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在下着小雪呢……”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眼睛却盯着摩子的颈部。
“关于会长的突然死亡,你有什么线索没有?”
中里说到这儿,稍稍顿了顿。
“因为是受到歹徒的袭击,所以应当有什么线索的吧…”
“不过,万一不是歹徒行凶呢?……不,如果假定,有人想谋害会长,你平时最受会长的宠爱,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这时中里看到摩子那纤细的颈部痉挛了两三下,仿佛还听到了她的心脏紧张地跳动声音。摩子突然把右手放在左手手腕上,像是要挡住什么东西似的。
“不,我……什么也不知道。”摩子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泣的声调。
中里这下立即抓住这个机会问下去:“你那里是怎么搞的?”
啊?摩子慌忙倒过脸来,并反射性地将右手盖住了左手指头。
中里轻轻地举起了她的左手手腕。在摩子柔软而宽松的毛衣袖口里面使人感到异常的厚一些。于是中里又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把这只袖口向上提了提,一下子露出了雪白的纱布。
“啊,昨天我就看到你的手腕上包了一块儿纱布。”
中里说完便把摩子的手放回了她的膝盖上。而摩子又用右手盖在了左手上。
“是烫伤。”
“这可不好。是在这儿烫的吗?”
“不,不,昨天早晨在家里冲咖啡时……”
“是嘛。烫伤虽然不是大的伤害,可也不能不小心呀!以后还要当心才是。”
中里恨不得再拿过摩子的手,打开纱布检查一下她的伤口,但他还是忍住了。
一是不可过于粗暴,二是他觉得摩子实在太可怜了,因为中里看到摩子一双白皙的双手在黑色衣服的膝盖上瑟瑟发抖。
3鸣海警部补几个人从一楼道彦夫妇的卧室里开始搜查。
中里得到了摩子的同意检查了一遍摩子的房间后,叫来等在楼梯那里的部下,又敲了敲间崎钟平的房间。钟平的房间比摩子的房间又靠里边一点。
中里敲过门后,里面传来了一声沙哑的答应声,是钟平打开了房门。他那魁梧的身材穿了一件深绿色的毛衣和一条灰色的西服裤,在这座别墅里几乎每个人都穿了一身好像是为与兵卫悼唁的深色服装,只有钟平身穿一身非常随意的便服。
他的眉毛粗重,嘴唇厚实,一副阳刚之气的男性面容。他的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中里一行人。
“昨天晚上打搅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还要检查一下每个房间。因为我们认为案发当夜各位都在打扑克,凶手会不会还光顾了别的房间。”
“请。”
钟平迅速点了点头,开着门退回了房间里。中里几个人鱼贯而入。
室内的结构和摩子的房间基本相同。眼前是一间浴室和衣帽间;再里边一点儿是一架小型的双人床和三面镜;窗根儿下摆着写字台,上面放了几本横排版的大部头医学书籍和医学杂志,在椅子腿儿旁放着黑色的手提包。床上放着脱下的夹克和打火机、烟盒。
和中里一块儿进来的刑警说了一句“失礼了”后,便先从浴室查起。钟平漫不经心地取出一支香烟,点着后朝着窗户吐着烟雾。
“那天晚上打完扑克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这间屋子里有什么异常或丢了什么东西没有?”中里一边盯着他那宽阔的后背一边客气地问道。
“如果有的话,我会报案的。”
“对凶手有什么线索没有?”
其他的刑警还在继续检查着,他们还取下了衣帽间的天花板,看了看床底下,中里仍分散钟平的不满似地问着。
“间崎先生在东京的国立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是外科大夫吧?和死去的会长是什么关系呢?”
“是医生与病人的关系。”
“是他的私人保健医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会长在外出旅行时一般要我陪着。”
“会长有什么疾病吗?”
“啊,哪儿都没什么,虽然是66岁的老人了,可没有器官衰退的表现,可以说身体很健康。”
“那么,您作为外科先生……我觉得平时的保健,内科大夫更合适一些吧?”
“啊,这话说来就长。5年前会长得过一次胆石症,医院的教授作的手术,我只是负责看护他,但他一下子就对我有了好感,于是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反过来说,会长的身体很好,所以我也认为可以胜任。”
钟平仍旧看着窗外回答着。他今年34岁,仍然独身一人。这是中里昨天听说的。
那么5年前他就是29岁,仅仅作为一个大夫就显得年轻了一点儿,而且要是从那时就给像与兵卫这样的大人物当保健医,是不是……
由于房间狭窄,整个搜查工作不到30分钟就结束了。中里开始就有预感,在这个房间根本不会藏有任何证据的。虽然很遗憾,但这个猜测还是不幸言中了。
“非常不好意思,您的随身物品我们也要检查一下。”
中里打算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对钟平说,但钟平突然回过了头,他那张厚厚的嘴唇紧紧地绷着,一双三角形的眼睛流露出犀利的目光盯着中里。他的这个表情,使中里忽然。动中一怔: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的东西也要检查?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因为我们考虑万一凶手会把证据和大家的物品混在一起。”
“要是那样,我一看就知道了。”
“当然,不过有时微小的证据不是专业人员不会马上发现的。”
“你这个人很能狡辩嘛!”钟子苦笑着撇了撇嘴,“是不是说凶手也许会把从会长那儿偷来的现金和宝石放进我们的随身物品里?”
“也许凶手在去其他房间时犯些什么错误,留下了痕迹。”
“不,不对。我看警部先生是怀疑凶手在我们中间。”
中里内心不禁暗暗叫苦。他原本想糊弄过去,但看来这个钟平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看来只好实话实说了。
“的确,我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中里平静地答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从昨天起采取了一系列的紧急和严密的搜查措施后,并没有找到凶手的任何踪迹。如果他逃到了外边,无论如何也会留下线索的,否则就是隐身人作案;甚至在雪地上也没有留下他的脚印,因为我们判断,那些脚印是人为地伪造出来的,包括剪断电话线等等手法,这些都是为了把目标引向外部凶手作案这一方向的。”
刚才还恍然的钟子现在的表情缓和下来了,他那张浅黑色的脸上的怒气也全部消失了。看上去他显得非常后悔的样子。
“原来这样。也就是说警方在按着自己的判断进行搜查。医生也常常对病人进行多种多样的检查。所以要是真查出什么证据来,对我们大家可不太有利呀!”
“我说过,这不过是万一而已。”
“明白了,那就请便吧。”
钟平走到一边,又点着了一只烟。
钟平没有多少随身物品。因为他最开一辆“奔驰”车来的,所以中里还打算借他的车钥匙检查一下那辆车。
中里亲自检查了他的随身物品,从衣服的口袋,到手提包都认真地检查了一遍。
钟平只带了一个领带夹,是那种平面银制的,袖扣也没有。有信用卡,现金不足5万日元。
中里最后又指了指放在椅子下面的黑色的手提包。
“这个可以看看吗?”
听到这句话,钟平皱了皱眉。
中里把手提包在床上打开了。里面装了听诊器、血压计、注射器、手术刀和止血钳一类的医疗用品。两把手术刀也是崭新的,上面没有一点儿血迹。
“我不希望你们动乱了我的东西。”
钟平低声说了一句。中里点了点头,但他突然被一件东西吸引了。
在一个塑料袋里,放着一卷茶褐色的胶皮管。他拿过来仔细一看,在这卷胶皮管上,每5厘米处有一个刻度。全长大概有七八十厘米吧,其中的一端有被剪子剪断了的整齐痕迹。在这个打开了的塑料袋上写着‘清管(已灭菌)“的字样。
“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是抢救服毒后洗胃用的。也可以在紧急麻醉时,需要排空胃内容时使用。
因为如果在胃内存有食物,一旦麻醉会发生呕吐,呕吐物堵塞气管会引起窒息的。”
“最近会长用过吗?”
“没有。”
钟平突然大声地否认。他的表情十分紧张,但连忙又平静了下来。
“因为会长没有用它的必要。”
“那就是别的病人用的了?”
“我看这个胶管里有好几处沾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看上去这是因为这个胶管用过,并仔细地洗过;因此中里特别关心的就是:是不是可以从里面发现什么遗留的东西。
“啊,这是去年年底一次急诊用过后换的一根新胃管;平时不怎么用……”
钟平急忙解释道,并用手掌抚摸了一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