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别的角度去看一件事——真锅先生的这句话,也像那从东方夜空坠落的星星一样,让我产生了窥探到成人世界的秘密一般的情感,心中兴奋不已。这个夜晚的一切,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虽然那已是遥远往昔的事,但那种手拄细沙的触感,波浪拍打的声音,缠绕肌肤的湿气,强烈海潮的气息,直到现在都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般。
“很漂亮吧?”
听到真锅先生的问话,我点了点头。然后——
“可是宇宙空间很可怕啊,到处都有未知的病毒和怪物在徘徊。”
他这样说道。
“咦,是这样吗?”
我这样问。
“是啊,地球就在那些东西之中飞奔着。因此,只要出现了新的病毒性疾病,大多都是从宇宙里来的。”
真锅先生用平淡的口吻说。
“咦,真的吗?”
“是啊,岂止如此,连宇宙人都已经混进地球很多个了。”
“咦——这个,大家都知道吗?”
“不知道。因为,他们是透明的。”
“透明的吗,宇宙人?”
“嗯,透明人。不过阿阳,我们还算幸运,没有和真正厉害的病原菌相遇。宇宙毕竟太大了。”
我无言以对。
“如果真遇上了呢?”
“所有人都会染上重病。由于是人类还不知道的疾病,因此也不晓得治疗方法,最后人类就会死绝。”
“什么时候会变成那样?”
“将来的某一天。来,我们回去吧,要不然明天就起不来了。”
说着,真锅先生站起身,牵着我的手把我拉了起来。
“现在是暑假,所以没关系。已经结束了吗?地球已经通过交叉点了?”
我问道。
“不,还没有。”
真锅先生说道。
“真锅先生。”
我开了口。虽然觉得很困,但真到要回去的时候,我却突然清醒过来,产生了一种不想离去的心情。因此我提出问题,不由自主地想争取一点时间。
“地球是个大球吗?”
我这样问完之后——
“啊啊,是的。”
真锅先生笑着回答。那笑容好像在说,到现在还问这个干什么。
“大概有多大呢?是不是大到完全感觉不到呢?”
听我这样说,真锅先生松开了握住我手的右手,我们面对面站在沙滩上。真锅先生思考片刻之后,开了口。
“也不是那样。其实意外地小。瞧,那边的水平线。”
他向黑暗的大海远方指去。那边仍然有流星划过。
“在这里稍微有点难以看清,但水平线是一条弧线吧?”
这片荒滩的右侧和左侧都是突出的岩石地带,上面生长着树木,中间夹着一片沙滩。长大以后回想起来,那简直是个天然游泳池般的狭窄入海口,但在小孩子的眼里,那已经是辽阔无边的大海了。可即使如此,由于两边岩礁的阻挡,能看到的水平线还是很短。听到真锅先生的话,我才发现海确实呈现出一点点弧形。
“那条平缓的曲线从我们脚边一直延伸出去画成一个圆,那就是地球的大小。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真锅先生说。但我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阿阳,不太明白吗?”
他问道。我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那边的海平面能看见吗?虽然现在很暗。”
“嗯。”
“海水和天空交界的那条线,你觉得它离这里有多远?”
“不知道。”
我摇摇头。
“只有五公里哟。五公里,步行一个小时左右就走到了,差不多是从这里到相邻G市的距离。那就是水平线所在的地方。”
“咦,是吗?”
“是的。正好是从这里到阿阳妈妈工作的店里的距离。”
这样说着,真锅先生牵起我的手,我们踏上了归途。我一边握住真锅先生的手走着一边想:是吗,现在我和妈妈之间的距离,就和这片荒滩到水平线的距离一样啊。
“最多只能看出五公里远,再往那边去就是下坡了。这种大小没什么了不起的吧?”
听真锅先生这样说,这次我有点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