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什么气?陪他睡了这么多年了,一两个晚上不陪还生气?”姐姐嘻笑着问,“你是不是以为夫妻之间每晚都要MAKE LOVE 的?不是那么回事嘛。别担心,他不会生气的,可能高兴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
姐姐只是嘻笑,不回答她的“为什么”。
她担心地想,是不是姐姐和姐夫之间感情出现了裂缝?但看姐姐的神情又不太象。夫妻之间的事,她还真的搞不清楚,她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夫妻就该每晚睡在一起,一旦不睡一起了,就是出了问题了。
姐姐问:“小妹小,你现在怎么样?还在等那个骑白马的家伙?条件不要那么苛刻嘛,现在还有谁骑马?开辆白车就行了---”
她笑了一下,心想姐姐还是那么爱开玩笑,记得以前也是这样,有时姐姐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她,说今天总算遇到一位白马王子了,她把王子照下来了,以便按图索骥。等照片冲出来一看,只是一个坐在电动摇马上的小男孩。
姐姐那时的豪言壮语是:“如果嫁不了白马王子,我就自己生个白马王子。”
那时她姐姐总是瞎编一些爱情奇遇讲给她听,有时是欧洲某王室的私生子在中国留学期间爱上了姐姐,两人不顾封建家长的反对,共结连理;有时是流氓大亨被警方追捕,姐姐出手相救,然后演出一段法不容情、大义灭亲的爱情悲剧。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点半信半疑地听姐姐讲,后来一听就知道是姐姐在瞎编,她说:“安静,你编得这么绘声绘色的,怎么不写出来投稿?”
姐姐说:“投什么稿?这都是我从已经出版的三流小说里看来的。”
她觉得姐姐读书期间爱上自己的老师,两人共坠爱河,结为夫妇,也算得上爱情传奇了。但姐姐说还是没有那些三流小说编的传奇,不过也许人间的爱情就是这样了,传奇式的爱情只存在于三流小说之中。
她觉得姐姐真的是有点人在福中不知福了,有这么好的姐夫,居然还在嫌自己的爱情没有三流小说传奇,她恨不得说三流小说怎么比得上一流爱情?如果你不满意你跟姐夫的爱情,那就让给我吧。
但她肯定不会这样说,连这样想都觉得是罪过。
第二天,姐姐提出让姐夫教她开车,姐夫说:“三个人一起去吧。”
但姐姐不肯:“我昨天开车开累了,想再躺一会。”
安洁说:“那就等你休息好了我们一起去吧。”
姐姐又不肯:“教车哪里需要一正一副两个教练?你们两个人去就行了。”
最后大家都拗不过姐姐,姐夫带安洁去练车,姐姐在家休息。姐夫教得很耐心,安洁学得很上心,练了个把小时,进步挺大的。但安洁总觉得不自在,对姐夫说:“算了,今天练够了,我们回去吧。”
姐夫也好像如释重负一样,连忙表示赞成:“回去吧,每天练个把小时就行了。”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心里疑惑,是不是姐姐对上次没有考验姐夫耿耿于怀?想趁此机会考验一下姐夫?难道在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姐姐对姐夫还不信任?再说已经结婚了,还考验什么?即使考验出问题来了,又能怎么样?
听说男人都是经不起考验的,如果一生都没遇到考验,他就是个忠实的好男人;如果遇到考验了,如果诱惑足够大,如果他估计不会被发现,没有哪个男人会拒绝诱惑。
她觉得她姐夫不会被她诱惑,不是害怕被发现,而是她的魅力不够大。有那么一刻,她有点想施展一下自己的媚力,把姐夫媚倒,不为别的,只为了测试一下自己的媚力。但她终究没有施展自己的媚力,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媚到姐夫。
她觉得姐夫一直都是把她当小孩子看待的,姐夫比姐姐大五岁,比她大十岁,要把她当小孩子也当得起。她跟姐夫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在仅有的那些时间里,姐夫好像都是很迁就她的,给她的感觉是姐夫并不在意她在想什么,因为不管她想什么,那都是小孩子的想法。
那天晚上,三个人又一起去上餐馆。姐姐叫了一瓶酒,一定要三个人都喝一点。安洁勉强喝了半杯,姐夫喝了一杯,但姐姐喝了不少,喝到后来把她跟姐夫都喝怕了,姐夫硬性把酒瓶从姐姐手里夺走了。
姐姐好像有点喝醉了,大着舌头讲爷爷和两个奶奶的故事,一会说两个奶奶很伟大,一会又说爷爷艳福不浅。安洁看了姐夫几眼,觉得姐夫跟她一样,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姐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回到家,姐姐就跑到她床上去睡觉,剩下她跟姐夫两个人站在客厅你望我,我望你。她担心地问:“梁超,安静她----没事吧?”
姐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经常喝酒吗?”
“不啊,很少喝酒,今天大概是因为----见到你开心吧。”
“她喝醉过吗?”
“嗯----醉过一次----”
她见姐夫不愿意说姐姐那次是为什么喝醉的,也不好追问。两人闲聊了两句,姐夫就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她提议说:“我睡沙发吧,你到里面去照顾安静。”
姐夫想了想,说:“好。”但他刚进去,就被姐姐赶了出来,说床太小,挤不下。姐夫很尴尬地搓着手,说,“我还是到HOTEL 去住吧。”
安洁说:“不用,不用,你睡沙发,我去睡崔灵的床。我不是男的,睡她的床她应该不会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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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艾米:三人行
艾米:三人行(6)
星期一早上,姐姐和姐夫很早就开车回 C 州去了,他们只开走了一辆车,给安洁留了一辆。她看着姐姐姐夫下楼去,两个人很恩爱的样子,姐夫的手很自然地搂在姐姐的腰上,后来大概是以为没人看见,姐夫的手往下一滑,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姐姐屁股上捏了一把。
她也没心思多想姐姐的事了,因为她马上就要去上课,这是她在美国第一次上课,很有点紧张,象小时候新学期开学时一样,既新鲜又惶惶然。但她听她姐姐说第一天最好混了,因为很多老师都是讲讲SYLLABUS ,有的让大家互相介绍一下,就收工了。
她的第一节课是SOFTWARE ENGINEERING 。一进教室,她就看见了木亚华,顿时感到很高兴,很亲切。有个认识的中国同胞一起修课感觉真是很好,底气足多了,如果有听不懂的地方,至少下课了有个人可以问问。
木亚华也看见了她,微笑着对她招手,但木亚华旁边没空位置了,安洁只好走到教室后面坐下。
教软件工程的教授姓BLACK,但却是个白人,高高大大的,口才很好,说话没什么“YOU KNOW ”之类的口头禅,听上去象电视播音员那种英语,比较好懂。
象姐姐预料的那样,DR.BLACK 的第一节课果然是讲SYLLABUS 。但讲完了之后并没收工,而是叫大家自由组合成四到五人的TEAM ,说以后都是以TEAM 为单位活动。因为这个班研究生少,所以每个TEAM 的研究生不得超过两名。
DR.BLACK 强调说这门课主要是TEAM WORK ,要实打实地经历软件开发的各个环节,跟真正的客户打交道,做出的PROJECT 要经客户验收的,所以不光是个写CODE 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何弄清客户的要求,并把客户的要求变成成功的PROJECT 。这门课的最后评分也很看重TEAM WORK ,不成功的TEAM ,不会有成功的个人。
安洁慌了,现在她是两眼一抹黑,除了一个木亚华,这个班上她谁都不认识。事前她不知道要组成小组,所以没跟任何中国同学商量这事。她看见木亚华正在跟一个中国男生热烈交谈,知道他们两人已经组成一组了。她知道中国学生很少有UNDER 的,所以那个跟木亚华一起的中国男生肯定是GRAD 了,她就没办法加入木亚华那组了。
她赶快四面张望,看看还有没有中国人可以组成一组。可惜的是,仅有的几个中国人好像都名草有主了,而且不象是仓促凑合的临时情侣,而象是青梅竹马似的,彼此都很熟。但大家好像都不认识她,对她也没有兴趣,也没有叫她入伙的企图。这样的尴尬境地她还从来没遇到过,在国内时,逢到这种事情,她都是抢手货。
教室里热闹了一阵,就慢慢平静下来,因为大多数人都找到了组织,一组组围坐在一起了。
安洁胆怯地四处望了一下,好像就她跟一个扎马尾辫的美国男生还在“耍单边”,她几次想主动走过去,跟那个男生组成一组,但总是鼓不起勇气,怕别人不愿意,也怕别人听不懂她的英语。
后来DR.BLACK 叫那些还没找到TEAM 的人举个手,安洁满面羞惭地举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