?从哪儿溜?

佟一琮这边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店门又开了,店主和佟瑞国还有几个人立刻迎了过去。佟一琮瞧得清楚,推门进来的正是索秀珏,和大家打招呼的索秀珏眼神扫到了隐藏着的佟一琮,别有意味的笑容望向他,招呼:“一琮,我让你等等我,你这小子仗着个高腿长,走得飞快。”

佟瑞国眼睛瞪得溜圆,脸色铁青地望向原石后面闪出的佟一琮。

穆明不知所措地看看佟瑞国,再看看索秀珏,两条粗重的眉毛拧成了麻花。眼神传递给佟一琮一个猛料:等着挨收拾吧!

“我让一琮过来看看,难得赶上。姐夫,我擅自做主,你不生我气吧?”

索秀珏这句话说出来轻轻柔柔,佟一琮和穆明同时长出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脏重新落回了胸腔。

“你让他来,我自然是不敢生气,要是他自己来的……”佟瑞国用了不敢,话里的意思含着对这位小姨子的敬重,不过心里的怒气杂在里面,谁都听得出来。

索秀珏不生气,笑着跟人说话,笑着看石。别人呼啦围了过来,大家都知道索秀珏的身份,玉雕大师看原石的经验那可是比旁人丰富得多,看走眼、赌垮的时候也少。索秀珏只看不说,别人没了兴致,也就不再问东问西,渐渐不再围着。索秀珏把佟一琮拉到一块石头前,问:“还记得我雕的斗蟋蟀不?”

佟一琮当然记得,他读高中时,索秀珏买到了一块皮色非常出众的河磨玉,偌大的一块河磨切开后里面只有很小的两块玉肉分散着。大家纷纷摇头,那么小不丁点儿的玉料做个挂件都嫌小,明显是块废料,劝索秀珏把那块玉石扔了,看着晦气。索秀珏只是一笑,继续把那块石头摆在工作室。没想到,几个月之后,她把那块河磨玉雕成了斗蟋蟀,两只活灵活现的蟋蟀是玉肉,其他部分是石头,因材施艺,俏色设计得精妙让人称叹。

“对玉雕师来说,玉石的材质非常重要,同等重要的还有设计和雕工。至于赌石,全当是来看热闹,赌什么都是赌,十赌九输,把心思放到应该放的地方吧!”索秀珏的话说出来轻飘飘,却从佟一琮耳朵里直接砸进了心里。

这话一直到上海还在佟一琮耳朵里飘着。只是回到上海的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投入到玉雕研究上。拍卖行里的工作压得他整天像是高速运转的机器,不停地旋转,有时他想冲到黄浦江边大骂几句,真他妈的累。伸长脖子瞧瞧走路生风,忙得喝茶时间都没有的步凡,那句国骂悄无声息地咽了下去。

你累,比你累的人多了去了!佟一琮想起了一条段子:你花六块八买个便当吃,觉得很节省,有人在路边买了七毛钱馒头吞咽后步履匆匆;你八点起床看书,觉得很勤奋,发现曾经的同学八点就已经在面对繁重的工作;你周六补个课,觉得很累,打个电话才知道许多朋友都连续加班了一个月。亲爱的,你真的还不够苦,不够勤奋和努力。

为了程小瑜和她肚子里的小佟一琮或者小程小瑜,佟一琮告诉自己,要更勤奋更努力,怎么累都值得,有女人再小的窝也是家,有孩子再年轻的男人也是爹。人总得有目标,现阶段佟一琮的人生目标就是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来上海几年,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充满激情。他在日记里写下这样一段话:男人的责任是什么?事业有成是一份责任,孝敬父母是一份责任,疼妻爱子是一份责任,我要做的是把三者结合在一起,而后两者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事业有成。程小瑜的理想是在上海,那自己就把这个定为目标,在上海实现腾笼换鸟,三年内,事业小有成绩,给老婆孩子一份安全,一份幸福。

写完了,佟一琮突然觉得腾笼换鸟这个词用得不恰当不吉利,改成了腾飞跨越。

佟一琮鼓足勇气,制定明确目标,工作状态焕然一新。他听到公司里的同事小声议论,“佟一琮春节后怎么像打了鸡血似的?”“是不是步总要提拔他?”“谁知道呢?反正感觉那小子和步总关系好,整个一跟屁虫。”

佟一琮才不理会这话呢,心说你们知道打鸡血这词哪儿来的,就敢用我身上?关于这词的来历,佟一琮还是真清楚,告诉他的人自然是他老娘安玉尘。这词来源是文革时期的一场闹剧,话说某位老首长被批斗时交代了祖传秘方,抽取公鸡血注射进人体,可包治百病,强身健体。于是在全国风行,人人打,抢着打,挤破脑袋找鸡血。很快,有些人出现了血压、体温升高之类的亢奋反应,人们对这个秘方深信不疑。后来,很多打鸡血的人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和过敏反应,导致注射区局部硬结、甚至坏死,最终残废甚至死亡。

脑子走神的功夫,佟一琮被通知到步凡办公室开会,会议内容是一场拍卖会的具体安排部署,前脚进去,办公室门还没关上,同事喊:“小佟,电话!”

佟一琮看了看步凡,步凡点头,“去吧,说不定有急事。”步凡说得不明,但佟一琮心里清楚,步凡知道程小瑜怀孕的事,私下里和佟一琮说,家里有特殊事儿打个招呼,再过八个多月就升级当爹了,借孩子光,给准爸爸创造宽松环境。工作上的上下级,私生活里的好哥们儿,佟一琮打心眼里喜欢,不,应该说敬佩步凡。

步凡神算,果然是程小瑜打来的电话。“虫虫,我在医院,你来接我吧,我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程小瑜有气无力。

“在医院?出什么事了?”佟一琮的第一反应是程小瑜和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做了手术。”程小瑜的声音更小,蚊子叫一样挤进佟一琮耳朵。

“手术?……什么手术?车祸?……呸,我这张嘴,胡说八道儿,老婆你别生气。到底怎么了?”各种不祥的念头呼啦一下蹿了出来。

“人流手术。”程小瑜的声音还像蚊子。

佟一琮被蚊子一箭穿心,脑袋空白了不到一分钟后,血液迅速奔涌上去,他对着电话大吼:“程小瑜,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你有什么资格一个人作主?你有什么资格结束我儿子的生命?……”

程小瑜的声音还像蚊子,却特别有力量:“佟一琮,你现实点好不好?就凭我们现在挣的那点儿钱,我们拿什么养孩子,自己都养不起……我要挣大钱,我要陪客户,怀着孩子,你让我怎么陪,人家让我喝酒我喝不?人家让陪着跳舞我陪不?”

“程小瑜,你的眼里只有钱吗?一条小生命在你眼里不如挣钱重要是吗?”

“我是不想让我的孩子吃苦,不想上幼儿园读小学读中学读大学时让人瞧不起,你以为是在岫岩?这是大上海,现在是什么社会,笑贫不笑娼,没钱就是孙子!……再熬几年吧,我们还会有孩子。”程小瑜话声越来微弱。

佟一琮直想抡起拳头捶上几拳,拿着电话听筒哑口无言,全身哆嗦,直到对方又传来了一句话。

“佟一琮,你不来接我,我也不会怪你……总之,孩子没了。”程小瑜的鼻音特别重,接着“哇哇”只剩哭声。

佟一琮猛地想到了另一层,脸色铁青的吓人。“说吧,在哪家医院?”

“九院。”

重新走进步凡办公室请假,步凡在佟一琮肩上拍了一下,说出两个字,“保重。”

佟一琮打了出租车直奔九院,车轮向前,他的眼睛飘向窗外,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原本想和他话聊的司机知趣地闭上嘴巴。和程小瑜相识后的一个个片段重叠放映在佟一琮的脑海,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吻,第一次水乳交融,跪别父母,黄浦江边的无奈酸涩,吵闹和好,再吵闹再和好,春节时全家其乐融融……幸福竟是这么短暂,没来得及感受,就消失在空气里,没有一丝的痕迹,抓不住,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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