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不死，谁又希望舍身赴死呢？
盼着有人误闯，比盼着有人大乘渡劫还不靠谱。
郁岚清识海中响起土豆好奇的声音。
云鹤道人操控罗盘落下，正了正神色，回答道：“卦象指明……稍安勿躁，十日之内，便有结论！”
“什么叫双修？”
“怎么样？”有人出声问道。
“哦！”
土豆语气兴奋，接着传音：“你和祖宗每日一起在屋中修炼，就是双修！”
据云海说，徒孙已经在渡海返回东洲的路上了，只要稍加引导，让徒孙他们一行来到此处，阐明近来发生的一切，萦绕在众人心头的疑惑便能够解开。
“你这老神棍，这么大的事，难道就靠你这一块罗盘决定？”奉怀扶着肚子冷哼。
封印中，满头霜发，面容疲惫的老妪轻叹一声，她何尝又听不出来，外面这些小辈是不愿见她就这么去送死。
“屠前辈。”
口说无凭，唯有摆出切实的证据，证明天谴削弱并非偶然，众人才会愿意相信，困扰这片界域已久的危机真正被除去了。
虽然内心里希望这一卦是准的，但众人实在不敢抱以希望。
苍峘没有办法，这里的“同僚”们也没有办法。
下方封印中传来一声叹息，“老身知晓，你们不忍老身送死，可机不再失，失不再来，老身和诸位，都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郁岚清倒是不知还能这么糊弄过去，她一向是个做事认真，有问必答的。过去同门向她请教剑法，她也一向是将招式拆开了、讲明白才罢休。
赤云默了一下。
但有一个人，应当是有办法的。
云鹤道人对着下方封印处拱手问道。
土豆恍然大悟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
“墟海境的入口虽在修真界四洲之间，却有禁制封锁，看似处在修真界中，实则自成一体，上千年来除了每每阵法开启，救人之时，还从未有过外人闯入其中。”
“准与不准，等上十日又有何妨？”
云鹤道人的眉头紧了又松，指间再度变化了两次，直到罗盘上的符文不再闪烁，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松开掐着的手指。
众人也想看看，这一回，云鹤道人又能卜算出什么。
也罢，依照目前天谴的变化，就算再多上十日，应该也还在可控之中。
这问的，便是选择玉石俱焚，还是静观其变。
“屠前辈，不妨就按照云鹤道人所言，再等一等？”接连数道声音响起，皆是劝说之言。
“诸位，不如让老道来卜上一卦？”云鹤道人忽然祭出自己的本命罗盘。
这一刻，他那枯小瘦弱的的身躯，看上去还真多了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众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什么叫采阳补阴？”
“壮阳又该怎么壮呀？我也壮一壮，是不是身上的火灵力就更多啦！”
十日之内？
“好，那便再等上十日。”她平缓的声音从封印中传出。
哪怕不抱希望，可万一……
“也是，不过十日，我们墟海境还等得起！”
至于如何才能摆出切实的证据……
“如果我没记错，上一位便是苍峘，那还是两百多年前的事情……”
“我懂了，小祖宗。”
“误闯结界外那片白雾的，这些年倒是有几个，但都是些小辈，哪里知道修真界的大事，且时间也说不准。有时一两年便会遇上一个，有时两三百年都没有人误闯过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云鹤道人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向上抬起，指间时而捻动，在他手指变化的同时，罗盘上也有不同的符文随之亮起。
“卦象是站在哪一边？”
真如卦象所示，墟海境便无需再做无谓的牺牲！
他的徒孙！
自进入墟海境来，为了维持封印稳定，不让里面镇压的“天谴”再有机会脱离这里，抽取修真界的灵力，他们每个人都尽过一份力。
这十日，值得赌上一赌！
可一晃，已经两百年过去了。许是界域灵气凋零的缘故，自苍峘之后，两百年里墟海境再没进过新人。
“若想知晓外界之事，除非近来再次有人大乘圆满，渡飞升劫。可修真界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到达过这般境界了？”
苍峘剑尊上前一步，“请容在下一言。”
苍峘剑尊听得着急，但也明白想要大家相信危机已除不是一件易事，没瞅就连檀漓仙子搬出了上界先祖，大家都不肯相信吗？
“苍峘的意思是，让我们视外界情况而动？”先前那位身背刀的大汉开口。
“……”郁岚清面红耳赤。
每每他们知晓外界之事，都是墟海境再来新人之时。
…
他拱了拱手，认真说道：“如今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变化，许是墟海境外有了新的境况，玉石俱焚绝非上策，还请前辈三思。”
这十日，就当是全了外面这些小辈们的心意。
下方，沙哑的声音示意他开口讲。
接着便注意到云鹤道人的眉头皱起，他赶忙摆正姿态，目不斜视，心道这老神棍等下算不准，可别赖到他头上来。
他“卜算”的手段颇多，龟甲、铜钱、竹签，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见他使过。
而她本人，和此时同样置身于这下面封印中的另外三位前辈，则是最先要被牺牲的四人。
“嘁。”奉怀暗自撇了撇嘴。
山脚下，众人几乎分成两拨，一拨人同意那玉石俱焚的办法，另一拨同意静观其变。
“以后你就懂了。”赤云敷衍了自家孩子一句。
但，做好准备是一回事，如今重现希望又是另一回事……
郁岚清稍稍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她解释的那样子，没错吧？
“屠前辈，您认为呢？”
有宝贝的出宝贝，没宝贝的出灵力。
至于这最后一句，则是小麒麟赤鸣悄悄问自己母亲的，引来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回眸一瞪，满是不解。
不过唯有祭出本命罗盘时，才是动真格的。
在这一成不变的墟海境里，十日何其短暂。
不断向上旋飞的过程中，罗盘带起微风，吹动云鹤道人的头发和衣摆。
大意了，她光想着自家孩子年纪小，忘了这船上除了对面坐着的老头子，和他身旁那位修为高深的女子，剩下的全都是小辈了。
屠前辈的方法很简单，那便是，用少数人的牺牲，还去界域长久的安稳。
对上土豆满是“求知欲”的双眼，她内心只纠结了一下，就开始一本正经地回答：“双修便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同处一室，一起修炼。”
虽说现在还没轮到他们出命，可他们也几乎都做好了，在现在这四位前辈陨落以后顶上的准备。
只见他右手轻扬，漂浮在身前的罗盘飞了起来，原本只有盘子大的罗盘，在上浮的过程中不断旋转、变大。
徐真人也听到了徐石发出的疑问。
她不都将鸣儿的耳朵捂住了，怎么还能问出这种话来？
当飞到距离地面三丈远时，已比磨盘还大了两圈。
这回却没有人帮着他说话，近来两次，檀漓仙子向死还生，脱离险境，以及天谴力量削弱，墟海境初窥希望，都叫云鹤道人算准了。
同意玉石俱焚的那些人神色凝重，沉默不言，同意静观其变的那拨人则顺着苍峘剑尊的话，轮番对屠前辈几人劝着。
“是土豆传音告诉我的。”小麒麟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
她这一口气，还是松得有些早了。
“阿娘……”
这种话题，还真是不适宜在小辈们面前多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