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雪看来那个人真的很奇怪,衣着奇怪,白色风衣,白色休闲裤,白色皮鞋,就连手套也是白色的,他戴着细边金框眼镜,就连言行举止也是那么的怪异。
复古卷云花式铁门和正门相隔不过十几米,他却绕过花坪走向花坪另一边正神游的自己,俯下身,对他伸出手。
“你好,我是岑珂浅的私人医生,顾清寒。”
棱角有型的脸上分明带着笑意,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眸漆黑如墨,深重不见底。
初雪愣愣的伸出手与那人握在一起,手心传来的冰冷让初雪有些愣,好凉的温度,不似浅掌心的温暖。
初雪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墨眉,墨眸,墨发。男人靠他很近,目光在初雪脸上来回巡梭,嘴角带着笑,眼中却无笑。
初雪一阵恍惚,待他回过神来时,眼前再也没有了男人的身影,转过脸,却见那白衣男人走向从从门内出来的岑珂浅。
很明显,岑珂浅一见到男人脸一下变了,眼中似有一种叫火苗的东西在乱窜,薄唇吐出三个字“顾清寒。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冷漠而疏离,咬牙切齿带着恨。
叫顾清寒的男人点头微笑,伸出手作势要去摸岑珂浅的头,淡紫色的眼瞳隐泛冷光,硬是别过头躲过了男人欲探上去的手。
男人也不恼,嘴角带着胜势的笑,长手一伸搂住了岑珂浅的腰,强制着将他拉进客厅。随即客厅里便传来辟哩叭啦器皿破碎东西倒地的声音,以及那个人的笑声。张扬而不张狂,反而带着豪爽的味道。
初雪转过脸抬头看着天空,天空很蓝,他眨了眨眼。没进去,在花坪旁的秋千椅上坐了很久,久到双腿渐渐酸痛,太阳渐渐西沉,他才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客厅。
客厅里如他想象的一样,桌椅茶具倒了一地,一片狼籍。
再抬眼时,那个奇怪的男人从楼上走下来,他的身后跟着面容疲惫的岑珂浅。
初雪走上去,喊了声“浅。”声音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这样狼狈的浅他从没见过,心里却也更加诧异眼前这个奇怪男人是谁。
岑珂浅看向初雪,原本疲惫的眼眸浮上一丝异样,是悲伤,是迷茫,是绝望,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沉默不语,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向他问这问那关于他的种种。
奇怪的医生在的这几天,那个妖艳的女人却没再来过,即使好不容易来一趟,也是和岑珂浅说上几句话便又匆匆离去。来时那样衣服,那个名贵包,走时依旧那样衣服,名贵包拿在手上,不曾放下,说是公司最近很忙,什么交待的事也是草草几句了事。
初雪却能敏锐的察觉她和那个奇怪的医生之间有什么事情。
奇怪的医生在的这几天,一切都变得怪怪的。初雪总是看到两人从卧室一起出来,一个神情平静,一个面容疲惫。
就连初雪也感觉自己也开始变得怪怪的,整天胡思乱想,神神叨叨,甚至有时会隔着门去偷听室内的声音。
岑珂浅变得很少有时间陪他,整天待在卧室,初雪不是看他躺在床上,就是看他靠着墙独自抽烟。
倒是那个奇怪的医生进入他房间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总是微笑的跟他讲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说,岑珂浅眼角的刺青会随着光的强度变化而变颜色,明天说,岑珂浅喜欢活泼聪明的孩子,后天又说,岑珂浅的背上有一条长达20厘米的伤疤…
岑珂浅,岑珂浅,全都是关于岑珂浅。
初雪权当那人闲来无事,到却很用心的记下了有关岑珂浅所有的事,努力去做一个活泼聪明的男孩,看到岑珂浅时,也会偷眼看他眉角的刺青,看是不是真的同那人说的会随着光的强度变化而变色…
后来就觉得有着难过,原来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岑珂浅。
就好比这段日子,一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和岑珂浅之间的话不超过二十句。
每天晚上依旧来卧室看他,早上也会叫他起床,然后一起吃饭,一起去学校,闲来时也会看他做功课,却从不出言教他。身边总多一个奇怪的医生,也会好心的提点建议,跟他说题如何解答更简单一点。
放眼望去,岑珂浅面容淡然,奇怪医生面带微笑,而他面窘发呆,拿着笔的手放下又拿起。
几天里很多时候都是这个场景。
这样的日子又压抑的过了几天,一天,那个终日不见笑容的岑珂浅忽然面带微笑的和他说,他有事出去一下,让他在家等他。
而那天,怪医生刚好不在。
天真的初雪自然很开心,兴奋的点了点头,说会在家乖乖等他,却没看到某人眼中黯淡下来的目光。
他果真在家乖乖等他了,等了半个小时后忽然想起什么,便出了别墅,心里想的是在岑珂浅回来时给他一个惊喜。待他回来后又是什么情景呢…
☆、妄语 (上)第三章 1
>>>我是在秋天。
萧瑟的秋天实实切切梦见你的容颜。
周遭漆漆黑黑、如潮水般的无面人。
脚下被阳光折射出斑驳星光的石板路。
我只看到你。
我走向你,却与你擦肩而过。
你走后。
我终于跪在石板路上。
在初秋的阳光下哭了。
待他回来时,却是另一番情景,庭院聚满了人,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初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走了上去。
有人看见他,就问“你是岑珂浅的弟弟吧?快去看看你哥哥吧,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昏在床上便不醒了。”
初雪心一跳,当场愣在了那里,下一刻他像疯了般冲进客厅。
上楼,左拐,马上就到了,初雪喉咙呜咽着,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到底怎么回事,谁来告诉他。
卧室里的人他都认识,那个妖艳的女人,奇怪的调酒师,奇怪的医生,但这些他又怎么会去理会,他只是愣愣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岑珂浅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胸口微微起伏着,凌乱的软发贴在饱满额际,那双紫眸此刻紧闭着,干净的脸上是一片平静。初雪忽然感觉心底的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微笑的让他在家等他,几个小时候却没有没有任何生气般躺在床上。
初雪走过去,站在床上,然后蹲下身,伸手去唤床上的人“浅,醒醒,醒醒。”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伸出手抚上浅的额头,滚烫滚烫,初雪一惊,手像被烫到似的,快速的收回手。
“怎么回事?”他小声的呢喃着,卧室里只有几个人仿佛存在于不同的世界。
“到底怎么回事?”小渔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白衣男人,心里有些焦急,让他看了半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顾清寒到没有那么焦急,更没有任何担忧,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他只是淡淡一笑“只是高烧,吊几瓶就好了,至于他为何仍昏迷不醒。”戴着眼镜的男人摇了摇头,表示有些无奈“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还是要等他醒来了你亲自问他好了。”
小渔皱着眉,他当然不明白顾清寒话中的意思,这人是岑珂浅的私人医生,性格怪异的很。她没再说什么,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就代表浅没事了,她就不用太担心了。
“只是…”顾清寒看了看站在床边的初雪,说“你得把他拉开,他这样守在床前我不好治疗。”
小渔这才注意到初雪,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就要将初雪拉开。但某人死死站在那里,盯着床上的人看,任小渔怎么拉也不走开。小渔生气了,厉声说“初雪,让开,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不要。”倔强的声音从初雪嘴里传来,他没听见两人刚才的谈话,他以为浅一定是生了什么大病,要不然他叫这么久他也不愿醒来。要是真的醒不来,他该要怎么办?心里的声音如雷般敲击着初雪的心,一下一下,使他的心一阵阵疼痛,像要窒息般的紧缩。
“怎么办?”初雪的任性让小渔有些无力,她为难的看着顾清寒,叹一口气“他好像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他很在乎他。”墨黑的眼瞳看着初雪,脸上又是那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笑,眼底闪现睿智精光“让我来好了。”
他走到初雪面前,双手握住那因害怕而止不住颤抖的肩。“你在害怕?”他轻声问,像在安抚。
初雪点了点头。
“你不用害怕,他只不过是高烧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昏睡或许也是因为高烧的原因,所以,我现在要帮他把病治好,不过,这需要你的配合,你原因吗?”带着商量的口吻,初雪猛的点了点头,只要能让浅好,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好。”顾清寒笑了,继续说“你只需要回屋好好睡一觉,等你明天醒来你就可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岑珂浅,我是他的私人医生,你要相信我。”
顾清寒本以为初雪这会儿该放心了,没想到初雪却使劲的摇着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
顾清寒眉头一皱,这小孩到底在害怕什么。
小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转过头对霍川说“将他拉走。”
霍川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朝初雪走去。”
“我不要离开。”小小的声音从低下传来,让霍川一下停下了脚步,卧室的另外两个人也有些愣,看着低着头的初雪。
那声音很小,逐渐变成了呜咽“我也不信医生,妈妈和姐姐都是在医院过世的,那些医生都说一定尽力,可最后还是…那些医生都是大骗子,我再也不要信,所以我也不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