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雯没想到张仲平会不接电话,再拨,竟然关机了。
唐雯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想不到张仲平怎么会这样,左手下意识地抚摸着餐桌上的花瓶。
车里的张仲平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毛毛。
江小璐说:“你回电话吧,我抱着孩子下去。”
张仲平说:“那怎么行?我下去打电话就是了,没事,很快的。”
张仲平拿着伞下了车,在雨中给唐雯回电话。
唐雯正望着花瓶发呆,突然电话响起,她伸手去抓花瓶旁边的电话子机,竟失手把花瓶碰到了地上,只听“呯”地一声,花瓶摔碎了。唐雯对着话筒道:“喂……喂?仲平吗?”
“是我,你打我电话?”张仲平问。
“你在干嘛?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是跟你说和几个法官朋友打牌吗?先是接电话不方便,紧接着手机又没电了,你找我……有事儿?”
“我……我……”
“我在卫生间呢,信号不好,有事快点说呀。”
“你……你那边在下雨吗?”
“下雨?不会吧?外面下雨了吗?我不知道,老婆快说什么事?大家都在等我呢。”
“没事,想问你什么时候结束,能不能顺便把小雨从丛林家接回来。”
“估计不行。这牌局一开,会很晚。你让她自己回吧,你先睡……”张仲平说着故意把手机拿开一些,对着雨中喊了一声“快了快了,替我把牌砌好,我马上就出来了。”又把手机凑在嘴边说:“叫我了,早点睡,晚安。”
张仲平吁了一口长气,这才进到车里。
江小璐望着他,想说什么终于没说。
第二章 (六)
徐艺庆幸没有塞车,使他能够比曾真先到白银世界大酒店咖啡厅,否则,让曾真等他就太不像话了。一想到今天晚上要下决心跟曾真表白,徐艺便心跳加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之感。为了消除这种紧张之感,他不停地深呼吸,在心底里默默地练习着即将与曾真见面时自己该说的话。
他太入戏了,以至曾真悄悄地走到了自己身边竟毫无察觉。
曾真见他在那儿祷告似地念念有词,不禁有些好笑,“啪”地把张仲平替她买的那部新手机扔在徐艺面前。
徐艺慌忙站起来道:“你……你怎么来了?不是……你怎么刚来?”
曾真道:“这手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艺说:“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我姨父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阂同学一场……”
“同学一场你还不了解我?你,你姨父就这么对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一个手机就想打发我了?”
“曾真,我没想用手机打发你,我来这儿是想告诉你,我……我想一辈子对你好。”
“徐艺你说什么呀?你少给我贫嘴,这部手机可真没送好,我决定了,我绝不会放过你姨父,决不会。”
“曾真,你……你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我们这种关系,你姨父用得着这么贿赂我吗?他还有你,到底想掩盖什么?”
“我……我想掩盖什么?曾真,我不想再掩盖了,我喜欢你,从大一开始就喜欢了。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哪怕是一丁点儿?”
“徐艺,你等会儿,我在说手机的事,你……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故意阂打岔呀?”
“没有,曾真,我是真的喜欢你。咱们先不谈手机好吗?我要谈的事是咱们的终身大事,比这破手机重要一千倍一万倍。真的,我真的喜欢你,马鸣可以证明。”
“行了,你就装吧,我倒要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你拿我开心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没装,我说的全是真的。我就是脸皮不厚,所以才一直不敢向你表白。但我现在不能再等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曾真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你了,真的真的,这个梦对我影响特别的大,你知道吗?不是不是,我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梦的影响,我一直就受你的影响……你明白吧?”
曾真猛地一拍徐艺的肩膀:“行了,徐艺,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怎么还不明白?是我没说明白,还是你故意装不明白?等等,我,徐艺,现在郑重其事地再说一遍,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可是,你不应该呀。徐艺,你喜欢我,我以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要对我表白,为什么非得选今天?不,徐艺,你告诉我,这手机,包括你现在的表演,是不是你跟他——你姨父,精心设计的阴谋?”
“精心设计的阴谋?当然不是,曾真,我向你赌咒发誓,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
“徐艺,你再这么说我就走了,你有没有一点正经呀?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得油嘴滑舌了?你再拿我打岔,我可真和你急了。”
“我怎么是打岔?我说的是真的。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
“你这还不是打岔?好,如果你不是打岔,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要是还把我当老同学,就把我的事情办了,否则,我连老同学都不认。”
“曾真,我……你这些话也是真心的?”
“当然。徐艺,我们同学四年,你了解我吗?你不了解。你……你可别喜欢我,否则,你会失望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你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说的可是真话,完全是为了你好,听明白了吗?”
徐艺刚要开口,曾真的手机响了起来。
曾真对徐艺说声对不起,便开始接听手机:“你到了?你在哪儿?噢,我看见你了,你往右边看,这儿……”
大堂中央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一边打手机一边朝曾真这边张望。他衣着光鲜,仪表堂堂。曾真扔下徐艺朝他跑去,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扑到那男人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那男人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曾真,曾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示意他自己还要有一会儿,这才向徐艺走来。
徐艺看着这一幕,简直惊呆了。
看见曾真走过来,徐艺只好故作镇定。
曾真走到徐艺面前,把首饰盒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问:“徐艺,我们说到哪儿了?”
徐艺盯着那精美的首饰盒说:“不用说了,算我瞎了眼,你说的对,你真让我失望。”
曾真说:“徐艺,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咱们到底是谁让谁失望了呀?”
“随你的便。”徐艺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往桌子上一拍,“服务员,买单,不用找了。”转身就走。
曾真喝道:“你站住!”她的喊声引起了周围的目光,徐艺只好站住看着曾真。
曾真拿起手机扔给徐艺,徐艺本能地接住。
曾真道:“这手机我看不上,拜托你带给你姨父。”
徐艺在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快步穿过旋转门。
中年男人看着徐艺离去的背影,走到曾真面前,问:“他是谁呀?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曾真:“谁知道,别理他,小孩子脸,说翻就翻,我们走。”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小姐,这是刚才那位先生的找零。”
曾真直性子又上来了:“不是说不用找了吗?废什么话。”
中年男人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零钱,上前几步,把它塞进大堂角落处红十字会的募捐箱里,回过头来对曾真说:“小伙子好像误解了你阂的关系。你应该把我介绍给他,告诉他,我叫胡海洋,是你的亲舅舅。”
“他误会了吗?我巴不得。他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无所谓啦。”
胡海洋说曾真太任性了,说不定无意中就伤了别人。这可不好。
曾真大大咧咧一笑,说他疽大学时一普通同学,我在他面前任什么性?只是,他是我找来的,想从他那儿挖点新闻材料,可惜了。也是见鬼了,今天跟他……还有他一个什么姨父,老搅到一块儿,说不出的别扭。
胡海洋见曾真一会儿同学一会儿姨父的,忙问怎么回事?
曾真说:“工作上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也跟你说不清,算了,别说这个了。我爸我妈在美国还好吗?”
胡海洋说:“他们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老担心你。首饰盒里那些邮票,都是你爸给你攒的。还有你妈,她要我劝劝你,让你早点把移民手续办了。”
“我妈也真是的,我什么时候答应她去美国了?”
“不去美国也行,我就不知道美国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