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对付那个人?”陷害者洋洋得意的献策:“殿下,把酒桶里钉满钉子,然后把罪人塞进去,从山顶滚下去。”王子大笑称好,然后欢天喜地的把进言者塞进了这样的酒桶。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宋铭元已经离开了书房,只空余书桌上一杯冷掉的咖啡。我抹了一把汗,不知道做这样的梦有什么预示,但浑身上下像被装进酒桶从山上滚下来的感觉却有些挥之不去。这感觉有些像个小丑,而整个早晨,宋铭元都没和我协商花苗的赔偿。这让我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严重扰乱了我正派的作风以及高端的判断力。以至于出门买菜路过拐角口,被一个穿着长衫神神叨叨的老头叫着“姑娘,我给你算一卦”的时候,我没有本能的转身就走,而是带了点试一试的心理想来一个解梦。
他眯着眼睛耐心听完我的陈述,整个过程都是个非常诚恳的倾听者,然后他摸了摸胡子来了一句:“姑娘你印堂发黑,周身妖气缭绕,这个梦很玄乎,我掐指一算,你最近必有血光之灾。今天能相遇便是有缘人,不如让我替你破财消灾?我这里的符很灵的,一百块一副。”
破财了还能消什么灾?破财于我,本来就是灾难。后来我摆脱了那老头,想想对方这样一开口就诅咒别人血光之灾实在让我心生不满,于是到邻近的公共电话亭里给110拨了电话,最近正在整治封建迷信,我决心和公安局合作。
果然买完菜回去那老头便不见了。我心情顿时便好了。回了宋铭元的住处,我按时喂了那两只王八,再去花园里拔了两把青大葱炒了个蛋,剩下的便一把插在大厅的花瓶里,看着倒也挺漂亮,就是宋铭元回来时候皱了皱眉头。
然而我还来不及夸耀我的这大葱是有机绿色食物,不含污染纯天然,他倒话头一转:“何草草,明天A市里有个会议需要我出席,下午我就出发。”
我从善如流:“恩,恩,知道了,我去帮你收拾衣服,另外我也一起陪你去吧,带着身边的人总是多个放心和照应的嘛,我不像阿姨和小兰,是很正直忠于工作的。”
宋铭元点了点头,脸上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对我的感激,只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般的叹了一声:“希望这一路别出事情。”
因为宋铭元的腿不方便,A市离开我们这里也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便安排了司机接送。那司机看上去与他也非常熟稔,上了车便笑眯眯的和宋铭元打了个招呼,看到我倒是愣了一愣:“宋先生,这位小姐也要一起去么?”
宋铭元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恩,带着解闷,还好不太重。”
我抽了抽嘴角,但鉴于花苗一事自己理亏,也便没发声,其实我原本也不大想来,明天肥皂剧《我爱上了我姐姐的男朋友》正要开播,我衡量了很久才觉得这时候该陪着宋铭元,心痛的舍弃了电视剧。
可后来还是不得不承认,“遇到两难抉择的时候,要遵从自己心里的意愿”这句话确实有它的道理,就和那天路口那个神棍老头的“姑娘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很有异曲同工之妙。我那天确实该尊重内心的意愿留下看电视剧的。
我们遇到了点意外。
去A市要经过一条比较人烟稀少的路。车行至一半,却陡然的一颠,之后便是彭的一声,车子的一侧便凹陷了下去。爆胎了。司机骂了一声,便开了车门下去检查。
结果他一句“谁这么缺德在这里撒了一把碎玻璃和铁钉”下面的国骂还没开始便给人扼杀在了萌芽里。
我坐在后座,边上的窗户因为午后刺眼的阳光所以拉下了遮光窗帘,只看到模糊的影像,司机被人反扭了双手压在了地上,肩膀上还被人踢了一脚,正低声的叫着挣扎。车子周围也有了个宽泛的包围圈。
我环顾了四周的环境,很荒凉,确实适合拦路抢劫,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慌,但是司机被擒,车里宋铭元是个残疾人,有生力量便只剩下我了。我转头看了眼宋铭元,他似乎经历了残疾以后对生死倒看的开了,脸上波澜不惊,很有点“人生自古谁无死,今天不死明天死”的态度。
我抓了他的手腕,制止他本能的反抗,一边顺了顺他的背:“你听话点啊,我们把这个劳力士给那帮抢劫的,换我们安全,还是值得的。”然后为了表决心,我把自己钱包里所剩无几的几张纸币也挖了出来。
宋铭元却皱了皱眉头,泼了我满头满脸的冷水:“他们不是为钱来的。”
我抓了司机工具箱里放着的一把扳手放背后,在紧张之余还顺带开导他几句,也权作给自己分散点紧张情绪:“别把外面这群人想的多高尚,不为钱,不为钱为什么啊!你也别轻生,别把事情都往坏里想,越到逆境越要奋发么。你女朋友不理睬你了你可以另外找的呀,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自宋铭元残疾以来,他之前那位感情甚笃的小佳似乎从来没出现,我断定是嫌弃他下半身出了问题便不愿意交往了。当时想来还为宋铭元鞠了一把同情泪,被女人抛弃的没法人道的残疾男人。实在很悲怆。
我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电光火石之间,我拍了拍宋铭元的肩膀脑子里转的还是要让他重新燃起对女性的好感。看过太多被女性重伤害以后转成同性恋的人了,我还是想挽救宋铭元的:“你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然后我捏紧了手里的扳手,此时车门外的人影已经近了。
宋铭元却突然来握了我的手,他说了一句:“都是冷汗,不要逞强了。不要去挥舞你的拳头激怒他们。他们要什么,我给就是了。”然后他拿走了我的扳手。
而之后我预计的打砸抢行为却没发生,我们的车很完好,只是有人突兀的拉开了车门。午后的阳光就这样射进来,我被刺的眯了眯眼,再睁开才看清倚靠在车门边的男人和他手里明晃晃的刀。
第十二章(改错字)
看到刀,我瑟缩了一下,已经有点乱了阵脚,只好转头看宋铭元。现在才开始相信他说的,这些人不是为了钱来的。而且显然,他们都是专业级别的选手,我刚才那点勇气和斗志立刻灰飞烟灭了。
来人看了眼宋铭元的腿,朝着背后那些同伴带着嘲弄的大笑了几声才回过头:“你该是宋铭元了。”然后目光扫过我,更带了一点挪揄,“还真挺会享受的啊,腿残了出门还不忘带着漂亮妞。”
他指了指我:“小妞,把我们的宋先生弄出车子,然后推着跟着我们走。”说完他轻佻的捏了把我的脸,“听话点,这儿没你什么事,会放你走的。”之后他俯身看向宋铭元:“宋先生,你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宋铭元情绪倒很稳定,有些临危不惧的味道,只淡然的笑了笑。我倒为他捏了把汗,看了眼包围我们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壮硕男人,以及地上被打昏过去的司机,我深刻觉得这时候推着轮椅带着宋铭元逃跑的几率实在不大。
我和宋铭元被推搡塞进了大货车的后箱,对方一行人刷拉一声把箱门拉上,瞬间就眼前一黑了。其实这帮人除却持有凶器限制了我们的人身自由,态度并不算太糟糕,没有打骂和伤害,何况又早早的挑明了这事只是针对宋铭元,和我无关,倒让我有些心安下来,而宋铭元就比较糟糕了,腿脚不方便没法逃跑,又加上同性相斥,对方一群男人一定不会怜香惜玉的给他什么好脸色。可此时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实在对他说不上什么安慰的话。
我和宋铭元的手机手表都被摘走了,昏昏沉沉在黑暗里也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但透过箱门的缝隙已经看不到暮色的昏黄了。昼夜的温差也开始肆虐,这个时候在一片漆黑冰冷的后箱里,我才觉得又饿又渴。对方显然在转移我们,这转移看着还挺漫长。
冷的没法,我只好站起来打转一边还哈气搓手。其实我原本想打量下宋铭元的表情,奈何乌黑一片,他不说话,我甚至要摸索着才能找到他。自被丢进后箱以后其实我们还没有过交流,前半段时间我处在惶恐里,好不容易心绪平定下来,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毕竟我待会儿得了放生的机会,是一定会丢下宋铭元溜之大吉的。而对方现在把我一起留下,也不过为了拖延出个时间差,好阻止我去及时报信。
漫长的安静有些让我尴尬,我咳了声:“你要想开点,事情总能化解的。还有,你也别怨我,冤有头债有主,大难临头,夫妻还各自飞呢,我不过给你打工的,还这么年轻,都没有过男朋友还没谈过恋爱。你就不一样了,你好歹一生富贵,物质上享受了不少,腿没出意外之前也肯定有过很多风流韵事,不缺钱不缺女人,说不定连男人都不缺,你看,人生也没留下太多遗憾。”
我听到宋铭元轻声笑了:“何草草,你这是为你的逃脱找借口么?可是我也觉得我自己没活够啊,人生还有很多遗憾。何况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有过很多女人男人?你有你的压力,我也有我的烦恼,我要管理家业,算上来,一天也没有真正自在的做过自己的事情。”
我呐呐的说道:“总之你无论如何都比我过的精彩充实的,而且你不用担心,你还有弟弟呢,我出去以后一定会马上通知别人来救你的,你只要先挺住就好了。”
“挺住?那也要对方允许我挺住才好。”宋铭元望向了我,这次他两个眼珠子犹如黑夜里的狼一般带了点绿油油的光,除了让我很好的辨认出他的位置之外看的我浑身发抖,如果是什么“两者之中只能存活一个,要决一死战”的情景,我相信他已经咬断了我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