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裁剪出真正的艺术品了。但是，社会很多人只相信国际大奖的名号。”
宁柠静默了许久，轻声问后来的故事。
“后来……等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怀着最炙热的希望等待。结果公布的头一天，Andy很担心，当时Bull想要劝他，却成了他的出气筒。但是Bull没有生气，他理解Andy。或许真是命中注定，Andy想要吃铜锣烧，Bull出门给他买，过马路的时候Bull晕倒了。当时一个司机醉了酒……”
“……然后呢？”
“第二天，Andy得到了那个奖，全世界一举成名。拿到奖杯的那一天，他站在台上哭得撕心裂肺。接下来的三年他失踪了，再现时就顶着那头方便面。成了一个空有盛名却少有优秀作品的设计师。”
“为什么要给我讲这么悲伤的故事？”
“想要讲给你听。”
“水龙，你和他们很熟吗？”
“Bull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是父亲在外面的孩子。读书不太好，也算不上聪明。父亲不喜欢，Bull成年后父亲就断了他母亲的财权，那几年，阿姨也过得挺苦的。Bull死后，阿姨也自杀了。”水龙说得轻描淡写。
时间、空间仿佛都停了下来，只听得见汽车引擎发出的低微声响。繁华在窗外一闪而过，灯火在越渐快的车速下化作道道光霞。
水龙的侧脸很美，只是有点悲伤。
壮着胆子，宁柠轻轻在他手背上碰了一下，见他没有动静，便小心翼翼覆上，却也只是片刻。
“怎么？”
“你的手要换挡……”
“……”
赶紧垂头，宁柠觉得自己这理由真是烂透了。
“或许，爱情在最悲伤的时候戛然而止，才是最美的。”
最悲伤的时候？
在对方在你心中最美的时候永远别离，你能记得的永远只有他的好。他不会变成满脸风霜的老人，也看不见你的一头白发。不必为柴米油盐的琐事而争吵，不必为恍惚不定的未来烦忧。当你在最困难的时候记起他，只会怀念，想着如果他还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永远美丽、永远童话的爱情。
就像泰坦尼克号中的露丝和杰克，在悲伤的时候永远别离，杰克在露丝心中永远都是最美最好的杰克。
“我让你难受了？”
宁柠摇摇头。见水龙表情有异，便笑着问道，“来实和黑龙过得好不好？”
水龙的话语间满是戏谑，“你是丽兰的妹妹，却关心姐姐的情敌吗？”
“那个……爱情……不能勉强……”
水龙笑抽了。
这话有那么可笑吗？
宁柠不解。
“你姐姐最近有些奇怪。”水龙似乎不留意提到这点。
宁柠却提高了警惕性。身边这人毕竟是黑龙的扈从，在尚未确定黑龙对丽兰哥放心的时候，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她便轻描淡写地说，“是啊，女孩子嘛，总是想要改变一下的。”
“这句话最近你说了多少遍了？”
“也不多……差不多全校每个人那里一遍……”
车一打滑，险些撞向栏杆。将车开至一旁的停车道上，水龙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喘不过气。
宁柠不觉得自己说过多可笑的话，只能说——
这男人笑点真低啊……
一路走一路笑，最后水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酒店面前停下车，打开门，对宁柠伸出手，“灰姑娘，请。今晚，我将把你变作小飞侠。”
宁柠：“……”
为什么不是白雪公主呢？
☆、十七
为什么是小飞侠而不是白雪公主呢？
很简单，其实对今夜的参会人员，水龙只说了其中几个。
但他“不小心”遗漏了几个重要人物。
比如一身红艳旗袍，胸口被填充物顶得鼓鼓囊囊、无时无刻不对人娇羞微笑、“不小心”露出吊袜带，引得一干等搞不清状况的男人跟在后面大献殷勤的火龙。
比如顶着黄头发，在所有人都穿西装的时候一副吸血鬼装扮，不知道是在耍酷还是犯二的地龙。
比如正襟危坐，时刻不离黑龙左右的风龙。
当然，少不了一身和服的来实和始终在她身旁身着用金线绣着龙的华服的黑龙。
眼前这一幕似乎在漫画上看过。
看见大厅中央的多层蛋糕的时候，宁柠顿悟。
这原来是黑龙的生日宴会！！！
故事已经进行到这里了吗？
难怪外面停着那么多高级轿车。
黑龙的生日——
宁柠忽然脑袋脱线，不自觉想到漫画上，黑龙让已被伤透心的来实将爱他心作为生日礼物，作为这一夜的生日礼物，而后是一场火热的那啥。想着想着，脸上不由得泛上一抹嫣红。话说今夜不就是黑龙的生日……瞅瞅来实方向，却不留神同带着同样浮想联翩的眼神打量着来实和黑龙的火龙的目光相接。
哎哟，看来大家想的都一样啊！
可是，丽兰哥呢？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划拳的声音。
宁柠：“……”
搞不清楚状况的似乎永远都是丽兰哥。
循声找到丽兰哥。宁柠忍不住哇了一声。丽兰哥身着优雅的银灰色吊带晚礼服。同色系镶嵌水晶的恨天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Andy说这样的色系很容易泯然与众人，但丽兰哥却依旧鹤立鸡群。
因忙着同宁柠打招呼不小心输掉划拳的丽兰哥一口喝掉杯中的葡萄酒，丢下那些两眼放光望着他纤腰丰】臀的男人。以宁柠前所未见的优雅姿态朝她走来。
“哥……你怎么穿成这样？”丽兰的优雅让宁柠瞠目结舌，但很快，宁柠也发现，看似优雅的丽兰哥似乎有些面部神经痛。“哥，脚疼？”
丽兰哥带着优雅的微笑，强忍着脚疼点头。
赶忙扶住丽兰哥，两人朝最近的没人沙发走去。若不是因为周围有太多的人，宁柠真想将哥哥的脚抱在怀里替他好好按摩一下。
“既然不会穿高跟鞋，为什么要穿呢？”边走，宁柠问道。
丽兰哥带着一张伪装高雅其实苦逼万分的脸说道，“老头说，穿成这样又高雅，又放浪。悄悄告诉你，我这裙子看起来质量一等一，实际上是黑心商贩产品。不懂意思吧，告诉你，这裙子两边的线缝是松的。”
“什么意思？”
“我家老头说，这样，万一黑龙有点想法，可以很容易地撕开我裙子将我压在桌子上！”
“……你爸真是那样说的~~”这不是亲爹吧？
“其实他只说了高雅和浪漫，但把裙子做成这样，说到底也就是我后面那番话的意思。”
原来如此。
小心翼翼搀扶着走路很困难的丽兰哥在沙发上坐好。宁柠挽着丽兰哥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身上。
“其实我原本打算穿牛仔裤运动鞋的。”丽兰哥忽然开口道。
“结果呢？”
“我家老头说我要是敢穿成那样他就自杀。他好歹是我的衣食父母，我也不能让他太过于难受不是？”丽兰的父亲，那个同黑社会做生意的男人。眼下他也在会场上，刻意忽视丢人的女儿，端着酒同别人谈笑。
“然后我说我可以穿裙子，但可不可以在裙子下穿运动鞋。”
“你爸爸说了什么？”
丽兰哥的表情痛不欲生，“那老头竟然当即站在了阳台上，说我若是敢穿，他就敢跳！”
宁柠终于忍不住了，笑得直不起腰。
成日耍酷的哥哥，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好人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丽兰哥终于想到了事情关键所在。
宁柠将事情约略的经过说了一遍，而后就看见丽兰哥以想要杀人的目光瞪着水龙。如若这里不是黑龙的生日宴会，估计他会冲上去狠狠人格侮辱、外加武力践踏水龙。
“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宁柠没说实话，确切说，她是来看丽兰哥大战黑龙的……
丽兰哥感动得热泪盈眶。
握着哥哥的手，宁柠望着在舞池中不断穿梭的人们。今夜是黑龙的生日宴会，也是官商勾结的最佳时节，在令人眼花的俊男美女中，掺杂着一些看似普通的中年人。丽兰哥指着其中的几人悄悄对宁柠说他们都是所谓的高层人士。
有些事不用说破，点到即可。
“白虎会会长杨义生到——”门口迎宾的黄毛小子忽然拖长声音道。
场地内一片喧哗。音乐戛然而止。黑龙和四天王面上都露出一定程度的惊愕，看来，这杨义生是不请自来。
在来实耳边低语了几句，黑龙理了理衣襟，带着四天王走向礼堂大门。
来者是客。
宁柠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毕竟杨义生就是那个原著中派手下轮了丽兰的大变态！虽说现在故事已彻底反转，但是，对这个男人不得不防。轻轻扯扯丽兰哥的裙子，她小声提醒了丽兰哥。
丽兰哥立刻警惕起来，“就是说，只要是女孩子，被这个男人盯上了就完蛋了！”说罢，相当紧张地望着宁柠，环着宁柠肩膀的那只手在轻轻发抖。
自觉再怎么杨义生都不会盯上自己的宁柠觉得丽兰哥又开始杞人忧天了。但是，明知道这是黑龙的生日宴会，却也敢来凑个热闹，这个杨义生也真是大胆。
“你好，杨义生会长。”宴会的主人黑龙走在迎宾的最前面。
“你好啊，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