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教授倒是无所谓,只要能达到他的保姆要求,其他的花花心思他可以装作看不见,相信多碰几次壁也会学乖的。这年头,称心如意的女人好找,称心如意的保姆难求啊。
不过他这么认为,他儿子龚靖可不怎么认为,尤其是有天晚上撞见了衣衫不整的保姆站在自己父亲的门外后,第二天要死要活地让龚教授把犯事保姆扫地出门。
再后来小龚靖和他奶奶通过了一次耗时一小时有三十分钟的电话,以后每个好不容故意被龚教授审批合格的年轻女保姆都会被龚靖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盯梢,随时逮着错处撵人。
可想而知,年纪大的,有工作经验的一般都不会选择到龚家来接受魔鬼协议的剥削,年纪小的,心思活泛的一般又逃不过龚靖的火眼金睛。
龚家的保姆,真是找到了才叫见鬼!
苏一柯可没想到龚教授家里还闹过这么一出,不过听着眼前的死小孩越说越带劲,大有滔滔不绝之势终于脑筋转过来暂时脱离了自己关于初吻的一大串哀悼,一下从沙发上挑起,抓住龚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闭嘴!小公鸡!”
龚靖睁着一双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紧盯着苏一柯一阵猛眨,不一会儿大眼睛里就起了一层如魔似幻的水雾,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似得,看得苏一柯心里一阵内疚。
旁边忙着擦嘴的龚教授一时都停下了动作,眼带慈悲地望了苏一柯一眼,满是苏一柯不解的同情。
果然,下一秒钟,龚靖就跟只被踩断了尾巴的猫一样开始倒在苏一柯面前抱着苏一柯的腿滚过来滚过去嘴里直嚷嚷“我不是小公鸡我不是小公鸡!!!”如此往复不休就跟陀螺一样转个不休。苏一柯这时才注意到这小家伙虽然是一头短发,后面却蓄了一撮长毛,稀稀疏疏的几根,在C市一般是老人家给小孩留着希望好养活的,确实很像秃尾巴。
苏一柯被他这种表现吓到了,偏偏腿又被抱得极紧抽不出来,只能哆哆嗦嗦生怕小公鸡突然低下头要啄人。
龚教授看着自己儿子一副要躺地上哭天叫地地撒泼的架势不由得扶了扶额。龚靖哪里都好,就是“公鸡”这一称谓可以说得上是他的死穴,一提必发飙,从小到大都是他的逆鳞啊。大家都得体谅一个小男孩从小饱受名字谐音和封建残余思想毒害的玻璃心啊。
看他实在是闹得不像样子了,龚教授才走过去拉起龚靖说道:“男孩子上哪儿学得这么些泼妇习惯?快点给我站好!”
龚靖那点水雾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通红着眼睛一点眼泪的意思都没有,指着苏一柯大声控诉:“我要他给我道歉。”
为了这位小祖宗不再闹下去,龚教授眼巴巴地看向苏一柯。
苏一柯好不容易抽回了腿,里面警惕地抱腿蹲沙发上,一边时刻注意着龚靖的动态一边不甘示弱地说道:“要道歉也是你先给我道歉才对!你先骂人的!”
龚教授想想也对哈,回头底下去看龚靖,要不是这小子捣蛋自己也不会搞出亲上苏一柯这样的乌龙。
龚靖看自己爸爸都偏向了该死的小保姆,这下眼泪倒是很快冒出来了,大声吼道:“爸爸,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竟然和个男狐狸精搞上了一起!!”吼完泪奔回他卧室,那门甩得砰砰响。
龚教授听到这样的童言无忌,不由得哑然无语,不过看着儿子冲自己这么说心里多少是不舒服的,转过身来瞪了苏一柯一眼:“你个大人犯得着和孩子较真儿吗?”
苏一柯朝他很是无辜地眨眼笑笑,我还不是未成年!
苏一柯笑完就要继续倒头大睡,龚教授眼明手快地一把抓住,恶狠狠地说道:“起来!洗漱之后出去买菜做早饭!”
苏一柯闭着眼睛说:“还早,要吃早饭自己买去。”
龚教授俯下身子冲着他耳朵突然大声说道:“苏一柯!你现在的身份是保姆!赶-快-给-我-起-来!!“最后在龚教授企图搜拿苏一柯藏在身上的毛爷爷的威逼利诱之下,苏一柯才总算打着呵欠起床洗漱了。龚教授一旁监督着他等他收拾好了就打算自己回卧室了,苏一柯见状可急忙把人喊住问他干什么去,龚教授理直气壮地说睡回笼觉,把苏一柯差点没气死。
于是苏一柯开始极力贬低自己,说自己就是个一点不认路买袋盐都能走丢的路痴,义正言辞地要求雇主从旁协助。龚教授想想这小保姆来这儿还不到一天,不识路也情有可原,终于皱着眉头答应了,没见苏一柯跟只偷了腥的猫似的,嘴角弯了弯。
第6章 无赖小保姆
龚教授可没料到自己善心偶发就给自己找了一天大麻烦。
时间实在太早,一般的超市都还没开门。本来打算是让菜鸟保姆自己转悠着先上早市随便买些菜就好,不过等保姆坐上了车了,这家伙就开始提条件了。一会儿说自己不喜欢龚教授客用的牙刷,一会儿说浴室里的进口浴液闻着恶心想吐,非要逛大超市才甘心。
龚教授一看手表,七点二十,上哪儿去找什么超市哦,小区商店随便买买得了。结果可好,小保姆扒拉着座位不肯从车上起来,算是让龚教授见识了一下这人的无赖程度。
其实苏一柯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打击报复龚扒皮让他出出糗,一方面倒是因为他真想逛逛大型超市。
之前他家那地方,好听一点说是城郊,其实就是一城乡结合部,再说又是十多年前,真没什么超市。
苏一柯和庄飞一块儿的时候两人实在是没事闲得发慌就喜欢逛逛大超市,买不起看看也不错啊,偶尔有试吃的还可以当个宵夜。呃,前提是要脸皮够厚……
别看苏一柯容易脸红什么的,在超市里和庄飞抢吃的的时候可是一点不会不好意思,那些姐姐阿姨什么的,看他穿得寒碜模样又生得小一般都会装作没看见这家伙“试吃”了一次又一次。
现在的龚教授可没有以往的姐姐阿姨的好心肠,看着眼前的苏一柯一块又一块地吃着试吃的小饼干,龚教授只恨不能高举牌子上书“旁边这人我不认识!”
不过他心里如此这般,周围的人可不会这么想。这超市是他龚大教授饶了大半个C市才找到的一家七点营业的,偌大的超市里此刻就他和苏一柯两个顾客,一起进门的想撇清关系都难。
一大堆没事干的超市员工现在就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大清早上门吃白食的,苏一柯生得嫩也就罢了,打量衣冠楚楚的龚大教授时眼神就带了点微妙了。
龚教授可是万年修为毁于一旦,老脸一红,扯着还在贪吃的小孩儿不由分说地往蔬果区走。
苏一柯手里还拿着一根戳了小块饼干的牙签,不知道旁边的龚教授怎么突然变得杀气腾腾了,猜想可能是没吃饭低血压吧,讨好地举着牙签送到龚教授嘴边。
龚教授看他一双大眼睛牲畜无害的样子,心里有火也发不出了,低头狠狠咬掉饼干,胡乱嚼碎了吞下,抓着苏一柯白皙腕子的手倒是放松了力气。
苏一柯立马就跟条滑不溜丢的泥鳅似的梭得远远的,兴趣盎然地逛起了青菜萝卜。龚教授推着小车跟在后面,心中各种郁闷埋怨恨。
苏一柯一点没顾忌到身后雇主的心情,这会儿他沉浸在可以大宰一把身后肥羊的兴奋之中,捏捏黄瓜摸摸菜花(好想写菊花……),看着什么顺眼就直接扔后面推车里,后来更是扎进肉摊子里出不来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苏一柯还处于长身体的阶段,这一阵子的清汤寡水可真是要了他的命,这会儿当然是看着精瘦肉哗哗流口水,一块一块地别提买得有多欢了。
等到苏一柯准备拿下第四块肉排时,龚教授终于忍受不了地上前制止了,他家又不是难民营闹饥荒,用得着见了肉就这么扑过去吧。
龚教授本人可是个坚持完美饮食者,肉类一般只吃牛肉和鱼肉,对于苏一柯报以极限热忱的猪肉一向是敬谢不敏的。
苏一柯回头看看推车里红压压的一片,笑笑也就放弃了手里的肉排,然后就看龚教授黑着一张脸把之前选好的肉一块块拿出来。这下苏一柯可就不干了,逮住一块龚教授正往外放的苏一柯最爱的五花肉,瞪着眼睛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用不着吃这么油腻!天天这么吃下去迟早得三高!”
“三高”他是知道的,小饭馆的小老板之前嘴巴里也是时常念叨的“专家说的”,一副让几个年轻伙计缺衣少食还是为他们好的模样。
不过苏一柯这个上世纪末来的老实孩子明显还是比较相信专家的,闻言委屈地瘪瘪嘴,小声地抱怨说:“可是别人喜欢吃啊。”“别人”在C市的方言里类似台湾腔“人家”,不过一般可没有半点装嗲的意思。
龚教授近距离看着苏一柯瘪嘴甚至咬了一下唇,鲜红的小舌头极快地濡湿了上下唇粘合的部分,水光潋滟,还微微地嘟起,上唇菲薄,下唇较为饱满,就像是挤成花朵状的晶莹果冻。
龚教授莫名地想伸手戳一戳试试手感是不是看上去那样好,然后突然记起早上那个乌龙的舌吻就有点不自然了,咽了咽唾沫觉得有些口渴了,眼睛也不敢在望苏一柯脸上随便乱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