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爬了起来,脸色是苍白的。
她知道不该偷听了那段话,还真当命保不了了……
“小八,未来几天,呆在这院落一步不准出。爷还不想让个机灵的丫头早死呢。”
“……是。”
×××
一身的冷汗,她回到房间里时,美娟迎上来。
“小八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还流了好多汗啊!”
单纯的丫头急切地掏出巾帕为她擦拭汗湿的额头,感觉出她身子隐隐颤抖。
努力压下心头的恐惧,她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了,会恐惧是正常的吧。
“我……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她费力吞下唾液,让自己的话流利。
她拳头握了又松,确定一切都过去了她的小命保住了,才幽幽吁口长气。
“小八姐,你去哪儿了?”
“我去给爷送水了。”
早知道啊,早知道就不要去了。
这下那位凤主子会记得她吧?
他们是根本不怕自己谋反之心被偷听了吧,反正下一瞬间解决了就成。
只是运气太好,五爷竟然保下了她……
保下了她啊……
她微微瞌了眼,掩去眼中的惊惧。
“美娟,我想休息,你帮我去伺候五爷吧。”
“啊,不用了啦,五爷有小晴她们候着呢。小八姐,要不要找大夫呀,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呢!”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美娟去帮我端饭来好吗?”
“嗯。”
美娟关门离开,小八瘫软在床上。
紧紧圈住双肩的手指泛着白。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还真以为五爷会像对待小红姐那样,撞破了秘密就得死……
“真是……太幸运了啊……”
她无神地低喃着,脑海里忆起小红姐病重的那晚。
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
当下人的就是个哑巴。
越了本分死了不要怪谁,怪只怪人心的贪婪与好奇,短命也是活该。
我们当下人的呀,只要知分寸就能讨爷们的喜欢。
你呀,多学着点,依你的个性也不是个嘴碎的人,眼睛睁大点,一定能在这府中活得长长久久的……
×××
他推门而入。
屋外一片光明。
大开的窗外阳光正暖,洒进屋内一片温暖。
燃着火柴的木盆被烧得滚烫,啪啦的木柴声掩去他的足音。
撩开布帘的手,看到床上女子一脸苍白。
不由得微弯了嘴角。
“你若一直这么睡着,也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
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冰冷的脸颊,他真的很佩服她。
偷听了如此天大的秘密,却能面色不改。
是个好苗子啊。
当初进府时第一眼他就认定了她是个好苗子。
哪怕那妖娆的身子一时误导了她,也掩不去天生的聪明。
“女子不该太过聪明,能安分守己的人又有多少……你能做到几成呢?”
话中一点探寻,一丝好奇。
他想,能让自己保下她的理由,已经是越来越多了吧。
“你能让爷喜欢你多久呢……”
25
这种事,又有谁说得准呢。
喜欢,一眨眼的功夫,不喜欢,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谁能保证?
沉睡的少女掀了眼皮子,入目的一张含笑的面皮。
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上那张面皮,手心接触的温暖不是作梦。
“五爷……”
她呢喃,他就势覆上她的手背,一吻烙在手心上,热热的。
“再睡会儿吧,一觉睡过去,事儿很快就解决了……”
他的手掌覆盖上她的眼睛,她眼睑扇了扇,听话地瞌上。
他从手心里翻出一颗药丸子喂进她嘴里,苦涩的药味差点让她吐出来。
她想问那是什么,下一瞬间药丸全部溶化,她的肚子开始绞痛。
而他的声音仍旧是听不出情绪的淡然:“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他移开了手,她开始蜷缩身子抱着肚子,额头浸出了汗。
疼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而他则站了起来,对那进门的美娟吩咐道:“快去叫车大夫,小八生病了。”
美娟只朝床上望了一眼,便吓得立即跑了出去。
男人走到门口,面无表情地睨了那疼痛的女孩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她抱着肚子,疼痛令她晕厥过去……
小八又生病了,车大夫说是中了毒。
毒素汹涌,好在及时救治。
一个女管事生病不过是件小事,在大年三十热闹的都府中,不值一提。
上门拜访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与都府有交情的,这其中也不泛城中最大珠宝铺的玉金枝老板。
说到玉金枝,长相那是英俊斯文,一身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铜臭味,就活似个馄饱读圣闲书的读书人。
年方二十有五,不曾娶妻纳妾,洁身自好从未传出过与哪家闺女花楼舞女勾搭上,让人在惊叹之余又不得不阴暗的怀疑他是否那里不行。
与都府私交甚好的玉金枝,那可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与现今的皇后贵妃娘娘那可更是亲密有加,直至两位凤主子进宫前昔,也是难分难舍。
让人又是阴暗的怀疑,这位玉金枝恐怕是与孪生子有染,瞧不上其他女孩子了。
可惜呀,那两朵花如今是高不可攀。
那迎客的贵宾楼里,一见到玉金枝的到来,朝里可是丝毫未顾身份地扑了上去,让正想行跪礼的玉金枝只好这么伫在原地。
“阿玉,好久不见了,你又变漂亮了……”
朝里捧着玉金枝俊逸的脸蛋,玉手扳上扳下打量着。
玉金枝笑容中含着一抹苦笑:“凤主儿,你可别这样,要让有心人瞧去了可不好。”
他避闲地拉开与她的距离。
而朝里则嘟着嘴不悦咕哝道:“我担得起‘凤’这个字,也担得起流言。所以,阿玉,”
她捧住他的脑袋,出其不意的在他脸颊上烙了一个香吻。“皮肤还是这么好啊——”
玉金枝只能无奈苦笑。
玉金枝熟门熟路踏入枉院。
好不容易在都家其它兄弟的斥责下让朝里收敛了放浪行为,玉金枝趁着孪生子接见其它人时躲开了。
他手里拿着个小木盒子,步进枉院正好遇到车大夫。
从小就认识过的,寒暄问了个几句,才晓得小八生病了。
“她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车大夫只说:“多怕是吃的食物里有毒吧,最近送来的海产不是闹出事过几次了吗?”
这城临海,海产类食物中毒也不是稀奇事。
“是吗?”
车大夫那一闪而过的怪异可没逃过他的眼。
露出生意人最常见的虚伪笑容,与车大夫道了别,便登上了二楼。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最里间,听到咳嗽声不段。
玉金枝顿住,直到听到另一位婢女的声音传来才推门而入。
美娟是认识玉爷的。
这位爷常上门串门子,待人和善,深得奴役们的喜欢呢。
“玉爷怎么来了?!”
“当然是照惯例给你们这些讨喜的婢子送礼物呀。”
玉金枝进门,将手中木盒打开,捡了一对小耳钉送给美娟。
别看这耳钉虽小,却是纯金打造,值点银子呢。
“谢谢玉爷!”
谁收到礼物不喜欢,美娟这小丫头也不例外。
这玉金枝每年上都府,遇见每个奴役都送礼。
他喜爱热闹,说过节就要有过节的气氛,出手大方甚讨人喜欢。
“来,这一对是给你家小八姐的。”
将小木盒中最后一对耳钉交给美娟收好。
上门撩了帘子瞧了一眼,小八还在熟睡,面色却是乌青。
“食物中毒吗……”
他若有所思一声低吟,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
美娟好奇上去寻问:“玉爷,这是什么呀?”
“这是可解寻常食毒的药丸,正好有朋友送给我,这丫头算有福了。”
他这些天去拜访了好几家生意上有合作的府邸,送礼之人也有接到回礼,这解药也是其中之一。
正掏出药喂给小八,一只大掌阻止。
抬头一看,是都枉。
“五哥,你走路咋总没声,吓死人了。”
都枉笑笑,接过他双指间那粒药,塞回瓶中。
“她用不着,别浪费你的药了。”
“是用不着,还是不顶用?”
玉金枝若有所思反问。
“怎么,你似乎有点生气?”
“啊,是啊。我本来是想今日上门向你讨了这婢子的。你知道的,我娘与她有缘,一直希望认她当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