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一嗡，看着老妇人变得狰狞诡异的脸，心都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笔记本上的确写着，不能欺骗乘客。
可这也算骗？
突然，老妇人一只手抓在了栏杆上：“骗鬼，可是会死的。嘿嘿嘿。”
“嘿你个头啊。”我猛地爆发。
父亲的死和恐惧让我无法压抑的情绪爆发，用最后的理智敲了敲车窗：“你眼瞎啊，没看到外面有飞机啊？”
老妇人表情一僵：“哪里有飞机？”
“飞过去了啊，难道飞机还能停在空中等你啊。自己看不见还怪别人。”
老妇人的脸僵硬无比，嘴巴微张，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
看着老妇人的表情，我心中一动。
鬼，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当下，我气势更足：“你下车吗？不下车就回座位上，还有，把眼泪擦一下，老人家容易流泪很正常，但好歹多擦擦啊。”
老妇人下意识往回走，走了两步，似乎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停步回头看着我。
我没有理她，目光看向一边黑洞洞的小吃街。
手中的方向盘都快被我捏出水来。
老妇人还是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
我心中长出一口气。
心中已经给老妇人和她的孙子打上了恶鬼的标签。
现在我已经明白过来。
刚才整个车厢里，只有那个暴躁的年轻人是人。而他应该是老妇人孙子找的替身。
民间传说我也是听过一点的。
一些自杀和淹死的人，会被困在死去的地方，不得超生。
除非找到一个替身，按照自己之前的死法死去，代替自己，才能离开。
突然，我愣住了。
“不对啊，那人要是老人孙子的替身的话，不应该淹死在水库里面吗？还是说那人已经淹死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急促的奔跑声。
下意识看去，就看到那名替身满身是血的向我跑来。
还不等我反应，就连滚带爬的跑上了公交车，不断吼叫：“关门，快关门。”
在他身后，老妇人的孙子，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尖刀，歪着头一步步走来。
“师傅，快关门，快关门啊。”
我没有动，没有到时间，公交车是不能关门的。
在那人的哀求中，我着急的四处寻找，最后在座椅侧面的缝隙中，找到半米长的木棍。
我不知道这根木棍是干什么的，但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了。
从栏杆缝隙递了出去，我清晰的看到那名替身带着茫然的表情接过木棍，然后看看木棍，又看看我，看看我，又看看木棍，身子不住的发抖。
“你，你们是一伙的？”
“不是。”
我回了一句，身子也开始发抖。
老妇人的孙子已经来到了车门前，奇怪的是，他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外，歪着头。
“关门，师傅，我求求你，关门。”
替身还在哀求，我却没有理会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老妇人的孙子。
他，他不是淹死的！
我现在才看清，老妇人的孙子为什么歪着头。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伤口，伤口很深，让他的脖子根本没有办法直起来。
谁家淹死的人脖子上会出现这么大一道伤口？
我看向替身，他满身的血也是从脖子上流出来的。
只是伤口不算太深。
老妇人在说谎。
我看向后视镜，却发现老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了过来。
就站在那名替身的身后。
“小心。”
我下意识开口，替身和老妇人同时看向我。
我喉结上下蠕动，强行恢复之前的气势：“你要做什么？”
老妇人怪异一笑，根本不理我，对替身道：“他不敢关门开车的，趁现在你快从后门下车跑吧。”
替身愣住了，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求求你，关门，快点开车。我下车会被他杀死的。求求你，我求求你。”
他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鲜血落在车厢里，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腔。
我握紧手中的方向盘，我很想救他，但救他就意味着我要违背笔记本上的禁忌。
说不定明天一早，就会像父亲那样被棺材钉，钉在天花板上。
我自认不是一个坏人，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陌生人的命，我做不到。
老妇人再次开口：“他不会救你的，你现在从后面下车，还有机会逃跑。”
看着我没有动静，替身也绝望了，目光不时看上打开的后门，神情犹豫。
不对，不对。
我心中呐喊，我不相信老妇人会这么善良。
突然，就在替身将要起身的时候，我猛地开口：“不要动，就待在车上。他不敢上车。”
我没有说假话，老妇人的孙子就站在前车门外，根本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我不知道为什么。
但结合老妇人一直想让替身下车这点，让我感觉车上应该更加安全。
想想也是，81路公交车载的是鬼，要是鬼可以随意在公交车上动手。
爷爷根本不需要记录这么多禁忌，因为没有禁忌也会死。
司机有禁忌，乘客也有禁忌，这才是公交车能够运转下去的原因。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话音刚落，老妇人的孙子就一步步踏上了公交车。
刚刚停止动作的替身立马站了起来，向着后门跑。
“停下。”
我再次开口，我在赌，赌这些鬼不敢在公交车上随意动手。
老妇人的孙子将替身骗下了公交车才动手，老妇人抓住我骗她这件事，才敢对我叫嚣，我的想法应该是对的。
但不够，我需要替身在车上，帮我证明这一点。
只有彻底的证明了这一点，我才能安心。
替身脚步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老妇人不失时机的开口：“去驾驶位，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看着走上车的凶手，替身显然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
他飞快的跑下车，绕到驾驶门外，不断的拉着门：“求求你，开门，求求你，我不想死啊，我还有孩子，我还有父母老婆，求求你。”
我没有动，打开驾驶门依旧违背了笔记本上的禁忌。
老妇人嘿嘿笑着：“你要是不开门的话，那人可就死定了。”
替身也听到了老妇人的话，更加用力的拍打着驾驶位的车门。
求救声凄凉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