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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少年

作者:小模小样 | 分类:同人 | 字数:14.3万字

17 第 17 章

书名:小小少年 作者:小模小样 字数:7.5千字 更新时间:12-13 12:34

“对啊,小舟现在我们学校读数学系。嗯,哈哈哈哈,厉害吧。对,嗯,是这样。啊哈哈你想见见?我问问他。暑假不成,我打算跟他出去玩。是,难得缘分这么深。”

小舟把夏末和他的脏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机里,加好洗衣液和水,顺手把洗手池又擦一遍,耳朵里听着夏末已经给几个人打过电话了。前面几个电话似乎是打给师叔师伯,谈些项目申请的事,聊点行业内的趣闻,每通电话的后半部分都以这句话开始——“我弟弟也读了咱们学校,数学系。认识那边比较好的导师吗?”有两个电话是打给朋友的,口气更加可恶,纯粹就是显摆,小舟几乎无法理解夏末到底在显摆个什么,明明他也读了这所学校,而且他专业的分数更高。

但到了最后一个电话,才真正让小舟觉得心烦意乱。夏末给他妈妈打了电话,越说越高兴,事无巨细地把夏小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妈。

小舟擦干手上的水走出卫生间,夏末正在书桌后面那张宽大舒服的椅子上坐着。椅子侧放着,他身后弧形的落地窗透过夕阳柔和的光亮,将夏末侧脸的线条勾勒的很美。夏末从很多层面上来讲都极具男性魅力,俊美的容貌,高大健康的身体,但是还有……适度谦和的姿态里暗藏着支配欲,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夏末即便在撒谎的时候也会带着令人心悦诚服的强大气场。

但是夏末眉飞色舞的样子仍旧很烦人,小舟转开视线,从床前地板上铺的圆形毛毯上捡起夏末扔下的衣服,由衷地希望夏末能够闭嘴。他一点都不希望夏末把他说给别人听,夏末是他的秘密。这世上的人最擅长无事生非,事情总会变得复杂,他时常觉得疲倦,他所想要的仅仅是在谁都没察觉的时候……在谁都没察觉的时候也许只是轻松地呼吸一会。

“小舟,”夏末放下电话,转头看到了正在叠衣服的小舟,“不用收拾了,等会我来干。刚过完考试周你不累吗?”

小舟丢开衣服走到夏末身边去,夏末笑着拉住他的手腕,“怎么?”

“没怎么。”小舟面无表情,“就是觉得你好像想让我过来。”

“我还希望你坐到我大腿上呢。”

小舟揪了一把夏末的头发,用了点力气,“你再说一次这种话试试看,让我跟你睡在一张床上,还时不时地开这种玩笑!说习惯了被人听到,你老师的工作还有脸做下去了吗?”

夏末哎呦哎呦地叫着求饶,“是是是是,哥哥错了。我这不是觉得,你要是永远有过不完的八岁该多好。”

小舟瞥了一眼夏末,不好再揍他,松开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掠过夏末的耳朵,仿佛意图抚摸的动作,小舟自己吓了一跳。他几乎屏息看着夏末的头顶,夏末无知无觉,似乎还觉得挺舒服,歪头靠上来在小舟的胳膊上蹭了蹭。

“小宝贝。”夏末嘀咕道。

小舟怔了一下,心思转过几圈,脸有些发热。但看夏末毫不在意,欢欢喜喜地把桌面上的纸稿整理了一下,又开始跟他说别的。他想起来了,那是他小时候夏末对他的称呼。夏末有时候真是混蛋的令人发指,要不是小时候他偷偷见过他亲吻男孩,他一定会以为老是瞎想的自己有点弯,而夏末笔直纯洁如同白竹节。不过也都是因为那时候撞见了夏末亲吻男孩,这事颠覆了他八岁的三观,害他童年后半期青春期前半期都过的好费脑子,对性向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他还告诉了小伙伴何唯,结果好奇心作祟两位少年的第一部“性教育片子”就选的是gv。

小舟的脸又热了一下,这回是因为恼火,真想揍夏末。

晚上夏末带着小舟一起去跟梁澜吃饭,开始小舟不太想打扰他们。夏末对自己似乎有种奇特的补偿心理,他弥补十年光阴缺失的方式非常直接,就是恨不得粘死小舟,只要小舟有时间,不管他去做什么他都要拐着小舟,争分夺秒地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但是小舟实在不愿意在他和梁澜约会的时候一起跟着,虽然夏末一贯擅长自作决定,想得还挺周全,直接给小舟的女朋友宗珊打电话,让她过来。他还说得理直气壮,说四人约会不是很好嘛,再说都是一家人。宗珊喜欢热闹,喜欢交朋友,倒是很喜欢他这种做事风格。但是小舟实在受够了梁澜看他的眼神,那就好像回到了家里妈妈心情不好的时候,仿佛他多吃一口饭都是没有自尊心。

好在小舟被夏末硬拎到饭店才发现原来今晚是梁澜公司的伙伴们一起吃饭,夏末才是被带来的搭头。公司很小,就是这七八个人凑钱开的。小舟作为计时收费的司仪,公司不多的几个非股东职员,跟东家混的很熟。他有主持之能,有点子,又有合作的意识,擅长跟火气急躁的新郎新娘沟通,平息事端,比起其他几个总是自以为是沾沾自喜表现欲高到令人发指的播音系司仪,他在这里的人缘相当地好。

吃完饭几个人去了个不是特别吵的酒吧继续喝酒聊天,话题就扯到了日常那点事。

音响师是个特别爱叨逼叨的货,他是一个很圆的黑胖子,姓晏,小舟始终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人人都叫他小燕子,这名字一半取自他的姓,一半取他特别爱唧唧喳喳的特点。

爱说的人分两种,一种是健谈,一肚子高兴事忍不住要倒出来给大家乐;另外一种是脾气不好,一肚子抱怨止不住要发泄出来。小舟知道小燕子属于后一种,他有一次搭小燕子的车,燕子的路怒症特别严重,这一路坐下来小舟听他把路人的祖宗八代都操出来了,还每次都是爆喝。

小燕子详细地给夏末描述了上一周结婚的“事逼与泼妇”组合是怎么折磨他们的。胖燕子性格夸张,有本事把很小的事讲得极具戏剧性。

“就那泼妇,就花了那么点钱,讲价的时候恨不得连蜜月安全套都让我们加送。心眼子又比针眼还小,让我们帮着租了婚纱,还要让我们出租项链的钱。哦就那破链子,少先队员表演芭芭拉小魔仙都不稀罕戴的,也幸亏是室内暗场婚礼吧,灯光下晃的那玻璃球子亮一点,倒跟她那廉价身份相得益彰。不过那租下来才五块钱!也不知她老公怎么就那么穷,买不起链子,还舍不得出钱租个假的。婚礼上就知道省省省,占便宜占便宜,结果这孙子老公来取婚纱的时候,还把这破项链给弄丢了。到第二天婚礼早上,化妆师到了新娘子那边,发现没有项链,这新娘子就不干了,她也不说自己老公下生的时候把心都丢再娘胎里了,连一条链子都拿不住。她这个不说,她就说是我们给她落下东西了,打电话给小澜一通骂。小澜一大早打车给送过去条新的,她也不怕大喜的日子不吉利,见着小澜劈头又是一顿骂。要是大街上遇到这么个主,依着小澜的性子,一定大耳瓜子打过去,是吧,小澜?”

小燕子停下来喝酒,小舟知道他要为下面的单口相声润润喉。

“可是做着这个买卖,也没法子,就要跟把自己当上帝的顾客低头,这帮老娘们儿一个个的也不管嫁了阿猫还是阿狗,就都拿自己当公主。我们小澜多聪明,也是防着她这样了,去的时候特意带了新鲜的蝴蝶兰。这新娘子头天晚上才他妈说就喜欢那个花,非想要在盘好的头发上扎一朵,说的时候晚上十一点半了,哪买去?小澜第二天给带去了,告诉说是海南空运过来的,天不亮的时候才到的,这泼妇才算闭嘴不说什么了。不过就算这样,那天我看小澜也是委屈坏了。后来到酒店前面结婚,她自个在后面哭。我当时一看那场景,就想起一句诗来着。”

小舟扫了晏胖子一眼,揣测着他的文化程度,依稀能从普及率最高的几首诗里猜出他要吐出的象牙是哪颗。

“苦恨年年押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胖燕子摇头晃脑地吟了这一句。

小舟瞬间低下头去,强压着没有笑出来,旁边的夏末似乎一口酒吐在了杯子里。坐他另一边的是梁澜的高中同学,名叫丁一。个子不高却总是眼睛锃亮,最先纠集这几个人出来创业的就是他。他一下就转过头来,对着胖燕子大骂,“傻逼,你到底重点是要强调哪里?会不会说话?”

一圈人哄堂大笑,夏末倍感尴尬,没说什么。小舟抬起头来看到梁澜面色如常,她独有一份小女人的成熟和自持,小舟想起来从没见她跟夏末撒娇或是无理取闹过。倒不是说女人就该如何,小舟反倒觉得撒娇和无理取闹在适当的时候是不错的情趣,夏末他就吃这一套,他喜欢别人需要他。

小舟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让略感辛辣的液体缓缓流进喉咙,咽喉和鼻子同时有轻微的灼热感,醇香的后味在舌尖缠绕。他看向了夏末,在眩晕里忍不住微笑。夏末也看了过来,脸色变了,伸手过来要他的杯子,“你一直在喝什么呢?十八岁小崽儿。”

夏末的声音不大,小舟顺从地把杯子给他了,顺便靠在他胳膊上。梁澜在朋友面前很少跟夏末有亲密的肢体接触,她似乎说过朋友们都在,两个人过分亲密会让其他人显得有距离,“不太好”。有什么不好的?小舟感觉酒精在他胸口里缓缓烧了起来。有人爱你,有人愿意跟你亲近,那是多么珍贵的事。活一辈子很难超过百年,去掉不认识的时候,去掉各自奔忙的时候,去掉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能有几天可供纠缠的?难道不是一直牵着手才好的吗?什么都有的人,从来都分不清哪些是珍贵的,哪些才是真正一钱不值的。

“燕子说的这么沧桑,我都要哭了。”梁澜感慨道,“不过,知道吗,那天其实我特别感动。本来那天是我最窝火的一天,整周都特别累,周末起大早还被骂得狗血喷头,所以那天我特别没出息,就躲在酒店一个僻静走廊里哭,我当时真觉得我坚持不下去了。但是我没想到燕子会来找我,还跟我说了很多安慰的话,陪我一起骂那个泼妇。结果,真的,那本来该是我最倒霉的一天,最后变成了我最感动的一天。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几个好哥们,我跟夏末将来肯定会走到一起,所以我真不在乎为人作嫁衣的活,这都是积德的事,真的你们别笑。我跟夏末肯定是有缘,但是我觉得我跟你们的缘分更特别。咱们几个是有缘分才能走到一起做这份事业,应该好好珍惜这份缘分。”

“妹子,说得太好了。”丁一举起酒杯,“要为咱们的缘分干一杯。来小舟,你是最小的,但是最有才华,哥哥们希望以后能跟你多合作几年。还有夏哥,今天要叫哥,不过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叫妹夫了,祝你跟小澜有情人终成眷属。来,干杯。”

小舟喝了一口夏末推给他的饮料,喝到口里就皱了皱眉头,是雪碧。夏末把他吐过的杯子放到一边,自自然然地喝起他弟弟刚才喝的那杯高度酒。

但是话题还是就此有些低落,理想碰撞现实,人人都觉得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多多少少抱怨,似有似无的动摇。

小舟贴在夏末的身边一口口品他的雪碧,对他们的话听入耳的少,大概是这里面唯一一个玩的高兴的人。

“现在创业的人大部分都抱怨不景气。”胖燕子又说,“不过也不怪大家抱怨,我一个发小现在一个国企上班,一个月工资小一万,听着不算多,可是人家去年朝九晚五地上着轻松班,结果效益好一年就发了48个月的工资。这也忒不公平了。”

“那确实不错,收入稳定,工作清闲。我现在有时候也觉得很累,理想是理想,现实还是现实。”梁澜说,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夏末,“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换个工作也不错,大学老师是个养人的工作是不假,但不是太适合男人去做。”

小舟被这夫妻般的对话吸引住了,转头打量着梁澜,看起来她不是太在乎夏末那些牛逼论文,可能夏末也没跟她说过。小舟能察觉到夏末不太爱聊他自己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曲高和寡,会被诋毁逼格太高。

梁澜可能是觉得夏末很闲,每天不是骑自行车爬山要么就是跟朋友喝酒吃饭,小舟知道夏末是在靠老师旧年的关系极力活动,想给实验室弄下项目来。“钱紧就不能开工,钱啊钱。”这是夏末偶尔念叨过的话,念叨完了就在窗前沉思。这是夏末偶尔像学者的时候,不过这个时候念叨的还是钱的事。

当然这种逼格太高的事不适合过日子,夏末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傻逼。夏末有时候也回来得很晚,按他说的他在给民航当病理分析师。他在国外的日子没有白扔,他在那边混过一些非常实际的地方,民航修飞机的那伙人有时候找不到问题所在,需要夏末给掌一眼。日子久了,那边就希望拉夏末跳槽,但是看起来夏末从来没跟梁澜提过这件事。

有时候夏末也会接一些报酬过五位数的零活,夏末自嘲说自己是高级技工。小舟不敢苟同,毕竟他专业太特别。上次某学校在领导检查之前把一架借来的旧战斗机给拆了,为得是讲解教学。可是拆飞机的能耐不少人都有,到了检查的前一天却始终没人能装的回去。夏末那天晚上一晚上没回家,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才满眼通红地回来。这事小舟敢肯定夏末也没跟梁澜说,不然梁澜看夏末的神色也不该是这样的。只是夏末似乎浑然不觉,小舟有时候觉得夏末可能是过于自信了,导致了很多盲区。

“回头再说。”小舟听见夏末淡淡地说。

“那好吧,不过我劝你再想想。”梁澜说,似乎不大高兴,但是这话也不适合当着别人面前说。“你暑假打算做什么?”

“我想带小舟出去玩。”夏末说,“冲浪是个不错的选择,是吧小舟?”

“你要跟弟弟去过暑假?”梁澜没控制住声调,“不陪女朋友?”

小舟觉得这场景搞得自己特别像人家老公前妻的孩子,就冲着梁澜这厌恶他的声调,他一时叛逆心起真想立时答应下来,把夏末拐到国外,一夏天都让梁澜见不着。

但是……

“哥,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吗,我定好了要去乡下支教。”小舟冷静地说,“明天就出发。”

夏末的酒杯不轻不重地撂到桌面上,他转头看着小舟。小舟控制着自己没去碰夏末的视线,但是夏末的口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不是也跟你说了好几遍不许去吗?”

小舟怔了一下,他从来没听过这种教训孩子的严厉口吻,谁都不曾这么说过他。他从小懂事,他爸不需要教训他,他妈一直照顾弟弟,也不太跟他说话。所以一时之间,不知是因为稀奇,还是什么,他眨了眨眼睛,懵懂地反应不过来。

“但是那是我的事。”小舟的口气有些冷了。

夏末被顶得愣了一下,沉声问他,“你什么意思?”

小舟这才觉得事情不大好了,他抬起头环顾周围,气氛已经完全变了。喝酒的哥们也感觉到不对,但那是别人家的事,不便在没听明白的时候贸然插嘴。梁澜露出了大吃一惊的神情,她可能从未见过夏末气场全开的真面目,说实话连小舟也没怎么见过。他小时候依稀有一些这样的印象,但早已不清晰了,夏末在他身边一直是好脾气的哥哥。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夏末的脸上,夏末的脸上没有半点平日的笑意,目光犀利,刻得小舟的心头难过,方才微醺的眩晕立时消散,世界仿佛在他的观感中变得无比清晰。他害怕这样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

那种感觉,如同乍然醒来,寒夜里迷雾重重,幡然醒悟过来知道这样的深泽梦魇才是真实的,留恋的温暖灯火才是大梦一场。

“我没有什么意思。”小舟静了片刻,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要跟哥哥发脾气了的时候,他突然委屈地软下了声调,说了一句像是认错的话。希望夏末能够收回恼怒冰冷的目光,不至于跟他生气。但是对他自己来说,已经够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走,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足够缓和了,夏末没有再拿出质问的架势,但是脾气上来也没有下去。

“明天不许去。”

“去是一定要去的,明天带队老师还要等我集合。”

夏末没有想到小舟软软却坚决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刚压下的火又起来了,“我跟你说的话都没用是不是?算了,你跟我走,咱们去外边说。”

小舟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夏末一把扯起来,他难堪地拖拖拉拉着被夏末一直扯到门口。夏末到门外一把松开他,就开始骂他,农村如何条件不好,他一个城市长大的小孩,家庭条件又那么好,根本就受不了什么什么的。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自虐倾向还是怎的,非要怎么遭罪怎么来。

刚才他女朋友觉得他工作太清闲没有上进心不赚钱的时候,他都没生气,现在为这么点事就要发脾气。小舟一肚子难过,被夏末的怒火喷得脚跟发软,那些孩子气的委屈在他的心里化为一个幼稚的坏孩子,嚷嚷不休地在他心里跟夏末对喊着谁都可以说我,但你不可以说我,谁都可以对我不好,但你要温柔对我,只有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你说话啊!”夏末恼火地推了他一把,“你就不能听点话吗?别人支教就是去附近乡下玩玩,你要那样我也不管你,你看看你去的地方。你知不知道那地方是在山里?你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去那地方很危险。你告诉我,你究竟觉得你去乡下到底能锻炼个什么出来?还是你就是爱心泛滥,你爱心泛滥你不能把你星巴克的工资捐成儿童午餐吗?我要给你爸打电话说这件事。”

“我不是小孩。”小舟冷冰冰地说,“你也别把我说的好像小女孩似的,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我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要干涉,也不用找我爸。比现在还不懂事的时候,我也平安度过了,你没必要这么操心。”

夏末沉默地看了一会小舟冷淡的面色,叹了口气转开头看着街上的车流,“我就问你,你当我是你哥哥吗?”

小舟咬住了嘴唇,紧紧地盯着夏末的脸,想着夏末如此轻松地问出这句话。

“要是我自己想多了,你不这么想,那我也就确实是管多了,操心多了。”

小舟的手指藏在口袋里,微微地颤抖,夏末很会折磨他,虽然夏末自己可能不觉的是这样。小舟咬紧嘴唇止住嘴唇的颤抖,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他也很纳闷自己的自然应对机制竟然是发笑。

“你就不想跟哥哥一起过暑假吗?”夏末放弃了要小舟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口气缓和了许多,他开始哄小孩了,“我觉得咱们两个能过的很快乐,不是吗?”

小舟颤抖地深深呼吸了一口,躲避这几乎无法拒绝的诱惑,他在夜晚的街边看着夏末的侧脸,想象着曾经渴望的东西垂手可得。他心底那个方才委屈过的孩子又在叫嚣着答应他抱抱他求他亲亲!

小舟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压住心底孩子的亢奋,用的力气之大,他的眼睛都烧热了,略略地潮湿。

但那是不可以的,不管他怎么渴望,夏末都不是他的,不真的是他的,他注定没有家人,一无所有。夏末是梁澜的,也或许会是其他女人的,总之夏末将会有他自己的小家庭,小的容不下一个奇怪的弟弟。

他可以容许自己住在夏末的家里,待在夏末身旁一会,但是他不能要得再多了,他们也不应该再继续有过多过深的感情。

“哥,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小舟看着地面,听见自己开口拒绝了,但是没有说的更明确,他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你什么意思?”夏末生硬的声调打破了他所希望的后路,烦躁地说,“你就非得这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是吗?”

原来这就是不近人情。小舟看着人行路上拼接的地砖,落满了附近树上细碎的花瓣,夜半散发着熏人的香气。怪不得他也觉得自己很怪,不近人情的怪小孩,人人都这么说。

“我要走了。”小舟听见自己宣布,“今晚我要回寝室去住。明天要走的很早,不去打扰哥了。”

他要逃跑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夏末,但是远远隔着点距离也很好,他知道彼此心底到底还是有些联系的,这样就够了。

谁知道夏末真的生气了,不容他再说话,也懒得再跟他说话。“好你走吧。”夏末说,挥了挥手,“赶紧走!”

被他哥哥赶走,这是夏小舟想都没有想过的情景。他惊慌失措地在夏末的面前站了最后三秒钟,懦弱地感受了一次世界崩塌。

他转身匆匆地走了,一个路口,又一个路口匆匆而过。谁也不是谁的谁,说分开就分开了,恼了,就没了。没有血缘,不是能够缠绵纠葛的爱情,不会有人来追他,再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好像完全凭借本能。他回到寝室楼下。他没有带自己的东西去夏末那里,连衣服多半都是夏末给他买的,现在他也不用去收拾,免了一重尴尬。这么想他确实是个不近人情的人,好像早就存着住几天就走的心思,夏末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

天空的黑暗渐渐变成深蓝色的时候,小舟才知道一夜已经过去了,他在寝室楼下坐了一宿,却没感觉到时间有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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