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又再拉出另一件。
“新房要用比较喜气的颜色,这床的质料和颜色都不错。很多新人都选这款花色的被单。”店员熟练的抖开另一床,笑着说。
“我们不是……”小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幺说明自己和孟达的关系,只好闭上嘴巴。
孟达则是偏着头的比较着花色。“小熏,你看慧中会比较喜欢哪一床?还是带她一起来选比较妥当?”
店员唯恐失去一笔业绩,马上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先带一床嘛,只要没弄脏,七天内都可以凭发票换货的。而且现在我们专柜正在打七折,不带你会后悔的!”
小熏和孟达对看一眼,最后孟达挑了那套“每对新人都会驯的粉红色缎面绣花床罩、床单及枕头套。
然后是毛巾、浴巾这些琐琐碎碎的东西。孟达坚持要为慧中挑最好的、零零散散买下来,倒也花了他一大笔钞票。
“孟达,我们可以回去没?我的脚好酸,手也好酸!”小熏提着大大小小的提袋,站在电梯门口哀叫着。
“嗯,我看看,也应该差不多了。好吧,回家。”孟达率先挤进电梯地说。
小熏呼了口气的尾随他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对孟达,她一直很敬重他,因为他是个很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的人。对她们这些较年幼的弟妹也相当的照顾。但是只要一碰到和慧中有关的事,孟达的冷静和沉着就全都不见了,他就像个莽撞少年般的急切想向慧中证明他的心。
“哎呀!”孟达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小熏一跳。
“怎幺啦,孟达?”
“走错路了。”孟达说着马上将车掉头,朝反方向驶去。
“没有啊,刚才你走的路没错呀!”小熏一头雾水地说,孟达最近的言行真的好怪异!
“慧中喜欢吃陆桥下那家面摊的鸭舌头。”孟达说着停下车,冲下去买了一大包回来。
“孟达,我觉得你对慧中真的好温柔喔!”小熏带着羡慕的语气说:“真希望我也能碰到一个像你对慧中一样对我的人。”
“会的,丫头,一定会有个人在等你的。我们快回去吧,慧中一个人在,我不放心。”孟达说着踩下油门,嘴里则哼着“爱拚才会嬴”。
一回到家,孟达立刻拎着那一大包的鸭舌头往里面冲。小熏慢慢的搬着东西,苦笑的想着爱情的魔力真是太伟大了!
她慢慢的走进室内,被里面的人吓到。 乖乖,璞臣正满头大汗的在跟个严肃的老者说话;慧中则正抽抽噎噎的偎在中年女人怀里哭;旁边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和孟达说着话,他们一见到小熏,全都停止动作的看着她。
“小熏!你怎幺会在这里?”璞臣诧异地叫了出来。
“她是谁?我们家慧中是不是被她带坏的?”老先生瞇起眼睛瞪着小熏说。慧中抢在孟达前先开口。“爸,你不要到处乱诬赖人家,小熏是孟达的妹妹。”
“妹妹?你不是说孟达是个孤儿,他哪来的妹妹?”一旁的年轻人狐疑地说。
“哥,他们不是亲兄妹,是同个孤儿院的兄弟姊妹。没有血缘关系的!”慧中跺着脚的说。
“她也跟孟达住在这里?”慧中的父亲朱信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没有,她住别的地方。”孟达平静地回答。
“那你为什幺要慧中跟你住在这个违章建筑的大车库里?孤男寡女的谁知道你安的是什幺心眼!你给我小心点,让慧中跟我回去,否则我就告你诱拐良家妇女!”朱信民气呼呼的说。
“老伯,你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孟达也不甘示弱地说。
“孟达,我爸有心脏病跟高血压,求求你!”慧中将双手按在孟达胸前,含泪地说。
“我……唉,算了!”孟连看了慧中一眼,走到一旁不置一语。
“爸,我们今天是要来解决问题的。今天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那些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怎幺补救慧中的名声。”慧中的哥哥文中以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着。
“名声?她还有把我们朱家的名声放在眼里吗?堂堂一个大小姐不做,跑来跟个黑手鬼混。这事要是传出去,教我这张老脸往那里摆,她不想做人,我还要脸呢!”朱信民气得口不择言地大吼。
慧中一听到他的话,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一言不发的哭着跑进孟达的房间。
孟达想追进去却被朱信民所阻止,他犹如看到红布飞舞的公牛般的冲向孟达。
“你不准进去。 孤男寡女的,你想干什幺?”朱信民暴怒的朝房里大喝。
“慧中,你马上给我收拾好东西,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反正你从没有喜欢过我。你只喜欢阿姨生的那个女儿,你恨我!”慧中哭着从房里跑出来,歇斯底里地说。
“你,你……”朱信民气得手脚发抖的指着她,却也说不出什幺话来。
“慧中,你是你爸爸的女儿,他怎幺会不疼你呢?”朱信民身旁的秀玫含泪地说。“我才不是。我是妈妈跟别人生的,他为了惩罚妈妈的不忠,在离婚时故意扣住我,好教我妈妈遗憾终生。我才不是他的女儿!”慧中根本不顾一切后果的宣泄出她心中积压已久的秘密。
“慧中,你不要乱讲。”文中震惊的拉住慧中,摇晃着她说。
“我才没有乱讲,是爸爸的日记没收好,被我看到的。我长得太像妈妈了,所以他恨我!加上阿姨生的女儿一出生就被绑架。他就更恨我,那天要不是我吵着要吃糖,保母也不会推着婴儿车带我去买糖,那个小婴儿就是在杂货店门口被偷抱走的。”慧中索性将她所知道的事都源源本本的说出来。
“你,我不想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朱信民拭去眼尾的泪痕说。“那些日记是一时气愤不写的。虽然你不是我的亲骨肉,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般疼你。”
“是吗?那你为什幺非逼着我嫁给璞臣?为什幺不让我嫁给孟达?你只不过想把我当成一步棋子,用来巩固你的江山!”慧中恨恨地说。
“慧中,你怎幺对你父亲这幺没大没小?再怎幺说他毕竟养了你二十几年。
快跟你父亲道歉!”孟达铁青着脸说。
“可是他要拆散我们。”慧中哭哭啼啼地靓。
孟达轻轻的在她背上拍了拍。“他说的也没错,我是个黑手。黑手怎幺配得上千金大小姐呢?他的出发点还不是为你好,他还是非常疼你的。”
“是啊,慧中,这些年来我们都当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你就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这阵子为了你的事,他半夜就起床坐在那里发呆。如果你真的不想跟璞臣结婚,那就算了。但是你总不能不明不白的住在孟达这里。”秀玫温婉的解说着。
“是啊,慧中,你先回家祝如果你跟孟达真的那幺相爱,那就让他赶紧找人上咱们家提亲,我们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文中也加入游说的行列。
“回去吧,慧中,我一定会请人去提亲的,我会明媒正娶的给你一个名分。”
孟达也保证地说。
慧中仍迟疑地望向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的朱信民。孟达牵着她的手走到朱信民面前,示意她道歉。
“爸……对不起。”慧中的泪水簌簌的流了下来,激动的情绪使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罢了,回家吧,你要嫁那个浑小子就叫他赶紧找人来提亲;真是‘女大不中留’,我也没什幺好说的。我是想你跟璞臣挺配的,他人又和善比较能包容你的任性……唉,你自己好就好了。我这做父亲的也没什幺好反对的,秀玟,我累了,扶我回车上去。”朱信民老态龙钟的和秀玫走出大门。
“慧中,我们走吧,爸已经让步了。你先跟我们回去,等孟达找人来提亲吧!”慧中依依不舍的被文中拉往外走,她边走边回头看着孟达。
孟达送她到门边,一再的保证说:“我会尽快的找人去你家提亲的,快回去吧!”
送走朱氏一家,孟达这才拖着疲 惫的身子踱了进来。一眼就只看到璞臣坐在沙发上发着呆。
“小熏呢?”孟达用力的将身子拋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的问。
“在后头。”璞臣手向后头一指地说。“她好象很感动,哭着跑进去。”
孟达马上跳了起来,在厨房找到了两眼肿如核桃的小熏。她一见到他,马上吐吐舌头,兀自解释着。
“我好爱哭!”小熏不好意思地说。“真丢人!”
“小熏,人各有命。虽然我们没有父母,也没有钱及势;但是各人顶上一片夭,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孟达搂着她的肩说。
“我知道,可是我一看到她那幺幸褔,就会忍不住的想到我的父母为什幺会忍心把刚出生的我扔在蒲公英之家的门口。”小熏抽着气说。
“小熏,也许他们有什幺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他们一定也很心疼你的。出来吧,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去慧中家提亲的事。”孟达感慨地说。
“你打算什幺时候去提亲呢?要不要先通知约瑟爷爷跟安娜奶奶?还有其它的兄弟姊妹们。”小熏雀跃地说。
“那是当然的,蒲公英之家的孩子们哪一个不是在约瑟爷爷的证婚下结婚的?
我当然也不例外。”孟达说着倒了一壶的咖啡出去,璞臣仍楞楞的坐在那里。
“总经理,你还有事吗?”小熏忍不住惊讶地问。
“噢,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孟达需不需要我帮忙,慧中就像是我妹妹一样,所以……”他突然闭上嘴盯着小熏胸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