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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总偷看我的日记

作者:铁兰兰 | 分类:女生 | 字数:3.0万字

第一章 (六)

书名:四爷总偷看我的日记 作者:铁兰兰 字数:2.3千字 更新时间:12-13 17:06

那漫天盖地的一群黑乌鸦,呱呱地大叫着,在整个的县城的头顶上飞过去了。

据说飞过了呼兰河的南岸,就在一个大树林子里边住下了,明天早晨起来再飞。

夏秋之间每夜要过乌鸦,究竟这些成百成千的乌鸦过到哪里去,孩子们是不大晓得的,大人们也不大讲给他们听。

只晓得念这套歌,“乌鸦乌鸦你打场,给你二斗粮……”

究竟给乌鸦二斗粮做什么,似乎不大有道理。

乌鸦一飞过,这一天才真正地过去了。

因为大昴星升起来了,大昴星好像铜球似的亮晶晶的了。

天河和月亮也都上来了。

蝙蝠也飞起来了。

是凡跟着太阳一起来的,现在都回去了。人睡了,猪、马、牛、羊也都睡了,燕子和蝴蝶也都不飞了。就连房根底下的牵牛花,也一朵没有开的。含苞的含苞,卷缩的卷缩。含苞的准备着欢迎那早晨又要来的太阳,那卷缩的,因为它已经在昨天欢迎过了,它要落去了。

随着月亮上来的星夜,大昴星也不过是月亮的一个马前卒,让它先跑到一步就是了。

夜一来蛤蟆就叫,在河沟里叫,在洼地里叫。虫子也叫,在院心草棵子里,在城外的大田上,有的叫在人家的花盆里,有的叫在人家的坟头上。

夏夜若无风无雨就这样地过去了,一夜又一夜。

很快地夏天就过完了,秋天就来了。秋天和夏天的分别不太大,也不过天凉了,夜里非盖着被子睡觉不可。种田的人白天忙着收割,夜里多做几个割高粱的梦就是了。

女人一到了八月也不过就是浆衣裳,拆被子,捶棒槌,捶得街街巷巷早晚地叮叮当当的乱响。

“棒槌”一捶完,做起被子来,就是冬天。

冬天下雪了。

人们四季里,风、霜、雨、雪的过着,霜打了,雨淋了。大风来时是飞沙走石,似乎是很了不起的样子。冬天,大地被冻裂了,江河被冻住了。再冷起来,江河也被冻得锵锵地响着裂开了纹。冬天,冻掉了人的耳朵,冻破了人的鼻子,冻裂了人的手和脚。

但这是大自然的威风,与小民们无关。

呼兰河的人们就是这样,冬天来了就穿棉衣裳,夏天来了就穿单衣裳。就好像太阳出来了就起来,太阳落了就睡觉似的。

被冬天冻裂了手指的,到了夏天也自然就好了。好不了的,“李永春”药铺,去买二两红花,泡一点红花酒来擦一擦,擦得手指通红也不见消,也许就越来越肿起来。那么再到“李永春”药铺去,这回可不买红花了,是买了一贴膏药来。回到家里,用火一烤,黏黏糊糊地就贴在冻疮上了。这膏药是真好,贴上了一点也不碍事。该赶车的去赶车,该切菜的去切菜。黏黏糊糊地是真好,见了水也不掉,该洗衣裳的去洗衣裳去好了。就是掉了,拿在火上再一烤,就还贴得上的。一贴,贴了半个月。

呼兰河这地方的人,什么都讲结实、耐用,这膏药这样的耐用,实在是合乎这地方的人情。虽然是贴了半个月,手也还没有见好,但这膏药总算是耐用,没有白花钱。

于是再买一贴去,贴来贴去,这手可就越肿越大了。还有些买不起膏药的,就拣人家贴乏了的来贴。

到后来,那结果,谁晓得是怎样呢,反正一塌糊涂去了吧。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地走,那是自古也就这样的了。风霜雨雪,受得住的就过去了,受不住的,就寻求着自然的结果。那自然的结果不大好,把一个人默默地一声不响地就拉着离开了这人间的世界了。

至于那还没有被拉去的,就风霜雨雪,仍旧在人间被吹打着。

作为小说的起始章节,作者以一种宏阔的视野,观照中国北部一个偏僻小城的气候风物、街道布局,以及人们的精神状态。叙述节奏舒缓,犹如闭塞的呼兰河那迟滞、缓慢的历史进程。如果换成声像语言,这一章的文字,就像一架缓缓推动的摄像机,以俯瞰的视角,慢慢将小城收纳在镜头里,只是在具体的局部稍稍停留,进行精细的描摹。总之,一切都是如此舒缓,让人在“慢”阅读中,从容展开一份属于自己的想象。

写作《呼兰河传》时,萧红躲避战火于香港,心境寂寞。耳闻目睹都在提醒她身处异乡:香江是如此之南,呼兰河却是那么北。《呼兰河传》之于萧红,作为生命的绝唱,自然怀有失去故园的游子对故乡的无尽思念。感受着中国南部的湿热,她首先想到呼兰河的“冷”。本章开篇极力描写呼兰河的冬天,充分调动人的感官来感受北方小城的寒冷。这或许是萧红对于乡愁的自我慰藉。而从节候描写入手,文字就像一条舒缓的小河开始流淌,随物赋形,枝枝蔓蔓,摇曳生姿,由节候过渡到呼兰河小城的街道布局:挂着各式招牌的商店、让小城人大开眼界的火磨,还有各种新式学堂。迟滞的小城似乎充满了“变”的气息。然而,在小城外在风貌的变动中,作者却更加切实地描述了人们精神的愚顽与固陋,将缓缓推移的视角,停留在东二道街的大泥坑上,细细描摹它如何改变着小城人的生活。围绕着泥坑上演的一幕幕悲喜剧,折射出人们的精神状态。那变动的时代气息之下,有着永恒不变的根性。

随即,作者开始关注小城里的人,写到生死的无常。靠卖豆芽菜维持一份平淡、安宁日子的王寡妇,突然遭遇儿子的溺毙。丧子之痛将她变成了一个疯子,只是,生活还得继续。她“隔三差五的还到庙台上去哭一场,但是一哭完了,仍是得回家去吃饭,睡觉,卖豆芽菜”。染房里两个年青的学徒,为着一个街头妇人争风吃醋,一个将另一个按进染缸里淹死。死的死了,活着的判了无期徒刑。然而,这关于生命的变故,只在一段时间里成了人们饭后的谈资,庸常的日子旋即将人们的那份好奇消释殆尽,人们很快便忘了染缸里曾经发生的悲剧。一切重又归于寂止。

除了呈现小城人们面对“生”所持有的一份态度,萧红更写到他们对死后的想象。她用极为细腻的笔触,描写扎彩铺里那些为死人准备的五彩缤纷的扎彩。它们寄托着人们对死后富裕生活的一份企望,以安慰眼前潦草的生活。而在这凡俗的企望里,却让人感到“死”似乎是的“生”的延续。

经过情绪的充分酝酿,叙述人开始传达那份关于生与死的虚无:“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生了就任其自然地长去,长大就长大,长不大也就算了”。这种淡淡的虚无与淡淡的感伤,自然而然奠定了整部小说的情绪基调。那份生命的虚无,自此飘飘渺渺,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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