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衙门就会开始查这件事,我担心自己会被查出来,而丧失了最后杀死这臭丫头的机会,所以我今天下决心毒死她,这样即便是我被抓也满足了,反正我的孩子没了之后,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惜,没能毒死这臭丫头……!”
高老太爷叹了口气:“你投毒谋杀女儿,已经触犯了王法,我也无法维护于你。”他转头对高管家说,“去叫衙门的熊捕头来吧……”
高夫人道:“别着急,我还有话跟老太爷说。”
高小姐高声道:“别听她废话!叫衙门的人来抓她,在万人面前砍她的头!”
“给我闭嘴!”高老太爷声色俱厉怒喝,“滚!滚回房里去!”高老太爷咆哮着,指着高小姐,双眼喷火。
高小姐从来还没有见过父亲如此盛怒,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转身冲出屋去,仓促间,却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腿都摔破了皮,更是痛得嚎啕大哭。三姨娘赶紧上前搀扶她,踉跄着走了。
高夫人对陆锦屏说:“陆爵爷,也麻烦你到外面去,我有话要单独跟老太爷说。”
陆锦屏点点头,转身走出了正房。
高管家最后退出正房,默默地把房门关上。
过了好一会,房门开了,高老太爷神情萧索地走了出来,眼眶里满是泪水,说:“她们主仆已经……,到阴间陪我那没出生的孩子去了……”
陆锦屏抬头望去,只见屋里横梁上,悬挂着两具女尸,微微飘荡着。
陆锦屏叹了口气,对高老太爷拱拱手:“告辞!”带着丫鬟叶青青迈步往府外走去。
高管家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钱箱,道:“爵爷,这是您破案的酬金,老爷说谢谢您。”
陆锦屏却没有停下,叶青青把钱箱接了过来。
便在这时,眼前出现一个女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双手叉腰,手指陆锦屏,厉声道:“姓陆的,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不愿意入赘我高家?你凭什么嫌弃我?我哪一点配不上你?你不过是个破落爵爷,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不愿意娶我?你说!今天你必须给我说出个理由来!”
陆锦屏站住了,冷冷瞧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若是娶了你,一样会毒死你!”
高小姐吓得一哆嗦,咚咚往后退了两步。
陆锦屏仰头从她身边走过,她转身瞧着陆锦屏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锦屏在同州府衙门医馆已经上班好些天了。
高老太爷跟冯刺史打了招呼,说了不要给陆锦屏安排授课和行医的差事。冯刺史有些意外,他跟高老太爷是多年的交情,很熟络。他知道高老太爷为人正直,很少推荐别人做官,除非是他真的很赏识这个人的才能,陆锦屏是高老太爷很少推荐的几个人中的一个,既然得到他的推荐,想必他的是真有本事的,可是没想到高老太爷明明推荐他做医博士,却又让冯刺史不要给他安排医博士两项主要工作的任何一样,这就让冯刺史着实摸不着头脑。
不过,冯刺史还是很尊重高老太爷的意见,给陆锦屏安排了一个管理药材仓库的差事。这种工作让一个医博士去做,的确是大材小用,甚至有点小瞧他了,但是,医博士真正要担负的工作他又不愿意去做,那只能让他安排这种一般人都能干的下来的差事。
药材仓库的工作很轻松,因为衙门的医馆只有在发生大的瘟疫的时候才需要动用朝廷囤积的药材出来救治灾民。另外,朝廷还开办的有一些类似现在的养老院之类的机构,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给这些人治病也是由朝廷负责的,这需要支出一部分药材。陆锦屏主要的工作就是衙门医馆的医官去给这些老人看病时,从他这里领取药材。这种事也不是经常的。他又不负责药材的采购,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很清闲的。
因为清闲,陆锦屏就有了很多时间跟衙门方方面面的人结识了。当然,最引起他关注的是负责刑狱的司法参军签押房,还有捕快班房。
这些天,他主要的时间都用在交朋友上面。衙门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跟他熟络了,因为都知道他是高老太爷去保举当上的官,高老太爷在同州知名度很高,同时,同州很多人都知道陆锦屏这位破老爵爷,当初曾经变卖家产行贿要当官,结果钱少打了水漂之后,气得吐血而亡,而又死而复生,这很有传奇色彩。
他是官,又有爵爷的身份,他愿意折节下交,衙门这些人自然都喜欢跟他来往。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他的医博士尽管是最低一级的官,从九品下,但是唐朝的俸禄还是很优厚的,所以他的俸禄足够他与叶青青两人生活得比较宽裕了。
那天破了高夫人投毒谋杀高小姐案之后,得到了五百文的赏钱,再加上俸禄,他们的生活就开始有了好转。能吃上白米、蔬菜和肉了。
只不过,知道他在衙门当了个小官之后,癞头张等人隔三差五便上门来要债。而他们知道陆锦屏当了官,当然就不敢用强了,只是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哀求,弄得陆锦屏发火也不是,还钱又没有多少钱。毕竟,他赚的钱开生活是够了,但要还了一笔巨额债务,是远远不够的。
这一天傍晚,陆锦屏从衙门散衙回来,陆锦屏远远看见自己老宅的台阶上坐着几个人。他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癞头张他们,这些人现在的招数就是堵在门口上,一见到他进出,便上前苦苦哀求,求他还债。搞得陆锦屏都怕见到他们。
他曾经躲到天黑才回去,可是他回去之后还是发现那些人依旧蹲在门口上并没有走。所以要想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硬着头皮跟他们磨嘴皮子。
看见陆锦屏走过来,癞头张等人赶紧迎上来,可怜巴巴的样子,点头哈腰的说:“爵爷,您散衙了?我们在这等你好半天了,你拿到了俸禄,我们也不求你一下子全还给我们,能不能先还我们一些利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老的老小的小,可就指望着这钱过日子呢!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第24章 还一半
说到这,几个小孩上来拉着陆锦屏的衣服,呜呜的哭,嘴里还说着饿。又有几个老人过来围着陆锦屏不停的给他作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癞头张和姚胖子他们的亲人,还是他们请来作秀的。
对于这些老人和小孩,还有两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癞头张和姚胖子,陆锦屏想发火也没办法。只好苦笑说:“我才拿到第一个月的俸禄,这点钱刚好够过日子的,哪有钱还你们?再说了,你们放的是高利贷,这个我是不认的。我说过,如果你们执意要那么高的利息,这笔账我不打算还。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癞头张苦着脸说:“爵爷,这利息是高了点,可是这也是当初我们商量好的呀。”
“岂止是高一点!这么高的利息靠俸禄我这一辈子只怕连利息都别指望还得清,更别说还本钱了,又哪里是高一点的问题。再说了,若不是你们唆使我变卖家产借高利贷去行贿,我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狈?我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还想跟我收高利息,简直是做梦!——你们爱蹲在这就蹲吧,我要进屋了。让开!”
那几个孩子却还是拉着陆锦屏的衣服哭闹着。便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叶青青出现在了门口,她阴着脸飞身过来,抓住小孩的手,也不见她使劲,小孩的手就都脱开了。
叶青青对陆锦屏说:“爵爷你进去,这里交给我。”
陆锦屏点点头,正要往里走,就听的,身后有人高声道:“陆爵爷!”
听声音很熟,陆锦屏回头一看,却是高老太爷,带着高管家,还有几个家丁挑着食盒担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陆锦屏忙拱手道:“高老太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呵呵。没什么事,今日闲暇,我妾室做了几道拿手的菜,还拿了一壶好酒,特意过来找爵爷喝上一杯,不知有空闲否?”
陆锦屏拱手道:“老太爷既然光临寒舍,就该我来做东,怎么你反倒提着酒水饭菜来登门,这到让我汗颜了。”
太爷哈哈大笑,说:“咱们也不算外人了,正好朋友送来一坛长安陈年佳酿,拿来让你尝尝,还想问问你在衙门怎么样呢。”
“既然这样,老太爷,咱们屋里说话。”
高老太爷点点头,目光望向门口站着的几个人,皱了皱眉,说:“你们聚集在陆爵爷门口做什么?”
癞头张当然认识这位同州赫赫有名的京官,赶紧点头哈腰说:“老太爷,我们是来跟爵爷要债的,爵爷欠我们的钱,前面他手头紧,没办法,现在有了俸禄,想来跟他商量这个债怎么还?嘿嘿嘿。”
高老太爷脸色一沉说:“混账!竟然敢堵在爵爷门口讨账?当真是目无王法。滚!若是再看见你们堵在爵爷门口,老夫直接拿你们到衙门法办!听到没有?快滚!”
几个家丁冲上来,如狼似虎,也不管老人孩子扯着就往外推。那几个老太太一见这架势,迈开腿一溜烟似的跑了,动作之快,浑然没有老迈的样子。那几个小孩更是撒腿就跑,转眼就没了影子。从这情景来看,这几位应该是花钱请来作秀的,并不是真正是癞头张他们的亲戚家人。
院门口现在就只剩下癞头张和姚胖子两人,苦着脸连连作揖说:“老太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可是有借条的。您不让我们来门上要债,衙门又不理,我们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