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听了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所长一眼,然后问他道,你们这里做笔录都由协警来完成的吗?他身在特案K组,当然不能理解我们小地方的作风。殊不知,平时一些案子的笔录都是由值班室的协警代劳的。
所长听了好不尴尬,冲着金胖发脾气:“去去去,这件案子由特案组专家负责,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
金胖出于热心,但热脸贴了冷屁股,被侃了一顿后,只好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金胖出门后,审讯便立即开始了。老葛把十年前胡晶杀人的案子又翻了出来,他要胡晶重新交代。胡晶起初怎么也不肯说,直到谢晖安慰她,说出来或许是种解脱。她才最终卸下了心里防备:“我父亲姓吴,在村里当赤脚医生。他的医术很高明,以前镇上的医院也来请过他,可他不肯去,当时我年纪小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我母亲偷偷告诉我说,父亲不能见血,他一见血就犯病……”
“是晕血吗?”老王听到欲言又止,就跟上问了一句。
“不是。”胡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说道:“他见了血后就会变成另一个人,我年纪稍大一点后,不止一次看到父亲把别人家的猫狗活活打死,然后残忍的扒下皮来。记得有一年,我刚好来了初潮。因为没有新浪准备,脏东西全部流到裤子里。那时,母亲不在家。我更不懂事,便着急慌忙的去问父亲……”
“这种事应该问母亲才对。”我在外听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喃喃自语了一句。
章哲南和戚琪当即用异样的眼光望了我一眼,而所长则更粗暴了一点,他起手就给了我一记栗子:“臭小子,你瞎说些什么?你当自己是生理老师啊!”
我为自己的言行而感到尴尬,两侧脸颊立马绯红。为了逃过窘境,我立马用手指了指监控示意:里头还在审讯呢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我们观看审讯。
只听胡晶接着说道:“虽知道父亲看到我的裤子后,突然间狂性大发。我看得出来,他想杀我。但最后还是极力控制了。从那时起,我们妇女之间就产生了隔阂。又过了不久,父亲就去世了。而我也跟着母亲姓了。母亲说,我是女人,按照老吴家的规矩女人是不能学医的。所以,她把父亲遗留下来的医术都烧了。家里没有了男丁,日子就过得苦难起来。我又没读过什么书,更不敢离开村子。”
她说道这里或许是回忆起往昔那段令人痛苦的日子,不禁哽咽起来。谢晖见了当下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都过去了,别难过了。”
胡晶听话,点了点头,她似乎很听从这个弟弟的话。
“原本,母亲计划着等我过了十六岁就可以嫁出去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嫁给谁,家里有了男人后就能分担起事务来。或许是老天眷顾我吧,在我那个年纪竟然遇到了一位懂得怜惜我的成熟男人。”
她值得是谢刚。
“我永远不会原谅我的哥哥。”谢晖听到这里,竟然恨得咬牙切齿。
“那男人就是谢刚,他用尽花言巧语来讨得我的欢心。起初,我虽然有些动心,但当村长上门说媒的时候还是拒绝了。母亲说,这男人这么优秀,凭什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女子呢?我想想也是有道理的。可后来谢刚的态度很坚决,他一定要娶我,甚至还放弃看来自己优异的工作环境,下到村子里来陪我过活。”
她说着说着,眼神毒辣起来,怨气开始上窜。
“这时我终于接受了。我们结了婚后不久,母亲也去世了。从此家里的一切都由这个男人来做主了。一年后,我跟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当时,可把给乐坏了。但哪里晓得快乐是那么短暂的,我们的儿子有先天疾病。医生说,这孩子活不过五岁。从那时起,谢刚开始变样了。最初,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儿子的事情才导致心情很差。可当我有一天看到他新手写的日记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一个圈套。”
她说到这里浑身颤抖起来,谢晖见状,大叫不好。
“怎么了?”老葛忽的站了起来。
“她的毛病要犯了。”谢晖话还没说完,胡晶便怒吼了一声,跟着唰唰的跑上了墙壁。然而,我们审讯室的天花板上并没有十个小孔。所以,她不可能像在医院病房一样吸附在天花板上。
她最终摔了下来,好在谢晖抱住了她,才使一出悲剧没有上演。
谢晖有办法让胡晶的情绪稳定下来,他的心理辅导很管用,大概只用了一刻钟,审讯又恢复了正常。
“后来谢刚决定再次和我要小孩,可我既然知道了内幕,那么坚决不会同意的。于是,我吃了药,那药是父亲留下来的,他活着的时候就打算让我不能生育,是母亲阻止了他那疯狂的行进。由于我每天吞服大量的药丸,不久后就停经了。这样一来,谢刚的阴谋就再也无法得逞了。”她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只能用凄惨来形容。
第十九章 计划启动
这一场审讯耗时长达6个多小时,老葛和老王轮流上阵,总算是把潜藏在谢晖和胡晶身上的秘密全部挖掘了出来。
胡晶因为内心情感的崩塌,导致人性完全被仇恨取代。所以在那个晚上,她假意顺从了谢刚,并一直等到谢刚睡去后才选择动手。仇恨使她充满了力量,她用双手判定了谢刚的死刑。但在谢刚死后,儿子的一声啼哭让她惊醒过来。她望着儿子放声大哭,觉得这世上最可怜的就是眼前的娃儿。当初他们夫妻给娃儿起名叫谢乐,就是希望娃儿能一直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乐乐,阿娘杀了你阿爸后也活不长了,留你一个人在世上就是受罪……”胡晶在回忆自己动手杀害亲身儿子时,不禁泣不成声。她的身子不停颤抖,似乎又要病发。
谢晖害怕自己震慑不住病,便请求我们将胡晶带离审讯室,并为她注射镇定剂。老葛和老王商量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胡晶是由我负责送入拘留室,在注射完镇定剂后她逐渐睡去。当我再次回到大伙身边,老葛他们已经开始审讯谢晖。谢晖坦白,最初接触胡晶,是有过为哥哥谢刚报仇的心理。但随着自己与胡晶接触日久,他逐渐发现了这女人凄惨的身世。因此由怜生爱,下定决心这辈子要好好守护胡晶。
胡晶在谢晖的爱护下,慢慢走出了阴影,身体益发康健起来。为此,谢晖还憧憬着某天等她彻底痊愈了,便把她接到家中过像样的日子。
“可是,这一切都被尸老毁了!”谢晖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怨恨起来。
“尸老?”老葛听到这个人,霍的一下坐直了身板,问道:“怎么?你也见过尸老?”
“没有。”谢晖摇了摇头,告诉老葛道:“是院长传达了尸老的旨意,他告诉胡晶说,她的儿子还活着。如果,想再见到儿子的话,就得配合行动。”
“什么行动?”老王又问道。
“帮助王霞离开医院。”谢晖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想必这件事情你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吧?”
老葛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监控伸出一对手指。他的意思很明白,需要抽烟。原则上在审讯犯人时,我们是不能抽烟的。但老葛的情况特殊,香烟对他来说就是办案的动力。因此,所长吩咐我出去买烟。
案情越发清晰,我哪里肯舍得走开?于是,跑到值班室,把任务交给了金胖。金胖正愁没机会讨好领导,让他去买烟可好比中了大奖似的。这人是个憨货,竟一口气买了一整条中南海。以至于他把烟送到审讯室的时候,老葛的脸上出现了莫名的尴尬。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那孩子的?”老葛点了烟后,继续问道。
“我们逃离医院并不因为害怕你们的抓捕,而是为了阿晶的儿子。当时,院长告诉我们说,这孩子快活不久了。如果再不去相见,恐怕就要晚了。阿晶听了很着急,我为了不让她悔恨终身,只好带着她逃出医院。”谢晖说完,沉吟了一番,又补充了一句:“哦……我们见面的地址就在那个墓地。”
“那孩子快死了?”老葛不敢相信,手上的香烟掉了下来。
“我们见到那孩子后,确实发现他有了病态。当时,他躺在棺材里,吸允着另一名男孩的鲜血。”谢晖说着身子颤了颤,或许是那时的场景让他感到有些发怵。
“当时还有另一名男孩?”老王接着问道。我猜他和我一样联想到了老张家的娃子。
“没有错,我看得真真切切。”谢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男孩的年纪应该还不到十岁,但已经是皮包骨头的模样。他的颈部有一根细小的吸管,乐乐正是通过这根吸管来吸食鲜血的。”
谢晖的描述让我们感到触目惊心,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过起了吸血鬼般的生活,这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恐惧的事情啊。
“这个组织太令人恐怖了!”戚琪面色苍白,薄薄的嘴唇颤了颤。
她说的没错,谢乐就算再令人感到恐惧,那也是组织调教的结果。
“原本我以为阿晶和谢乐相认会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然而谢乐的心里却充满了仇恨。他恨阿晶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恨她没有给自己应有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