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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坛:从神经刀开始

作者:无情恋苍生 | 分类:体育 | 字数:3.4万字

第4章

书名:篮坛:从神经刀开始 作者:无情恋苍生 字数:3.3千字 更新时间:12-13 20:57

这车照说是旅长关山林和金可政委的座车,可关山林不喜欢车,喜欢马。关山林从小是放牛长大的,对牲口有着特殊的感情。在关山林的家乡,有牛的人家得是外面有地,囤中有粮的富裕户,有马的人家光有地有粮还不行,还得有势力。关山林家是雇农,别说家里连条牛腿子都没有,因为自家没地,连牛粪捡着都没处使,平时牵着主人家的牛去山上放,看着人家的马拉着胶皮轱辘大车威风十足地呼啸而过,心里十分眼馋。后来当了兵,与马有了缘份,从此便拽着马缰绳不肯松手,当兵的时候轮不上他有自己的坐骑,行军打仗若累了疲了,只配拉着首长的马尾巴摇摇晃晃地走,等到自己当上了首长,坐骑是一天不肯离身,有空的时候,还帮着马夫饮饮马,刷刷马,也学得了一套相马经,譬如好马讲究几宽几紧,蹄爪如何,四膊如何,皮毛如何,眼耳如何,腰肚如何;烈马如何驯,病马如何治,都有一套讲究。在延安抗大二分校学习的时候,学员中时兴照像的风气,别人照像,把收拾干净的人往镜头前一站就行了,关山林不行,站了自己,还得把马牵上。金可在抗大时就和关山林在一块儿,金可最不爱和关山林在一块儿照像,大家都一般齐站着,他偏骑在高头大马上,比人长出一大截子。金可不满意地说,怎么你就和人家不一样,非比人家高出一头,你这是闹特殊化。关山林反击道,特个鸡巴殊!当兵的和马,生成是一条绳子拴着的一对,谁比谁的命贱?!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还是整天不离马鞍,就差没搂着马睡觉了。老四十八团的兵都知道一个风景,那就是他们的团长骑着他那匹枣红烈马在白山黑水间风一样地呼啸狂奔。到了独立旅,有了车,若不是军情需要,关山林说什么也不坐,只骑他的马,所以几个旅部的首长中,只有他有马夫靳忠人,别的首长都没有。条件不同了,有了车,省了。

乌云去牡丹江市学习,金可的意思要旅里那部吉普车送一下,没承想反对的却是关山林。关山林说,不能拿吉普车送,吉普车是旅首长的专车,她没这个资格。金可说,怎么就没有资格了?就算没有,还不能通融通融?关山林不容置疑地说,若是别人,通融也就通融了,偏偏她不行!金可问为什么。关山林一瞪豹子眼道,因为她是我老婆!金可笑道,瓜秧子没起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成你老婆了i你这人好没脸皮。关山林嘿嘿笑道,情况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山头,我关山林要拿不下来,也就自打十八年仗了!她不是我老婆.还能是谁?关山林这么一说,金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吩咐下面,换一辆马车,送乌云去牡丹江。

送乌云去牡丹江的是关山林的警卫员邵越和马夫靳忠人。

1946年开春那会儿北满还很乱,虽说大部分城市和农村的地盘都在抗联手中,但土匪猖极,仅刁翎、小石头河、依兰、林口、勃利等地,拥有千人以上的土匪队伍就有谢文东、孙荣久、张雨新、李华堂、郎亚斌、吴长江等八九支之多,零星的散匪则更多了。关山林的本意是要靳忠人套辆车把乌云送去牡丹江就行了,金可坚决不同意,一定要邵越也跟着一块儿去。邵越是1943年在辽西就跟着关山林的,小伙子二十出头,鬼机灵似的,心眼多,手脚也快,打起仗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人说这点和关山林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邵越想打仗,好几次缠着关山林要到下面去弄个连排长什么的干干,关山林鞍俞马后的用应了手,就是不放他走。小伙子心里有意见,但意见归意见,首长不放人,闹也不管用,只能当好自己的警卫。邵越和靳忠人俩人在旅部套好车,邵越胯上吊了支二十响德造盒子,怀里抱着一支苏式转盘机枪,屁股上还挎着四枚日式马尾手榴弹;靳忠人负责赶大车,也有三大件,除了手榴弹和盒子炮,腿弯上还夹了一支五连珠的捷克造马步枪。

两个人收拾停当,赶着车去卫生队接了乌云,启程上路直奔牡丹江。

乌云认识邵越,她对这个精精神神的旅长的警卫员很有好感。等靳忠人一甩响鞭,马车撒着欢上了官道,乌云就问,小邵,你也去牡丹江?邵越坐在车辕边,晃荡着腿嗑着瓜子儿,说,那是。乌云说,你也去读书?邵越说,我不读书,我送你。乌云说,送我干啥?邵越吐出一片瓜子壳,看着它落到车轮后的尘土中,说,不让你被土匪抢了呗。乌云奇怪地问,为啥你送我?你是首长的警卫,就送,也轮不到你来送呀?邵越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灵机一动,改口道,这你就不懂了,你是咱们旅的独一个女兵,你要出了问题,那咱们独立旅的女同志就全军覆灭了,我是旅长的警卫,我送,才显出重要性来。乌云侧头想想,这话也对,就问,这是你说的?邵越丢了一粒瓜子到嘴里,说,这你又不懂了,我说了管什么用?这话得咱们旅长说了才算数。停了停,又说,独立旅,也就旅长一个人能管住我,别人说话我还不爱听呢!靳忠人在前面赶着车,听到邵越说这话,鼻孔里哼了一声。邵越听见了,扭过头去说,靳长子,你哼什么哼,你少阴阳怪气。靳忠人的绰号叫靳长子,因为人高,像根套马杆。邵越也有绰号,叫胯子,因为他老爱在胯上吊着两支匣子枪,走路晃晃荡荡的。邵越和靳忠人两人是一对轿子,平时老爱抬个杠逗个嘴,没事就寻着法捉弄对方一下。靳忠人也不回头,瓮声瓮气地说,我哼什么,我鼻眼里飞进只蜢子,我连哼都不能哼了?邵越说,是蜢子?怎么是蜢子?是头牛吧?靳忠人说,你才牛呢,你都快牛死了!邵越说,我牛死了管你什么事?难道你还想吃牛肉不成?靳忠人说,美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牛,醋缸里泡了三天,酸得碜牙!我呀,我只拿你的皮硝子做鼓,擂你!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逗着。乌云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在一边捂着嘴可劲地乐,心想,他们这样多好啊,显得多亲热啊!这时就移过来,靠近邵越,说,小邵,你刚才说,是首长让你来送我的,这话可当真?邵越放过靳忠人,转过头来说,可不是当真,难道还是我编出来唬你的不成?乌云眨着大眼睛,由衷地说,没想到首长这么关心我,首长真好!邵越和靳忠人听了这话,心里都暗笑道,首长当然关心你,首长他能不关心你吗!

怕碰上土匪,路上还是遭遇了土匪。

天见傍黑的时候,人倦了,马乏了,靳忠人就和邵越商量,找个屯子歇歇脚,喂喂马,第二天再赶路。邵越不干,说也就几十里路了,又是官道,好走,不如乘着有点儿亮赶路,最多也就两个时辰便能赶到牡丹江,把乌云安排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场电影看,看完电影,再找个澡堂子泡上一宿,强胜过在野村里哈冷饼子。两个正争着,就听见远处浓浓的暮霭之中有嗒嗒的马蹄声传来,不一会儿,后面就出现了一二十匹马,马上的人,头戴瓜皮里缎帽头或巴拿马礼帽,也有扣八块瓦的,身穿对襟黑布夹袄,一排拴摸疙瘩布组一律敞着,怀里系着腰带,棉泡一角撩起来掖在腰带上,下身是紧腿马裤,打着绑腿,露一截腿刺子刀柄在外面。那些人跟着大车走了一阵子,然后慢慢分开,从左右两边抄了过来。

邵越发觉情况有些不对,说,长子,土匪跟上了!

靳忠人回头看看,扬手狠狠地甩了一串响鞭,将马车赶得狂跑。大车跑,那些骑在马上的人也跑,一气跑出几里地,愣是没能甩掉。靳忠人大喘着粗气说,胯子,咱们车重,跑不过人家!

邵越早看出来了,怀里的转盘机枪搂孩子似的搂紧了,咬牙切齿地道,跑不过就停下来,打他狗日的!日他妈,想劫咱们人,没那么便宜的事!

靳忠人就放慢了车速,回手将马枪操起来,顶上了火,匣枪也褪了盒子,捏在手上。乌云那时吓得不轻,连说,怎么办?怎么办?

邵越将自己的盒子枪掏出来给她,说,你拿着这个,等我们开火了你再开火。

乌云眼泪都快下来了,说,我不会使唤枪呀。

邵越傻眼了,没想到身边这个兵,竟是不会用枪的,情况紧急,来不及细说,把快慢机拨到连发上,打开保险,把枪塞到乌云手中,说,你趴下,别露出头来,等人靠近了,你只冲着人扣枪机就行了。要打不赢,不想让人捉了去,对着自己开火也行。

三个人准备停当,靳忠人让马慢慢拖着辕套走。那边二十几匹人马渐渐靠近了,其中有一个戴着土耳其式水獭绒帽的,看样子是大哥或四梁八柱的人物,在马背上欠了欠身子,开口道:报报迎头,什么蔓?

邵越和靳忠人部不是关外人,听不懂绺子的黑话,不知他说什么,两人大眼瞪小眼。倒是乌云听懂了,趴在那里打着颤说,他要咱们报个姓名,问咱们是于什么的。

邵越明白了,冲着那水獭绒帽说,老子是抗联的!你们是干什么的?

水獭绒帽说,原来是抗联的。在下里倒歪蔓,砸窑子、放台子、接财神、吃臭,一满转。

邵越和靳忠人糊涂,看乌云。乌云翻译道,他说他姓谢,打大户、开赌局、绑票、盗墓,什么都干。

邵越冲那水獭绒帽说,你们跟着我们老半天了,你们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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