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而且看起来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张开自己干涸地嘴唇,哑声问道:“是姑娘救了我?”
闻言,林雁归一怔,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是雁归从天恩寺参加完盂兰法会后,下山的途中,看见世子受伤昏迷在路边,便将世子带了回来。”
她叫雁归?这名字似乎也有些熟悉。
对了。母亲有一门远房亲戚,似乎有个女儿,便叫林雁归。
赵斐越看她越像那林雁归,便出声问道:“姑娘可是姓林?”
林雁归一怔。没想到赵斐居然还记得自己,心中一阵欢喜,忙点头笑道:“小女子正是林雁归,曾经与祖母去过燕王府几回,有幸见过世子,在下山途中,才会认出世子来的。”
闻言,赵斐点了点头,又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带了两个侍卫来九云山,原本打算去参加得高望重的善航大师所主持的盂兰法会,可没想到在半途居然被人设伏加害,肩上挨了一刀不说,那两个忠心的侍卫为了掩护他逃走,还双双送了命。
想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贴身侍卫就这么没了,他心里一阵难过。
到底是谁想害自己呢?是那想要取自己而代之的庶弟,还是与燕王府一向不对付的老伯父齐王?
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头痛欲裂。
看着赵斐面色有些痛苦,林雁归忙紧张地问道:“世子,怎么啦?是肩上的伤又疼了吗?”
赵斐现在也不想多说话,便胡乱地点了两下头,应道:“嗯。”
“那雁归先服侍世子服药吧!”林雁归赶忙说道,“药早先已经熬好,冷了好一会儿,现在服正适合。”
“好。”赵斐点了点头,“有劳雁归姑娘。”
“世子不必客气。”林雁归浅笑道,然后又回过头,对着淡菊吩咐道,“淡菊,世子现在身子还没什么力,你将世子扶起来。”
“是,姑娘。”淡菊应了一声,赶紧走上前,将赵斐扶坐在了床上。
林雁归从桌上拿起药碗,用碗中的小瓷勺轻轻搅了一下药汁,然后盛了一勺药汁,抬起手,将小瓷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感觉勺中的药汁已经不烫了,这才将瓷勺慢慢送到赵斐的唇边,喂他服药。
见林雁归亲自喂自己服药,赵斐怔了一下。可现在自己身体虚弱,也顾不得讲究那么多,便张嘴将瓷勺中的药汁饮了下去。
药汁刚含进嘴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中闪了一下。
这情景好熟悉,似乎还有什么人,对他做过这样的事。
对了,在一辆马车的车厢内,也有一位女子,这般喂他喝过水。
慢慢地,那段若隐若现的记忆,慢慢跃出了他的脑海。
在马车里,当时他已经有些清醒了。只是想要动,却是浑身无力,动弹不得;想要说话,却只能发现微弱的气声;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隐约看见外面的世界。
他记得,当时喂自己饮水的姑娘,一身紫色的衣衫,可是却用白色的丝巾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让自己根本看不到她的模样。
那蒙着面的姑娘,便是眼前的林雁归吗?
他抬起仔细看了看林雁归,觉得她身姿似乎又与那姑娘不一样。
对了,自己没能见到那女子的容貌,但她的丫鬟并未蒙面,还凑到自己眼前看过自己。到现在,他还隐隐记得那丫鬟的面容。
想到这里,他扭过头,看了身后淡菊一眼,人不禁一怔。
这丫鬟,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见赵斐紧盯着淡菊,林雁归心一紧,忙出声问道:“世子,是有什么吩咐淡菊的吗?”
“淡菊?”赵斐愣了愣。
他半昏半醒之时,听到女子唤过那丫鬟的名字,虽然现在记不清到底叫什么,但他确定,那丫鬟绝对不叫淡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一切,是自己昏迷时做的梦吗?
那女子,只是自己的梦中之人吗?
可为何又如此真实,像是实实在在发生过一般?
他有些不甘心,抬头望着林雁归,双目炯炯,问道“雁归姑娘,你去天恩寺,便是带着淡菊一起去的吗?”
“是啊。”林雁归心里一阵紧张。她掩饰地笑了笑,微回答道,“世子问这干嘛?”
听林雁归这么一说,赵斐微微一怔。那女子不是林雁归,丫鬟也不是淡菊。难道真是自己记错了,将梦中所见当成了现实。
他定了定心神,淡淡笑了笑:“无事,只是你与淡菊一起救了我,日后定是要打赏她的。”
听赵斐这么说,林雁归心里松了一口气,笑道:“世子客气了。”
饮完了药,赵斐说道:“对了,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下。”
“那世子这便歇息吧。”林雁归赶紧起身将赵斐扶着,让他慢慢躺了下去。
赵斐似乎疲倦至极,一躺下便闭上眼睛。
林雁归小心地替他掖好被子。
林雁归靠近他的时候,赵斐闻到她身上发出一阵女儿家的馨香气息。
记得那女子身上,似乎也有一种特别的女儿香,那味道,比林雁归身上的好闻。
在梦中,她用绣帕替自己抹汗时,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
对了,抹汗!
赵斐想到这里,一下睁开了眼。
他记得那女子正用绣帕替自己抹汗之时,有人在外面叫她。她起身出去的时候,随手将绣帕放在了自己手边。当时他用力一带,将那绣帕捏在了自己手里,接着便又昏睡了过去。
那张绣帕,也是梦中的吗?
可自己当时明显地感觉到了,它在自己的手中,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第十二章
赵斐抬起头,望着林雁归,问道:“雁归姑娘,在你遇到到我的时候,在我身边,是否发现有一张绣帕?”
林雁归一怔。
下人将赵斐扶进房后,确实在他手中发现有一张绣帕。下人为他更衣时,便将此绣帕从他手中取了出来,并交给了自己。
她一见此绣帕,便知是女子所用之物,以为这是送赵斐来此的那位姑娘漏下的。想着赵斐反正一直昏迷,也不知道有此物,便放在一边,准备扔掉。
没想到,赵斐居然知道这张绣帕。
不过,他既然问自己是不是看到他的时候,身边便有这绣帕,也就是说,这绣帕应该在他昏迷之前便带在了身上。而他与那姑娘在一起时,一直是昏迷的。所以,这绣帕想来不是那姑娘的留下的。
林雁归定了定心神,对着赵斐笑着说道:“世子身上,确实是有一张绣帕。不过我看有些脏了,便取了来,准备洗净后才还给世子的。”
闻言,赵斐的身体微微一震。
果然有绣帕的存在!
那么,那女子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绝不只是自己的梦!
想到这里,赵斐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他吸了吸气,对着林雁归说道:“那,劳烦姑娘把那绣帕拿来给我看看!”
林雁归顿了顿,然后对着赵斐微笑着说道:“好,世子稍等。”说完便转过脸,对着淡菊说道,“淡菊,你去把世子那张绣帕拿来。”
“是。”淡菊行了一礼,便赶紧出门去拿绣帕。
看着赵斐的脸紧紧绷着,似乎有些紧张,林雁归忙问道:“世子,是肩上的伤又痛了吗?”
“不是。”赵斐摇了摇头,叹声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林雁归一愣,想到那绣帕本是女子贴身之物,既然不是那姑娘的,定是赵斐其他女子所赠。
他既然如此重视那绣帕,那赠绣帕的女子,与他又是什么关系呢?想是关系不一般吧!
想到这里,她心中微微一酸,却抬起头,强笑着问道:“世子所想之事,是与那绣帕有关吗?”
赵斐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是。”
果然是如此!
林雁归心时心里除了酸楚,还多了一丝苦涩。
她勉强笑了笑,又对着赵斐问道:“不知那绣帕是何来历,世子如此看重它?”
听了林雁归的话,赵斐怔了怔,然后低下头,笑了起来,说道:“那绣帕,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
对他很重要的人?应该是他的心上人吧?
看着赵斐那灿然的笑容,林雁归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像琉璃球一般,掉到地上,“呯”的一片,粉碎。
她还想说什么,心痛得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赵斐,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并未注意到林雁归神色的变化。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之时,淡菊推门进了房来,走上前,将绣帕呈到了林雁归手中,轻声说道:“姑娘,绣帕拿来了。”
林雁归强忍着心中涩意,将绣帕递给赵斐,微笑着说道:“世子,你看看,是不是这张?”
赵斐抬眼一看,神色却微微有些迟疑。
他当时半昏半醒,只是将绣帕捏在手中,但自始至终,并没有见过,因此,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