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老,你看着我干吗?”小黎的脸不禁有些发红。
“你们女人打架,情急之下会怎么办?”老毕表情认真地问。
“应该会用手掐,用牙咬吧。不过,我是警察,从没用这种方式打过架。”小黎莞尔一笑。
“这就对了,我猜测她也是这么干的。”老毕有些得意。
“毕老,你是说凶手身上的伤,应该是被死者咬的,而且很有可能是在手上?”朱大头说。
“不错,我想应该是这样。”老毕不紧不慢地说,“手臂上的肌肤一般较厚,被咬后不会马上出血,而是慢慢渗出来。凶手被咬之后,当时并没看到手上有血,所以他忽略了这一点。但后来被牙咬过的地方,血液慢慢渗了出来,直到他拿毛巾时,不经意间溅在了镜子上。”
“那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是情杀,仇杀,还是因为其他目的?”小黎问道。
夜幕徐徐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了起来。吃过晚饭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闪烁的霓虹灯和喧嚣的嘈杂声,很快拉开了城市夜生活的帷幕。
东城公安分局的一间会议室里,专案组的人们仍在紧张忙碌着。
“现在是七点多,大头,你赶紧叫几份外卖,让大家将就着把晚饭对付了吧。”老毕看了看时间说。
“毕老,我已经在单位门口的‘好再来’川菜馆订了便餐,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吃饭了。”朱大头说,“我们分局再穷,也不可能让你和小陈吃外卖啊。”
“别,还是叫外卖吧,吃了饭,咱们今晚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老毕挥了挥手说,“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给几个年轻人准备点儿零食吧,另外,再给我拿两盒便宜点儿的烟,我带的烟已经所剩无几了。”
“好吧,那只有委屈你了。”朱大头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毕老,咱们今晚要到小区去吗?”小黎问。
“对,我觉得小王说的有些情况比较重要,我想晚上去实地感受感受,也许会有新的发现,或者会对咱们破案有所帮助。”老毕说道。
“你觉得小王说的那个白影真的出现过吗?会不会是他为了推脱责任,故意编造的谎言?”小黎又问。
“要验证他是否说谎很简单,只需问问他的那个同事就知道了。不过,由于那个同事今天没有上班,暂时无法求证。从上午小王第二次的讲述来看,我相信他并没有说谎。”老毕微微一笑说,“从本质上说,我觉得小王还算一个相对比较质朴的青年,他第一次的说谎,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
“我也相信小王确实是看到了那个白影。他当时走到事发别墅前面的一座假山时,发现那个白影从别墅中飘了出来,很快进了树林中。由于距离较远,加上心里极端恐惧,他没有看清白影的面目,但按照他的陈述,那个白影出没的位置,与咱们上午发现凶手逃离的地方很近,因此可以断定,那个白影很可能就是凶手。”小陈说。
“那小王的同事一个月前看到的白影,又是怎么回事呢?”小黎说。
“那当然也是凶手本人罗,他要作案,必定会事先勘察好路线、位置什么的,这样才好下手,对吧,毕老?”小陈看着老毕说道。
“应该是这样。不过,现实的情况比较复杂,除了凶手这种可能性,还有一种可能,即那个白影只是一个虚幻的东西。”老毕分析,“我们都知道,人在心里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往往会草木皆兵,再加上小王受同事鬼故事的影响,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心理暗示,总以为会看到那个白影,因此,他有可能会把一些其他现象,比如成片树叶反射的灯光、成群聚集的蚊蝇等看成了白影。”
正说着,朱大头和上午派去电信局了解情况的警察江涛匆匆走了进来。
“情况如何?查到死者的通话情况了吗?”小陈和小黎心中满怀期待,有些着急地问。
“调查的情况并不如意,小江去查的这个手机号码,只是死者用于对外联系的一般手机,很显然,死者另外还有一个手机号。不过,小江的调查,对咱们查明死者的身份也许会有很大帮助。”朱大头说,“小江,你把调查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上午我按照那个家政妇女提供的手机号码到电信局查了半天,得到的有价值的线索并不多:那是一个本地的手机号码,上面经常联系的号码,也都是本市的一些消费商家。我按照那些号码打过去,对方不是美容院,就是衣服店,再不就是饭店……几乎没有一个是私人号码。”江涛拿起桌上的杯子,猛喝了几口水说。
“死者生前的通信记录,你都取回来了吗?”老毕问。
“取回来了,在这里。”江涛说着,从公文包着取出了一张长长的纸,“这些是她近一个月来对外联系的通话记录,电信局只能提供这些了。”
老毕仔细看了一会儿,从里面挑出了两个号码问道:“这两个号码,你知道是哪里的吗?”
“这一个是城西的‘家家乐’大型购物超市的咨询电话,另一个是城中心‘雪肤莱’美容美体中心的客服电话。据我调查,昨天上午,死者先是到‘雪肤莱’做了美容,下午再到‘家家乐’购物。到这两个地方之前,她都是先打了电话,然后再过去的。”江涛说。
“你到‘家家乐’和‘雪肤莱’详细调查过死者的情况吗?”
“没有,由于时间紧急,再加上要查的号码很多,所以我只是在电话里了解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不是太清楚。”江涛说,“我听这两家店的服务人员介绍,死者是他们的VIP客户,但他们对她的情况并不清楚,只知道她姓吴,大家都叫她吴姐。”
“我看时间还来得及,咱们不如先到这两家店了解一下情况如何?”老毕思索了一下说,“大头,你叫的外卖呢?咱们干脆带上,到车上解决它们吧!”
两分钟后,所有办案的人都坐上了一辆面包车,汽车快速平稳地向市中心驶去。
“咱们吃饭也别闲着,干脆一边吃,一边讨论案情如何?”老毕狼吞虎咽地扒拉了几口饭菜,把饭盒放在一边说,“关于这个案件的作案动机,我想你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看法,大家都说说吧。”
所有人都停止了吃饭,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车窗外面,路边的酒吧里传出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歌声:我的世界暴风雪,跋涉到绝望边缘,你的温柔眼睛,藏着碧蓝天,我心像孤舟一叶,本在情海里搁浅,你的笑有微风,带着我往前,这是注定,这是命运,你是不容错过的唯一,我今生今世只等你,来生来世也爱你……
“小陈,你先说说你的分析吧。”老毕掏出一支烟,慢悠悠地打上火。
“好吧,那我抛砖引玉,谈点儿不成熟的看法。我认为,这是一个强奸未遂引发的凶杀案件。”小陈看了大家一眼,说,“第一,从犯罪的诱因来看,死者生前是一个身材苗条、面目姣好的年轻女郎,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独自住在一幢别墅里,很容易让一些对她抱有情欲幻想的男人想入非非。我们知道,如果一个男人十分渴望得到一个女人,在正常途径不能实现的情况下,他的欲望可能会淹没理智的堤坝,并不惜铤而走险,采取极端方式来占有这个女人。”
“这个女子确实很迷人,”朱大头表示赞同,“我们目前虽然没有这个女子生前的照片,但从调查的情况来看,她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十分美貌的女郎。”
“第二,凶手和死者在卧室里发生了激烈打斗,为什么会打斗?最大的可能,就是凶手想和她发生性关系,但遭到了坚决拒绝,于是两人发生了抓扯和打斗。在生理欲望压抑得不到释放的情况下,凶手恼羞成怒并失去理智,从而杀害了死者。第三,从现场来看,别墅里目前只发现死者的手机下落不明,其他财产没有丢失的迹象,这就排除了入室盗窃的可能,从而也从另一个侧面印证了我的分析。”小陈说。
“那按照你的分析,凶手和死者生前应该是一种什么关系?”老毕不动声色地问。
“因为别墅的门是虚掩着的,而且其他地方没有翻墙入室的痕迹,这说明凶手是从别墅大门进去的。他能够做到这点,有可能是死者为其开的门,也有可能是他配有别墅的钥匙——凭我的直觉,死者开门的可能性最大,这说明凶手和死者生前的关系应该比较亲近。”
“那我们可以设身处地地想一下:一个独居别墅的年轻女子,既然肯在深夜开门,让一个比较亲近的男人进屋,那她还会拒绝这个男人提出的性要求吗?”朱大头提出异议。
“这……”小陈一下语塞了。
“当然,强奸未遂这种可能咱们也不能排除,这种想法最容易想到,也是最容易让人疏忽的。”老毕说,“最关键的是,咱们的分析要合乎情理,不能有明显的漏洞和偏差。”
“那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凶手和死者之间并没有亲密的关系,但他偷偷配有别墅的钥匙,悄悄开门进去呢?”小陈又提出了另一种观点,“死者当时可能睡着了,并不知晓凶手进屋,当她遭到侵犯醒来后,为了不让凶手得逞,于是与他展开了激烈搏斗。”
“既然死者发觉凶手进屋,并与之发生激烈搏斗,她为何不高声呼救呢?只要她一喊,凶手肯定会着慌。事实上,周围的邻居和当时在前边的两个保安都没听到喊声。”老毕摇了摇头,不同意小陈的这一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