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慧中的阿姨,你也跟著叫阿姨就好啦!”淑貞又推推身旁有些失神的秀玟。“秀玫,這位小姐就是我剛才跟你提到的小熏。”
“阿姨。”小熏乖巧的喊了一聲,隨即想到原來是前些日子他們到孟達的修車厂接慧中時見過面的。當時她就對這位阿姨有些好感,說不出的親切感,但是她也說不出什么原因。
秀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亭亭玉立的小女人,活脫脫就和她年輕時几乎一個模子印出來。剛才听到淑貞告訴她時,她還認定只是巧合,但是這容貌上的相似可能只是巧合嗎?
“你的右小腿上是不是也有顆小紅痣?”秀玟几乎是屏著呼吸地問道。
小熏訝异的瞪著她看。“你怎么知道?”她邊說邊撩起長裙地說。
秀玫伸手捂住了嘴巴,快步的沖進新娘休息室。留下一頭霧水的小熏和璞臣。
只有淑貞心里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但她也不說破它。
“阿姨,她怎么了?”小熏擔憂地說,不知道為什么,她特別注意阿姨的舉動。
“沒事,大概是今天慧中要嫁人,她舍不得吧!小熏,你是女孩子去陪陪她好嗎?”淑貞笑咪咪地說。
“好啊,璞臣,那我進去了。”小熏笑著告訴璞臣。
“要不要我陪你進去?”璞臣依依不舍地說。
“璞臣,人家小熏只是去陪陪秀玫阿姨,你离開她一會儿,她不會失蹤的。”
淑貞笑著打趣自己的儿子。
“那我進去了。”小熏被說得滿臉通紅的閃進新娘休息室。
淑貞則是將手勾進璞臣的臂彎里,拉著儿子四處逛。“璞臣,小熏是個相當不錯的女孩子喔!”
“嗯,小熏很好。”璞臣仍是不時的遙望那扇緊閉的門,心不在焉地說。
“你打算几時娶她進門?”淑貞單刀直入地問。
“盡快。”璞臣望著新娘休息室的門,考慮著要不要進去找她。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非常習慣她在他身旁,處處需要他的扶助,看她這樣可以自主的活動,反教他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淑貞眉開眼笑的朝一些舊識點著頭,并對不遠處的丈夫招著手。“那我是不是可以開始准備辦你們的喜事?”
“嗯,媽,我可以進新娘休息室嗎?我是說我只是去向慧中說聲恭喜就出來了。”璞臣有些結巴的問著自己的母親。
他的母親露出個你知我知的笑容。“去吧,別待太久,人家新娘的朋友也要利用這時間跟她說話、拍照的。”
“我知道!”璞臣未待她的話說完,已經整個人朝新娘休息室疾步而去了。
“你這個傻儿子!媳婦未進門,我倒先丟個儿子。”淑貞笑著朝丈夫走去,滿腦子已經開始在想著要請哪些人來參加儿子的婚禮了。
※※※
“阿姨,你還好吧?”小熏体貼的將面紙整盒遞給那個坐在角落狼狽的拭著淚珠的婦人。
“啊,沒事,我很好。”秀玫抬起頭再仔細的盯著她看。不會錯的,那棱角分明的臉龐,就和她年輕時几乎一模一樣;她是在經歷一場嚴重的車禍后,整型成目前的樣子,在她自己都已經習慣了全新的面貌后才到慧中父親的公司任職,嫁入朱家為繼室的。
“要不要我去幫你倒杯熱茶?”小熏瞥見遠處的茶桶,好心地問。不知道為什么,看她哭泣的臉讓小熏心底很難過。
“好,不,不用了。你叫小熏是嗎?”秀玟緊緊的握住小熏的手,臉上流露出特別的光輝。“多告訴我一些你的事。”
小熏詫异的望著她,她為什么會想知道我的事呢?
“呃,我是听璞臣的媽媽說你是孤儿院長大的孩子,我跟我先生成立一個基金會。所以,所以找想多了解一些孤儿院孩子的事,也許,也許我們能為孤儿院的孩子們做些什么事,你說是嗎?”秀玟絞盡腦汁才勉強找到這個借口。我一定要弄清楚,小熏可能是我那個失蹤二十几年的女儿嗎?
“喔,這樣埃”小熏釋怀的回她一笑。“如果你的基金會能多捐些錢給蒲公英之家的話,那我們院里的小朋友就不必愁他們的教育費要去哪里籌了。”
“蒲公英之家?”秀玟不明白地問。“這個名字倒是挺別致的。”
“我們的院長姓石,約瑟爺爺跟安娜奶奶,他們是美國人。約瑟爺爺說他把孤儿院取名為蒲公英之家的意思是希望我們每個人都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樣,隨風吹散,隨遇而安,做個有用的人。”小熏帶著得意的表情,滔滔不絕的說著。
“我有個問題,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是怎么到蒲公英之家的?”秀玫說不出心底的緊張,只能不住的陡妫M艿玫阶约合胍拇鸢浮
第九章
“你确定,好,谢谢你,江医生。好,再联络。”朱信民放下电话迎向室内的另两个人,他们以充满热切又焦急的眼光看着他。
“DNA检查出来完全相符,也就是说小熏跟我们有血缘关系,她是我们失踪二十几年的女儿!”朱信民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熏真的是我的女儿?文中,快,快,快载我去找她,我要把她带回来,她是我可怜的孩子。”秀玟高兴得连声催促着文中说。
“好。”文中兴奋得立刻掏出车钥匙就往外走。
“等一下。秀玫,你打算就这幺唐突的去认她?她能接受吗?”朱信民恢复他理性多谋的一面,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幺?我盼了二十几年才盼回来的女儿,我是她的妈妈,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她,我还要准备什幺?”秀玟一脸困惑地问。“文中,我们走!”
无计可施之下朱信民只得搭上车子,和他们一起朝璞臣的公司而去。
“……所以,我们公司会派专员去跟贵公司洽谈的,好,再见。”小熏放下电话,诧异的看到朱家三口人正站在面前盯着她瞧。
“朱伯伯、阿姨、朱大哥,你们怎幺有空过来呢?阿姨,你的身体好点了吗?”小熏含笑的起身说。
“小熏,我的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妈妈一定会好好的补偿你,孩子!”
秀玟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抱着小熏哽咽地说。
“阿姨……”小熏尴尬的任她抱着自己,无助的望向朱信民和文中。
“伯父,文中,阿姨怎幺了?”正和李秘书一道进来的璞臣,看到眼前的景象也吓一大跳。“小熏,妈妈想了你二十几年了,你知不知道?”秀玟被文中和璞臣扶坐在沙发上,仍紧紧的揪着小熏说。
小熏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妈妈?秀玟阿姨今天是怎幺回事,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阿姨,出了什幺事吗?”璞臣体贴地站在小熏身旁,一脸狐疑的小熏看起来有如个猜不出谜语的小孩的困惑。
“我来说好了。璞臣,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有个妹妹被绑袈的事?”文中干脆主动的站出来说话。
“我大概还记得,当时好象也付了不少的赎金,可是肉票并没有被释回。你妹妹好象就此失踪了,有什幺线索吗?”璞臣不费力的就想起那件相当轰动的绑架案,因为当时有许多的高阶警官因而受处分。
文中吞口口水的看着小熏。“小熏……小熏就是我失踪了二十几年的妹妹。”
小熏觉得像是被一阵雷打到般的天摇地动,他所说的是真的吗?还是,还是我在作梦?对,我一定是在作梦,这怎幺可能呢?这一切都是我在作梦,不是真的!
“起先是小熏颈上左侧的那颗痣,还有右小腿上的小痣。然后是小熏长得跟阿姨车祸整型前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小熏被带到孤儿院的时间和我妹妹失踪的时间也相吻合。”文中条理分明地说。
“光凭这些也不能解释小熏就是你家失踪的女儿啊?世界上巧合的事这幺多。”璞臣慎重地说。
“没错,为求确实起见,我们利用上次小熏捐血时,要求医生做了DNA的检验。结果,小熏的基因跟我们家的人符合,也就是说小熏确实是我家失踪二十几年的孩子。”朱信民打破缄默地说。
小熏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五味杂陈的不知该怎幺说。曾经她为自己孤单的身世怨叹不已,每每只能羡慕同学朋友有亲人可以依靠。就连孟达都较她幸褔,因为他有自己的姓,知道自己的身世,不像自己,只是个没有身分证明的弃婴,连自己是怎幺来的都不知道。而我是有家的,有父母,有兄姊……她有些震惊的想。只是如果我是他们的孩子,为什幺他们不曾努力的找寻过我?毕竟台湾就只有这幺大,不是吗?
“小熏,我们马上就请律师帮我们提起自诉,等法官一判定,你就可以认祖归宗了。”朱信民以一种掌握情况的语气说。
“认祖归宗?我是石小熏,我的家就是蒲公英之家,我的父母是有约瑟跟石安娜。对不起,我想你们弄错了,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小熏一口气说完,把心中积压了二十年的辛酸和不满都爆发开来。
“小熏……”秀玟像是深受打击地瞪着她。“你确实是我的女儿啊!我知道,你在怨我是吗?可是我不是存心故意要扔掉你,你是被绑架的啊,小熏,我是你的妈妈啊!小熏……”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的公事要办,失陪了。”小熏说完头也不回的踏出会客室,丝毫不理会背后秀玫的哭叫声和朱信民及文中的呼唤。
她很快的钻进办公室中,头抵在玻璃前看着路上熙来攘往的车辆和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