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迎春愣了一下,这刘牧之好眼力,因为他腰里扎了东西,所以使不上劲儿,他笑了,把棍收了,说:“要不您露一手?”
刘牧之浅笑,问:“你这是跟谁学的。”
王迎春说:“没有师父,随便跟人学的,每年秋收以后,在打谷场里跟一些人学,没有套路。一招两式的,护身就可以了。”
刘牧之语气肯定地说:“王大哥,虽然没有正统地习过武,但你天生资质好,气力强于平常人,所以一些普通的招法在你的手里就变得比较有威力。”
王迎春受了鼓励,说:“我的力气确实天生要大一些。”
刘牧之邀他进屋,可是王迎春还是不甘心,要求刘牧之亮几招,刘牧之自嘲道:“在下技艺太差,羞于示人。”他又亮了一个请的姿势,王迎春无可奈何地准备进屋,看到院子西南侧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平台,是用青砖垒的,约有半米高。王迎春好奇地问:“这有什么用处?”
刘牧之说:“那是练步伐的,可以在上面打拳。”刘牧之总算是把王迎春又请回屋里,怕他又要谈武功的事情,便问王迎春:“王大哥,你一定是走过许多地方了,不妨给我讲一讲外面的事情。”
王迎春这才把好奇心收回来,给他讲一些走南闯北的趣事,看来他是想讨得这家主人的喜爱,因为他还是努力地把一些有趣的事情讲出来,以博得主人的好感,从主人专注的神情上来看,主人还是很喜欢听他讲话的。
王迎春一边讲,一边观察这房子的摆设,堂屋西面的墙上,挂了一幅山水画,仔细看便知道那画的是罗山。王迎春心里想:看来这就是龙脉图!
刘牧之似乎觉察了王迎春的举动,也向画看了一眼,王迎春小偷一般躲开了眼神。两人正说着话,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出来了,竟然穿着细布的大襟袄,要知道,那时一般人是穿不起这细布衣服的,那是洋布。王迎春心里琢磨,看来这刘家确是不一般呀。女主人身后跟了一个小男孩,五岁左右的样子。
王迎春起身行礼。刘牧之介绍说:“这是一位做生意的王大哥,来借个方便。这是我内人。”那女人向王迎春点点头,对着小孩说:“叫大大,快点儿,叫大大。”小孩钻出来,叫了声大大,王迎春笑,掏出几张纸币,说是给小孩的。那纸币中,有一张北海币(抗战期间中国共产党的北海银行发行的货币),王迎春收回去了。刘牧之看了一眼。女主人说:“那我准备饭了。”刘牧之点点头。
女主人拉着小孩子做饭去了。
刘牧之问:“你那张钱,有来头吧?”王迎春哈哈大笑,说:“老弟,走南闯北的,什么人都得接触,所以,各种钱都得带着。”
两人又说其他的话。片刻酒菜上来了。酒是农村里的地瓜干酒,喝到嘴里火辣,忽地一下窜到胃里。两人啾了几口酒,王迎春便借着酒劲儿问,以前听说:“本地流传一幅黄金矿脉图,别人叫‘龙脉图’,兄弟您住在这山里,也许知道一点儿?”
刘牧之听了,抬起头,看看王迎春,说:“王大哥,既然您打听这事儿,可不是一般人,您也肯定知道我是谁了。”
王迎春反问:“此话为何这么说?”
刘牧之答道:“既然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一般人是无福享受它的。想来王兄必有来路。”
王迎春哈哈大笑:“兄弟是个粗人,就是一个买卖人,只不过好奇,想发点儿大财而已。”
刘牧之欠欠地笑,说:“不义之财不可取,你光听到了龙脉图,就没有听说那金咒?”
王迎春尴尬地笑,说:“我确实听说过有金咒这事儿,但有那么灵吗?是糊弄人的吧。”
刘牧之不说笑了,表情严肃地用手指指菜,那意思是请他吃菜喝酒不要谈这事。
王迎春似乎是不信邪的,但是既然人家讳莫如深的样子,他也只有喝酒。火辣的酒完毕,山里的天色已晚,女主人领他去厢房里,那里已经收拾好一铺炕,王迎春用手一摸,温乎的,心里也感觉热乎乎的。
王迎春往炕上一倚,回味刘牧之的话,可以肯定,他在暗示什么,那幅画如果是传说中的龙脉图,就一定要想办法把它搞到手,趁他们都睡着了……但是,下午的时候,刘牧之露了一下武功,深不可测。再说,他们家的那个男仆,看起来武功也是不差,王迎春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管如何,半夜一定要试一下,要不岂不白来一趟,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
第二节 少川一郎的使命
少川一郎已经住进了日本士兵军营旁边的宅院里。
宅院的主人是佐藤一郎,自然,他是一个日本人。
少川一郎是个细高个的男子,身高有一米七五左右,他的脸色有些白,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或许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性格。他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有些抑郁,这与他面部的气色相一致。几个下等兵已经帮他把箱子搬进屋里了。箱子里是一些地质勘测的工具。还有一个十分老旧的箱子,他不让士兵乱动,自己整理了一下。
佐藤一郎已经见过少川一郎了,他并没有过分地惊讶,少川的到来,是计划中的事情。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若有所思。房间墙角立了一块高约两米的匾,白底黑字,上写“鬼怒川采矿株式会社”,看来,他是要在这里办矿开采黄金了。
旁边的屋里,少川一郎正在整理行李,偶尔可以听到一些声响。
佐藤一郎想了一会儿,给在青岛的父亲佐藤山木打电话,询问他采矿的设备什么时间到港。两人商量了一会儿,最后佐藤山木问起少川一郎的事情,佐藤一郎简单地说了他在另一个屋子里收拾东西。山木让儿子把一些早年的地图给少川准备好,佐藤一郎说会按照他的吩咐准备。
最后,佐藤山木嘱咐佐藤一郎,像对待自己的兄弟一样对待少川。
佐藤一郎挂了电话,他要去旁边的屋里看看少川的情况。少川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在整理旧箱子里的东西,他听到了佐藤一郎的声音,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整理,那里面有指南针、水壶等一些生活用具。
佐藤一郎说:“需要我帮助吗?”
少川说:“这是家父留给我的东西,我自己整理就行了。”他把指南针擦了擦,检查了带子,然后挂在脖子上,把箱子盖上,站了起来。
若说这两人,从小就在东京认识了,少川一郎是被佐藤山木养大的,两人平时就以兄弟相称。但是,这少川天生就性格孤僻,不喜欢与人交流,即便两人再熟,佐藤一郎也很难找到话题。
佐藤一郎想了一下说:“为了方便你的工作,家父请你使用中国名字,叫杨少川。这样,你就可以比较方便地进山勘测,当然,我们也可以想办法请人保护你。”
少川点点头。正在这时,进来一个日本女人,轻声地说客人来了。
佐藤一定是知道谁来了,笑着点点头,拍拍少川的肩膀,两人来到客厅里。片刻,酒井带着两个军官进来了,他们用日语相互问侯。少川还是不怎么说话,对待众人有些冷淡。两位军官则有些不一样,大声地讲话,如入自己家里。
大家说几句,天色已经擦黑,佐藤一郎招呼大家入座享用美食。
坐好后,上来两个艺妓,铮铮地弹着琴,她们的脸抹得像白纸。有一个艺妓跳舞,她的动作很怪,两只胳膊轻轻地摇晃,看起来有点儿像蛇的缠绕,再看她的手掌,五指微微的聚拢,猛一看,如蛇的头。
酒井的心头一缩,起了鸡皮疙瘩,恍忽间看到那个艺妓身上缠绕着蛇,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中了邪?酒井不信邪,他再定睛看一下那个艺妓,她分明在轻轻地跳舞。酒井明白最近查阅当地的资料,过度关注当地有关蛇与黄金的神话。他听说过当地有关金龙的传说,当地百姓,把蛇叫做小龙,又叫神虫。
酒井虽说不信那一套,但是还有些不舒服,嗯了一声,佐藤一郎挥了一下手,两个艺妓下去了。
酒井问少川如何安排,如今佐藤一郎的设备眼看就到了,务必抓紧时间勘测黄金。
少川说:“如果图纸都齐全了,明天就进山里勘测。”
酒井满意地点点头。佐藤说:“图纸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山里安全是个问题。”
酒井狡猾地笑笑说:“安全自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个地方已经完全被我们的军队控制了。”
佐藤点点头,问少川:“那么你明天先如何安排?”
少川说他先去金顶看看。
在座的日本人都讳莫如深地点点头,佐藤一郎看看少川说:“听我父亲说,当年你父亲在临死前见过当地的两个人,一个姓刘,一个姓武,当地人都说是他们害死了你父亲。”
少川点点头,说:“我一定要找到这两个人问清楚。”
酒井说:“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当年这两人合伙杀害了你父亲,并抢走了龙脉图。”
少川点点头不说话,他心里暗自琢磨,只要查清他父亲的死因,所有的问题就都清楚了。
少川想心事的时候,不搭理酒井。
酒井的脸色不好看,看了一眼佐藤一郎。少川似乎明白这之间的尴尬气氛,他看看酒井说:“酒井大佐,我来这里是为鬼怒川公司工作的,当然,有你们军方支持更好一点儿,但我想说明一点,查清楚我父亲的死因,比找到龙脉图重要!请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