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宣却是不知这些,见了掌柜如此热情,越发汗颜上次自己剽窃古人的名诗,又不好解释,付了银子便想早早离开,转念一想,这掌柜如此热心,想必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如向她打听一下有没有哪家要请帐房的,若是有个准信,也省了她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撞。
王掌柜一听,心下一计较便问道:“可是杨小姐自己要寻?”得了杨明宣的回答便只让她回家等信,两日内必有消息。
杨明宣一愣,只当是古人都如此热情,道了谢便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墨轩便来了人,说是请杨小姐去一趟。顾木子帮着杨明宣收拾一番便送她出门,自己关好门将家里洗刷干净后,依着书本上的字练了起来。
杨明宣到了墨轩,便被王掌柜请上了二楼一个雅间里,里面有一人临窗而立,背影倜傥风流。
王掌柜轻声走去,恭敬道:“东家,杨小姐来了。”
在上楼的时候王掌柜已经同杨明宣讲明,墨轩的帐房年前回老家后至今未来,昨日带了信说是老家有事,不能回来了,帐房之位正好空缺下来,也是与杨明宣有缘,那信正好是她进店前一柱香送到的,又说东家今日过来,正好见见,又告诉她东家姓苏,性格有些古怪。王掌柜说到这儿的时候连带着自己脸上的表情也古怪起来。
那人听了声音,转过身来上下扫了一眼杨明宣,道:“是你要做帐房?”
杨明宣见人转过来便明了王掌柜为何那般表情,这苏东家一身女子装扮,可仔细一看,明明是个男子,也难怪性情古怪了。
她也不说破,只抬手行了个礼道:“见过苏小姐,正是在下。”
苏白哪里知道自己费心的装扮早糟人一眼看穿。其实倒不是他装得不像,相反,他在家从小就被男作女子来养,很长一段时间,连他自己都快以为自己是个女子了,他是男子的事,除了家人和两个贴身侍子外,外人是一无所知,哪怕是与他相交甚厚的好友也只当他是个女子。要说,只是杨明宣眼睛太毒,前世电视、小说,这种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事虽未亲身经历,但也看得多了。
这苏东家长得极为动人,无论男女,都让人雌雄莫辩。只是杨明宣几乎凭着本能,一眼就看出他实为男儿,心下虽是几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苏白却不管多的,使个眼色,一旁的侍子便拿过几张记录,将她请到案前坐下,备好纸墨,递到她手边,又将算盘随手一摆,刷刷两下下上归齐,也送到手边。
杨明宣知他这是要考自己,提笔按科目记下,眼、手、心不停,不消一刻,几张小帐便齐齐记好到一张上面,送到一旁候着的侍子手中。
红莲接过便送到苏白手上,苏白不接,只就着侍子的手扫了一眼,道:“倒是好本事,算盘也不拨一下,却是分毫不差!”
杨明宣早起身,立于案边谦虚道:“小姐过奖!”这珠心算她便是从小就学会的,做起加减起来,方便快速了不少。
这次苏白也不假侍子之手,自己随手从一旁的架上取下一本帐薄,扔到杨明宣身边的案上,道:“给你三日时间,从帐上抹掉五百两,若是做得干净,三日后直接去王掌柜那里报道,若是没这个本事,你只记得差人将帐本送回便可!”
说罢,也不待杨明宣作何反应,又背过身子立在窗前,不知在作何思?
红莲从案上拿起帐薄,递在杨明宣手边,“杨小姐,请!”这便是在送客了。
杨明宣也不接,对着苏白的背影拱手道:“苏小姐,杨某自愧技不如人,苏小姐另请贤能吧!”说完头也不回离开雅间下楼去了。
苏白这才转过身来,轻笑一声,挥了挥袖,一直不动的绿竹忙跟在杨明宣身后下楼,将人拦了下来,道了个歉说明本意后,只请她第二日便可过来。回头他又于王掌柜打了招呼,这才上楼复命。
杨明宣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刚才一赌是对的,不然,哪里有东家自己给自己做假账的?又回头向王掌柜道谢后才算圆满地回家了。
顾木子听她顺利找到工作,也是开怀万分,早早备好酒水饭菜,吃得心满意足。
下午,顾怀瑾却来了。
她本意是来个突击检查的,看看这杨明宣有没有虐待自家哥哥,于是在院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却不见里面有何声响,当是无人在家,想着索性敲个门,便见着杨明宣脸上一团黑墨还来不及擦地开了门。
顾怀瑾古怪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哥哥呢?”
话未落音,就见顾木子拿着湿帕子追出来嘴里还笑道:“脸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擦一擦……”
“哥哥,你这是?”顾怀瑾自来熟地将包袱搁在院子里的矮几上,回头问哥哥。
顾木子一边踮着脚给杨明宣擦脸一边笑道:“我刚才打个字谜她没猜对,便闹着玩儿在她脸上画了一笔,她还想躲,想不到我一用劲,倒画了更大一团,呵呵……”
顾怀瑾放下心来,看来,却是嫂嫂可怜,在她眼中满腹经纶的嫂嫂居然连个谜也猜不着,不知是什么高深的谜面?
“哥哥,你说说是什么谜,嫂嫂还能答不上来?”进屋后,顾怀瑾还念着那谜,又问了一遍。
顾木子倒好茶,俏皮道:“嗯,那哥哥也考考你,看你会不会?”说着便道出了谜面,“李字少了木,不作子字猜!打一个字,看你们谁先猜出来!”
顾怀瑾一听,便笑了起来,趁哥哥不注意,对着杨明宣挤眉弄眼,杨明宣则一副告饶的模样,正好被顾木子看到,喝道:“你们俩做什么怪呢,好好猜,猜不出来,我也在你脸上画一条墨!”说着还拿食指在顾怀瑾脸上作势划了一道。
这谜是顾父以前哄顾木子拿出来说的,顾父嫁人前姓李,便拿这“李”字来逗儿子,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儿子取名“木子”的原因。倒是后来生下顾怀瑾,“怀瑾”二字却是一个路过的云游先生取的,顾父顾母觉得好听,便用上了。
聊了一会儿后,顾怀瑾便起身走了,她于同学约好今日见面,一起赶路去夫子家。
一路上,顾怀瑾心情极为敞亮,想杨明宣对哥哥是真的好了,那字谜她曾打给杨明宣猜过,那日谜底她一瞬脱口而出,这种哄小孩的把戏自然难不倒她,亏得她有心,哄着哥哥那般高兴。她还当是真有什么高深谜语难倒了杨明宣!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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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明宣去墨轩时,倒没遇到男扮女装的苏东家。王掌柜将她介绍给店里其他人后便将她带至一个僻静的单间,像个小书房,地方不大,桌椅齐全,光线明亮。
王掌柜带她到一排柜前指了指厚厚的册子,道:“这些都是店里往年的帐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看看,再有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年前,店里也已盘存过,都记得仔细,今天你只需将昨日的帐目记上便好。以后每月旬休,工钱就在月底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掌柜是个年近四旬的中年女人,慈眉善目,说话的时候一直拉着杨明宣的手,也不显得突兀,只作平常好友一起聊天一般,每说一句话总是略带笑意地看看她。
杨明宣也是识礼之人,凡王掌柜目光扫过来时,她都报以微笑,道:“明宣谢过王掌柜,若是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还请掌柜不吝赐教。”
王掌柜笑得爽朗,拍了拍杨明宣的肩:“赐教不敢,咱们切磋,切磋啊!哈哈!”
昨日有关东家考帐房的事,早被红莲传了出来,只将杨明宣算帐的功夫说成一眨眼,那帐便跟神仙算好了的一样出现在纸上。王掌柜自然知道红莲的话过份夸张,但昨日杨明宣上下楼就那么一会儿的时候,而且东家立时就用了她,想必必有过人之处,而且她也觉得与杨明宣投缘,除了工作,也存了结交之心,倒没显出半分倚老卖老的样子,只当她与自己同辈,倒不似掌柜与帐房那样相处。
杨明宣看了会儿以前的帐薄,又熟悉了一下店里经营的品种,思索了半晌,便将自己的主意同王掌柜说了说,只说改进一下记帐方式。她前世随丈夫经商时,起初规模不大,便是她这半吊子兼着会计来干的,后来又有心学习了一下,此时,便想将以前的方式借鉴过来,日后也方便许多。
王掌柜是个通透精明的人,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了,时有不明之处也常进去与杨明宣沟通交流。
这半月杨明宣每日早出晚归,顾木子除了绣绣花、练练字,便是想着做些好吃的等妻主回来,倒有些想念之前两人天天耳鬓厮磨的日子来了。
杨明宣又何尝不是呢,在店里一闲下来,便在想她的木子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她呢?有没有把墨水不小心糊到脸上呢?每当此时她就感慨,如果有手机多好,想他了打个电话聊一聊,闲了就发发短信也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