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は化”和“去ら化”是不一样的,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吗?真是枉为专业作家。
还有你举的那些个例子,“すわれる”、“入れる”、“作れる”、“走れる”、“ひねれる”这几个词是在语法上既定为五段活用转下一段活用的“可能动词”。像这样的用法已经被社会承认,所以在日常使用也没有关系,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作为语言方面的专家 ,你难道不觉得可耻吗?像“去ら化”用语这种下流低贱的用词根本不能列入语法的范畴,所以我才会在信里向你提及的。
你这个人脑子有问题。像你这样无知的人不配当作家,请你立即封笔!这样做是为了这个社会,也是为了日本的文化。
像你这样无知而且下作的人如果继续当作家在这个社会上横行的话,那日本这个国家可就要完蛋了。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国家里,我为自己是一个日本人而感到羞耻。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耻,自己竟然还全然不知,我很怀疑你是否有作为文人的资格。像你这样的人还是去死了比较好,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社会考虑。
说实话我很震惊,像你这样的人竟然能够大摇大摆地在这个社会上抛头露面。你高中时的语文课有好好上吗?我鄙视教授你语文知识的老师,请他请立即辞去教师的职务,去当混混或许还好一些。
你那个当教师的朋友连“去ら化”都不知道吗?请他也辞去教师的职务,教师的工作不适合他,他太没素质,智商也太低了。
我实在是太震惊了,这封信也无法继续写下去。我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你这样无耻的人存在。
你让我解释为什么会认为“去ら化”是下流低贱的?我怀疑你的智商。不可以尿床,不可以偷东西,像这种事为什么不可以还需要解释和说明吗?如果真有人需要说明的话,我认为那个人脑子肯定有问题。坏的东西就是坏的,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你连这个也不懂吗?
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看你这种人的脑子已经烂掉了。
你这种人居然还算是成文人,这世界快完蛋了。唉,太可耻了。
笹森恭子
?
再启,只要你这种人还算是文人,那这个国家就根本无法蕴育出像样文化。
?
这封信写得太过极端了。后来因幡沼耕作又给笹森恭子回了一封信,那封信吉敷在笹森恭子的房间里已经看过了,他记得上面的邮戳是六月。
如果那封回信是在看过此信之后写的,那因幡沼耕作在信里的口气应该算是非常客气。读过信后,吉敷觉得笹森恭子这个女人的精神的确有些问题。
笹森恭子在收到因幡沼耕作的回信后,又给他写了一封,这便是信封上标着③的那封信。这封信让吉敷读得十分难受,看邮戳是六月中旬寄出的,信里充满了对因幡沼耕作的谩骂,说他是个无知的混蛋,恬不知耻等等……。这其中“我要杀了你”之类的恶语一共出现了六次。
吉敷放下信,叹了一口气。他见过各种各样走上不归路的女人,有因婚外恋而绝望的女人,有对子女教育问题而发狂的女人,有因为丈夫出轨,被骗子卷走全部财产几乎精神崩溃的女人,但像这样为一个如此抽象的语法问题而歇斯底里女人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个“去ら化”现象对她的人生来说有那么重要吗?竟然值得她为此赌上生命。
从事实上来看,这对她来说的确非常重要,但吉敷绞尽脑汁也无法理解这种重要性。这件事如果真的对她那么重要,那么会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吉敷抱着胳膊苦思冥想,他已经不年轻了,早就过了那种对女性抱有梦幻般憧憬的年岁,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打算去主动了解女人的心理。但碰上了这样的案子,作为警察来说,至少应该了解犯人的心理,所以他还是想要搞明白笹森恭子为何会对“去ら化”如此敏感的理由。
那些女人之所以会失去常态,是因为在她们的背后有着有一个让她们发疯的理由。无一例外,这个理由就是“她们蒙受了巨大的打击。”,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失去冷静。这个打击所造成的损失远远超出了她们的预想,她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受到了致命的破坏。如果蒙受打击的女性个性固执、好强,不会轻易向人求助,那么这种打击打来的伤害更容易让她们发狂,最终陷入孤单无助的恐慌之中。“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通常是这样的理由。自己的丈夫被人夺走了,自己的金钱,或者贵重物品被人夺走了,自己的孩子被人夺走了,自己的家被人夺走了,自己的权利被人夺走了,通常在这样的条件下,女性就会陷入疯狂的状态。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吉敷充分了解这种打击的破坏力。
然而这个案子的情况却有所不同,要求作家不能使用“去ら化”的词语,这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或者说,作家在作品中使用了“去ら化”的词语,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吉敷真的无法理解。这回这个案子里,有关女性发狂的理由,吉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存在。
要消灭一个语法现象。为了如此抽象的目的,一个女性竟然变得如此疯狂,以吉敷以往的办案经验来看,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如果要将此案与以往的那些案子同等看待,那就有必要搞清“去ら化”,这个语法现象在社会上广泛传播会对笹森恭子造成多大的伤害。
8
?
翌日,周一的早晨,吉敷决定去拜访一位医生。那位医生就职的医院,就是在笹森恭子房间的抽屉里找到那张挂号证上写的那家。
私立N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是一家大型综合医院。医院里有一个很大的候诊室。坐在服务台后面的护士通过广播呼叫坐在长椅上等候的病人,所以这里看上去更像是等候付款或者让病人取药的房间。
吉敷走向服务台,朝一个正在忙碌的护士出示自己的证件,然后拿出笹森恭子的挂号证,对那个护士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这是耳鼻科的挂号证。耳鼻科在四楼,您可以坐那边的电梯上楼。”
吉敷谢过护士,朝电梯走去。听说是耳鼻科,这让他有些感到意外。
到了四楼,吉敷看到一个小型的接待窗口,他对里面的护士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问能不能问一下持有这张挂号证患者的情况。
护士长,一位胸口挂着名牌,有些年纪的护士看了看挂号证说:
“哦,这位患者是周三当班的藤枝医生的病人,他今天不在。现在他人应该在大学的研究室里。”
“那么,请问大学研究室怎么走?”
“大学就在这家医院的后面,走出大门后绕着医院拐到后面,然后穿过停车场就到了。”
“藤枝医生的研究室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您去问一下大学里接待处的人吧。”
吉敷道谢,走出了医院。
他按照护士长说的找到了大学的校舍,然后向接待处的职员表明身份,说自己想见见耳鼻科的藤枝医生。职员拨了一个内线电话,没过多久就接通了藤枝医生。
“他说现在正打算去医院,要经过这里,请在原地等他一会儿。”
放下电话,接待处的女职员告诉吉敷。
也没等多久,一个白头发,身形瘦小,穿白衣服的男人就出现在走廊上。
“请问是藤枝医生吗?”
吉敷开口问道,对方无言地点点头,并且伸手指向吉敷背后的沙发,示意他坐下说。
等两人坐稳后,藤枝医生便问:
“有事吗?”
吉敷把笹森恭子自杀的消息告诉藤枝医生。
“唔……”
藤枝医生应了一声。
“如果笹森小姐真是自杀的话,有关自杀的理由,藤枝医生你是否知道一些隐情?比如笹森小姐她得的病,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吉敷询问。
“嗯……”
藤枝医生仍旧呜呜不语。
“这个,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医生这么说让吉敷有些吃惊。他本来以为医生会立即否定自己的猜测。难道笹森恭子真得了要命的重病?
“笹森小姐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这个,医生有责任替患者保密。”
医生说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视线。
“不过既然她已经去世了……她得的病,俗称是‘美米尔症’。”
“美米尔症?”
“对,也叫美米尔氏病,简单地说,就是经常头晕。这种病会影响听力,发作起来没有任何征兆。如果眩晕强烈的话,甚至会呕吐和产生恶寒,患者在精神上会感到不安。”
“哦,这就是美米尔症啊……”
“是的,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病好像频繁发作,所以才会到医院来。”
“这种病的病因您知道吗?”
“这个病因嘛,是因为内耳的淋巴腺异常造成的。但现在还没有完全得到证实。”
“哦,听上去挺痛苦的。”
“是很痛苦。但还不至于会要人的命。就我所知,还没有患者因为得了这种病会去自杀的。”
“啊,是吗。总之笹森小姐她是因为得了这种病才会来耳鼻科的……”
吉敷总算搞清了笹森恭子会来耳鼻科的理由。本来提到耳鼻科,吉敷只会想到中耳炎之类的病,根本没和眩晕产生联系。
“是啊,不过笹森小姐的左耳鼓膜上开了一个很小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