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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于平静

作者:梁跃 | 分类:女生 | 字数:3.2万字

第6章

书名:终归于平静 作者:梁跃 字数:3.2千字 更新时间:01-01 08:33

那辆黑篷马车,仍然停在崎岖的山道上,两个随行的大汉,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岳小钗道:“晚辈岳小钗。”

一只素手,探出车外,抓住了萧翎的右臂,硬把他拉入车中。

岳小钗本想强他离去,但转念想到母亲遗书中相嘱之言,要好好善待于他,此子先天之中暗带缺陷,纵然授以上乘内功心法,亦不能在短期内疗治好他与生俱来的暗疾,两年之内,绝不能使他大悲大喜,情绪激动,能渡过两年时间,内功基础深奠,当可挽救他早夭之命。如若强行撵他下去,势必大伤其心,岂不害了他的性命,慈母遗命,岂可有违……

萧翎凝目望去,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手握竹杖,紧闭着双目,骨瘦如柴,一脸堆满皱纹,当门而立。

岳小钗道:“老前辈破例赐见一面,晚辈感激不尽。”

只见那老妪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指,慢慢推动柴扉,道:“老身已见到你了。”

岳小钗道:“兄弟定要留下,随我同行,必须答允我两件事情。”

只见三匹快马,风驰电掣一般追来,倏忽之间,已追到车后。

岳小钗凄然说道:“家母负伤死亡,遗书要晚辈把她遗体送往衡山一位故人之处……”

岳小钗道:“唉!兄弟年纪幼小,不解江湖上事,一时之间,我也无法说的清楚,你不会武功,又是一个孩子,只要不和我们走在一起,那就没有什么凶险了……”

岳小钗拉着萧翎,跳上马车,素手一挥,道:“咱们走!”走字出口,车已起行,迅快如飞的向前奔驰而去。

萧翎心中构想出一幅双方相搏的景象,那驰车和随护车后的大汉,正在和追来那三人三骑,动手相搏,车前车后,兵刃飞舞,定然异常壮观,向往之心,油然而生,几次想探出头去看看,但又怕岳小钗生气责怪,强自忍了下来。

萧翎紧随在岳小钗的身后,亦步亦趋。

萧翎目睹岳小钗沉思不言,忍不住说道:“姊姊,你在想什么?”

岳小钗道:“晚辈还有一件事相求,万望赐允。”

只见他身体闪动,陡然间向后退出八尺,避开了大汉一鞭,仍然拦在车前。

岳小钗急急向茅屋行去,萧翎用出了全身气力,紧追在岳小钗的身后,绕过翠竹,到了那茅屋前面。

一餐饭匆匆食毕,算了酒钱,牵过马匹,立时启程赶路,那佩刀大汉接替了岳小钗,扬鞭驰车,身背判官笔的大汉,紧紧随在车后。这几日,岳小钗一直驭车而行,萧翎一个人闷在车中,此时两个人对面而坐,萧翎不禁多瞧了两眼,只见她娇靥泛愁,柳眉微锁,凝目沉思,似是正在思忖一件重大之事。

岳小钗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凝在萧翎的脸上道:“兄弟……”

萧翎跳下马车,抬头看去,只见远山凝翠,峰岭起伏,不远处一丛修竹中,露出来一间茅屋。

岳小钗轻轻叹息一声,道:“这是生与死的恶斗,那里是好看之事,不许再伸出头去……”

驰车之人,正是那身背单刀的大汉,只见他左手一收缰绳,正在奔行的马车突然一偏,右手长鞭挥处,疾速向那拦路大汉右小臂上劈去。

岳小钗看他神色坚决,大有视死如归之概,不禁呆了一呆,抱起云姑尸体,放入柴扉之内,回身向林外行去。

岳小钗急急说道:“晚辈之母,已然谢世,遗体现在室外,万望老前辈看在亡母份上,破例……”

遥闻一声厉啸传来,打断了岳小钗未完之言。

岳小钗道:“老前辈恩泽广被,幽明同感……”

岳小钗道:“还有一件,不论你看到了什么悲苦、高兴之事,都不能大哭、大笑。”

岳小钗睁动了下双目,重又闭上。

萧翎只觉马车行速,逐渐加快,车身颠动剧烈,似是行驰在一条崎岖的山道上。

那当先入店,身背单刀的大汉,似是憋不住胸中的话,忍了一阵,低声接道:“姑娘的行踪已然败露,强敌即将跟踪而至。”

萧翎道:“好吧!我答应。”

她目光一掠萧翎,接道:“晚辈想留下这位兄弟,照顾亡母遗体……”

那老枢神色冷漠,凝立不语。

岳小钗道:“你好好坐着休息。”一掀垂帘,跃出篷车。

茅室中响起了一阵竹杖着地的嗒嗒之声,柴扉呀声而开。

萧翎看这几人与飞车相搏的惊人举动,不禁心神向往,忘了害怕。

陡然间,响起了一声惨痛的马嘶,篷车停了下来。

那老妪仍然是静静的站着,不动不言。

萧翎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那老妪冷冷接道:“你要见我一面,现在见过了,你还不走,等待什么?”

茅屋中响起一声深长的叹息,道:“老身已十年未见宾客,纵是故人之女,也不愿破例相见,你回去吧!”

马车的行速,突然减了下来,人喝马嘶,兵刃撞击的声音,交织一片。

只见柴扉紧闭,一片寂然。

萧翎一挺胸,庄肃的说道:“我不怕。”

但闻车外传进谈话之声,只是声音太过低微,听不清说的什么。

萧翎奇道:“这为什么?”

岳小钗道:“咱们行踪已然败露,恐已难免要有一场生死难卜的恶战。兄弟不是江湖中人,犯不着和我们冒此凶险,姊姊之意,先把你送往一处安全所在,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岳小钗倚在车栏上,又闭上双目,似是在想着一件沉重的心事,对车外打斗之情,置之不理。

只听车后传来一阵厉喝。怒吼之声,紧接着当的一声大震,似是两件沉重的兵器,撞在了一起。

萧翎望了岳小钗一眼,道:“姊姊,好看得很,他们动作好快,快得我眼花撩乱,看不清楚。”

车行不过百丈,突听一声沉如雷鸣的吼声,由后面传了过来,道:“停车!”

那老妪冷冷接道:“洗心茅舍,从未有过三尺童子涉足……”

岳小钗神情微变,大眼睛瞬了一瞬,缓缓说道:“你们快用酒饭,咱们尽快登程。”

岳小钗看她没有反应,接道:“在晚辈记忆之中,老前辈乃家母生前极少的故友之一,年前家母亦曾带着晚辈来此拜访,但因老前辈闭门谢客,不敢惊扰,徘徊门外良久,才带晚辈离去。今日家母已作古人,晚辈依照遗嘱,送灵衡山,不想消息走露,招来敌人追踪铁蹄。晚辈死不足惜,但恐伤到家母遗体,万望老前辈破例恩准晚辈寄灵于此,也好放心拒敌。”

岳小钗举手在那柴扉之上,叩了两下,肃然而立。

那老妪现身,有如木雕泥塑一般,动也未动一下,岳小钗拜伏地上,亦似懵然不觉。

萧翎道:“那里才安全呢?”

萧翎心中暗暗想道:这老太婆好大的架子。

萧翎不解武功,只见那大汉单刀翻飞,舞起一片白光,把那老者圈入了一片白光之中。

萧翎看那三骑快马,都跑得满身大汗,显然是经过一段遥长的跋涉而来。

两个大汉腹中似甚饥饿,招来酒饭,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足足等待一盅热茶工夫,才闻那室中传出来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道:“什么人?”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岳小钗掀帘而入,抱起了云姑的尸体,低声对萧翎说道:“兄弟,你跟我来。”

萧翎道:“我不言不动就是。”

岳小钗低声对萧翎道:“兄弟不要闹,咱们处境险恶,追踪之人,个个武功高强,姊姊自己就无信心胜敌,只怕无能兼顾于你了。”

轮声辚辚,车行极快,片刻间出了市镇。

萧翎再也忍不下好奇之心,右手一伸,撩起了车帘,向外看去。

萧翎摇头接道:“不行,我要和姊姊走在一起,纵有什么凶险,我也不怕。唉!我爹爹早已告诉我,难活过二十岁,我今年十二岁了,也不过还有八年好活,早死几年打什么紧。”

萧翎仔细看那拦路大汉,竟然是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老者,额下留着四五寸长的花白山羊胡子。

岳小钗放下了云姑的尸体,恭恭敬敬对那老妪拜了下去,道:“叩见老前辈。”

萧翎道:“什么事?”

只见那驾车大汉,已拔出背上单刀,跳了下去,正和那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恶斗,那老者身上虽也背有兵刃,却是没有取用,赤手空拳,和那施刀大汉相搏,两人盘旋交错,打的甚是激烈。

当先一骑快马离篷车还有一丈左右,马上三人,却突然飞跃而起,人离马鞍,捷如飞鸟,悬空打了一个筋斗,人已越过马车,脚落实地,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右掌一挥,猛向那驾辕的快马头上劈去。

萧翎看那老妪的冷漠神情,心中早已气忿,只是不便发作,此刻再也忍耐不住,高声说道:“我不要留在这里。”

岳小钗道:“不论遇上什么凶险之事,未得我允准,不许你接口插言,轻举妄动。”

那老妪不再理会两人,缓缓回身而去。

萧翎忍不住动了好奇之心,探出车外,向后望去。

岳小钗盘膝坐在车中,闭目养息,对那传来的喝叫之声,恍如不闻。

岳小钗道:“不要问为什么,你如不肯答应,我就立时派人送你回去。”

店中客人虽有好奇之心,但见那两个佩带兵刃的大汉,神态威猛,只怕惹来麻烦,不敢多看。

那面容冷肃的老妪,似是被岳小钗言词所动,已将关上的柴扉,突又大开,道:“看在你死去母亲的份上,我允你存灵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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