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一喝醉就唱这首歌,每次一唱这首歌,他就对别人说,苏小明是他的梦中情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又胡言乱语了一通,他说苏小明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有女人味的女人,如果他能娶到她,这辈子就满足了。我们都觉得他那个样子简直又可笑,又讨厌。结果怎么样,还不是那酒把他害死了。”她发现简东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如果让剑蓉知道我说的这些,天知道她会怎么样。她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齐红皱着眉头,烦恼地说。
“她是不是很不好相处?”
“她太霸道了。”齐红撅了撅嘴,“只要别人跟她的意见不一致,她就会很恼火,哪怕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她也要跟别人争个明白,而且非得压过对方才肯罢休,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她跟她老爸倒很像。”
“你认识她前夫吗?”
“当然认识。”她脸上露出洞察一切的表情,“他人长得很帅,油嘴滑舌的,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劝剑蓉离他远点,但她那时候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根本就听不进去。后来怎么样,还不是被那男人骗了。据我所知,宋景江在结婚的第一年就开始跟别的女人来往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又聪明又漂亮,每个男人都应该像张明那样对她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其实呢,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照我说,她根本就不了解男人。她曾经对我说,她弟弟陈剑河是个书呆子,她担心他以后可能找不到女朋友。其实陈剑河读高中的时候,我就曾经看见他跟一个女孩蛮亲热地走在一起。这种事,她这个当姐姐的居然一无所知。”她洋洋得意地说。
“他跟一个女孩亲热地走在一起?会不会是你看错了?”简东平很意外。
“千真万确。我还上去跟他打了招唿呢。陈剑河的脸涨得通红,真是个老实的孩子。”她咯咯地笑起来。
“那个女孩长得什么样?”
“是一个长相很一般的女孩子。”
“你后来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陈剑蓉?”
“没有。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剑蓉一定会认为我是在胡说,还会跟我大吵一架,她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她是不会相信的。不过当然,她最后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你还是告诉她了?”简东平问道。
“没有,她是从别人那儿听到的。”她显得有些尴尬,简东平猜想她一定是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说给了很多人听,最后终于传到了陈剑蓉耳朵里,可想而知,按照陈剑蓉的火暴脾气,她一定会大发雷霆。
“人们不是常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从别人那儿听说也不奇怪。”简东平和蔼可亲地说。
他的宽慰马上就起到了作用,她露出了感激的微笑:“可不是,谁知道别人有没有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剑蓉居然跑来跟我吵架,结果这件事后,我们就不来往了。老实说,有没有她这个朋友,我根本就不在乎。她那时候还说,以后再跟我说话,她就不姓陈。结果怎么样,后来还不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
“这么说,她还惦记着你这个老朋友。”
“才不是呢。这个人有点神经兮兮的。提起这件事,我现在都觉得奇怪。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来往了,一年多前,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事找我。她来了以后拐弯抹角地说了很多废话,最后突然问起以前我看到她弟弟跟一个女孩走在一起的事,她老是问我,这是不是真的。真是莫名其妙,特地跑来就为了问这件事。”
简东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都问了些什么?”
“她问得可仔细了。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在什么地方,当时陈剑河几岁,那个女孩是什么样子,有没有跟他们说话,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有没有什么亲热的举动等等。我哪记得那么多啊,我只能告诉她,的确有那么回事,我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即使听到,现在过去那么久,也不记得了,他们两个没什么特别的亲热举动,但看上去很要好,两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我只知道这些。”
“她听完之后有什么反应?”
“有点失望。”
“失望?”
“是的,有点。她问完这些后,马上就走了,所以我觉得她是特地跑来问这件事的,真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神经。”齐红困惑地说。
简东平终于联系到了宋景江,但他的敌视态度却令简东平颇感意外,因为这显然与陈剑蓉和张明描述的那位热情开朗、说话讨人喜欢的男子形象不符。简东平本来以为他会很潇洒地跟他聊聊他的过去呢。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跟他们陈家已经没任何关系了。”在电话里,宋景江生硬地丢出一句话。即使没看到本人,简东平也能猜到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只想问三个问题。”简东平平静地说。
宋景江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很忙,你得快点。”
“陈剑河为什么那么讨厌你?”简东平立刻问道。
简东平听到宋景江冷哼了一声道:“很简单,因为我有了别的女人,他看不惯。”他的回答理直气壮,没有丝毫负罪感。
“就因为这个原因吗?”
“对。他迎面看见我跟女人在街上。”宋景江直截了当地说。
“好吧,那你对陈剑河是什么感觉?”
“混蛋一个!”宋景江吼了一句,“要知道有外遇的可不止我一个人!那小子凭什么总是针对我?”宋景江火气很大。
简东平以为宋景江要提起陈剑河的恶作剧,但却听到了意外的回答。
“也许他并不知道这一点。”他试探道。
“得了,他当然知道,但他把过错全怪在我头上,他认为是我导致了他姐姐做出那种事。真他妈的不正常!告诉你!他死了我很高兴!”宋景江气冲冲地说。
“陈剑蓉到底跟谁有外遇?”简东平忍不住问。
“你问那女人去!我很忙!”宋景江勐地挂了电话。
请柬
简东平台鉴:
本人吴立帆将于10月18日,在博古大厦8楼A座举行上海丽蒂雅珠宝设计公司开幕仪式,届时恭候光临。
吴立帆
2005年10月15日
东方罗马旅馆位于D区黄西路的尽头,是一幢有五层楼的旧公寓楼,尽管整幢楼都被刷成了醒目的红色,但却一点都不引人注目,远远看去它更像一个被废弃的工厂仓库,只有走到跟前才能注意到旅馆底楼门口那暗淡无光、破损不堪的招牌。
林仲杰推门进去,旅馆里的一切跟一年前几乎没有两样,狭小局促的大堂,几张又破又旧的黑色沙发和一个埋首于时尚杂志正哧哧傻笑的服务小姐。
他大步走到服务小姐面前,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服务小姐才霍然醒悟过来。她飞快地把杂志藏到抽屉里,站起身,向他绽开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您好,先生。请问您是要住宿吗?我们这里既可以整夜住宿,也有钟点房,请问您需要哪一种?”
林仲杰向他亮了亮自己的证件。
“我是公安局的,你们老板在吗?”
“公安局?”她的笑容凝结在脸上,随后很快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
“请,请稍等,我,我马上去找,这个时候,我们老板可能正在忙……”她结结巴巴地对他说,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变得很小。林仲杰记得这家旅馆的老板,那是个脸色发黑,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牌瘾极大,据说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牌桌上度过的。林仲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下午3点,他猜想眼下这个时间,老板可能正在打牌。
服务小姐握着电话,背过身去跟电话那头小声说了几句,随后似乎是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复,她转过身来,如释重负地挂上电话,对林仲杰说:“她马上就到,请在那边坐一会儿。”对着大堂里的黑色沙发,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仲杰点了点头,朝沙发走去。
等他坐定之后,服务小姐笑吟吟地为他倒了一杯热茶。林仲杰习惯性地审视了她一番,突然发现她也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你来这里多久了?”他顺势问道。
“两年。”她回答得很快。
“这么说,你一年前也在这里?”
“是的。”她看着他,试探地问道,“请问,你是不是一年前来抓那个杀人犯的警察?”
他缓缓地抬起头,盯了她一眼:“是的,我是其中之一,你记性很好。”
“朋友们都这么说,我的记性的确很好。哪怕是很久以前的事,我都能记得。”她笑嘻嘻地说道,好像正期待着他的发问。
“你认识黄秀丽吗?”
她马上重重地点点头:“认识。她以前是这里的客房服务员,负责5楼。”
“据我所知,当时就是她报的警。”
“是的,我们都很吃惊。”她看了他一眼,说道,“平常看她不声不响的,谁知道她会做这种事。她不像是那种会跳出来做些叫人吃惊的事的那种人,我们没料到她会报警。”
“她报警之前,有没有看过你们前台的协查通知?”
“没有。”一年前的一桩小事,她居然回答得那么快又那么肯定,倒让林仲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