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殇蓦地诈起，令灵瑶的思绪瞬间空白。
她分明已将灵银匕首刺入楚殇的灵心，为何他还能存活？
灵阳与灵银是克制灵魅的法宝，虽说高阶灵魅能够不惧二者，可对于低阶灵魅，尤其是楚殇这般刚转化的新手，灵阳与灵银无疑是触之即亡的剧毒。
故而灵瑶将灵银匕首刺入楚殇的灵心后便松懈了警惕，而楚殇的诈起使她猝不及防。
怔愣了刹那，灵瑶迅速回过神来。
但已然迟了，楚殇将她扑倒后，即刻如灵蛭缠身般死死箍住她的身躯。
灵瑶的手脚灵便且充满劲道，揪着楚殇的手臂关节往外掰，试图挣脱。
而楚殇谨记先前的教训，强忍着剧痛亦不肯放手。
两人扭作一团，从灵厅的这侧滚到那侧，喘息声交错起伏。
缠斗未持续多久，当灵瑶将楚殇一条臂膀给拗断时，楚殇亦趁机将胸口的匕首拔出，抵在灵瑶的咽喉上。
两人的动作同时止住，面贴面仅隔一掌之距，呼出的灵息扑在彼此的面庞。
但此氛围毫无旖旎，双方皆用愤懑的眼神瞪视彼此。
“你休矣！”
楚殇恶狠狠地说道，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灵瑶的脸上。
他大汗淋漓，并非疲累，而是被拗断的臂膀疼出的。
灵瑶咬着牙不吭声，脑海中飞速思忖对策。
……
半炷香后，灵瑶被楚殇捆作一团扔到灵榻上，用的是祖传灵技灵藤缚。
而楚殇则是穿上灵袍，终得避免自身的灵脉暴露在外。
他握着一根灵杖来到灵瑶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仿若灵狼盯着灵兔。
灵瑶的口唇并未被封堵，但她未叫嚷呼喊，而是抿着粉嫩的薄唇，无畏地与楚殇对视，
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看得楚殇满心怒火，究竟谁才是遭难者？
他被拗断的臂膀虽已复原，可那种苦痛绝非轻易便能忘却。
楚殇用灵杖敲了敲灵瑶的脑袋，当当作响：“唤作何名？”
方才恨不得诛灭这女子，但此刻冷静下来，楚殇亦无真动手杀人的念头，他可是崇善崇德有灵德的三好灵修。
先探一探这女子的来意，再作筹算。
灵瑶的脑袋被敲出两个肿包，她亦不呼痛，只是冷冷盯着楚殇。
楚殇看着她的脸，越看越眼熟，很快便露出惊愕的神情：“灵虚学府灵子班的灵瑶？”
灵瑶浑身一颤，脱口而出：“你怎会知晓？”
楚殇自然知晓，因两人是同窗啊。
楚殇亦在灵虚学府修习，同样是灵子阶，只是不同班次。
而灵瑶是灵虚学府极负盛名的灵秀少女，入学后便荣登“欲结灵契的女同窗”和“欲受其冷语与折服的冷傲仙子”的榜首。
怪不得方才瞧着就眼熟，只是原主的记忆有些紊乱，楚殇一时间才未想起。
“我怎会知晓？”
楚殇呵呵冷笑：“我可给你递过几封灵笺的，你说我怎会知晓？”
没错，灵瑶是原主的暗恋对象之一，如今灵匣里还藏着她的画像，置于一个研习用的隐匿灵格内，用来作甚男人皆明了。
楚殇忍不住想要仰天浩叹，夜半闯入家中来用灵焰烧自己后背的女子竟是暗恋对象，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吗。
灵瑶听闻楚殇居然给自己递过灵笺，亦是诧异地睁大眼睛。
更诧异的是楚殇竟这般直白，直接言出。
给暗恋对象递灵笺结果对方不仅未回应甚至还不记得自己。
此等事搁在别的灵修身上，妥妥的羞事，决然是死也不会承认。
但灵瑶是真的不记得，她每日都会收到十几封灵笺，一个学季下来都能拿去灵物阁换灵材了。
亦从不会开启观阅一眼，怎可能记得谁给自己递过。
不过两人竟还有同窗这层关系，这倒是令灵瑶松了口气，她还在头疼该如何脱身呢。
“多谢你给我的灵笺。”
灵瑶放缓了语气，竭力使自己的神情显得温婉些许：“然而很抱歉，我现今并无结灵契的打算。”
楚殇很理解地点点头：“那我们直接结灵缘？”
灵瑶：“……”
此人灵智有缺吧？
楚殇看灵瑶的表情就知晓她定然在心中骂自己，惊道：“我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竟当了真？灵智无虞吧？”
灵瑶咬了咬牙，只觉灵压骤升，胸口憋闷得慌。
楚殇继续用灵杖敲打着她的脑袋，当当作响：“你夜半来我家作甚？为何要用灵焰烧我？等等，你为何能驭灵焰？难道你非灵族？”
楚殇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不弄清楚他夜里难安。
“究竟谁非灵族？”
灵瑶忍着头疼，反问道：“你胸口的伤势为何愈合了，还需我多言吗？”
楚殇心神微微一震，他才被咬噬没多久，这女子从何得知？
他记得街巷的灵探都被那灵魅给毁坏了。
“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的灵雀一直盯着你。”
楚殇无言了，他归途中便察觉空中时不时有灵雀飞过，未料是这女子的灵宠。
灵瑶继续道：“你已被灵魅变成非灵的异物，我是来将你收容的。”
楚殇极为不悦：“我变成灵魅关你何事？”
灵瑶并未动怒，而是用看愚钝之人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灵灾应对司吗？”
楚殇微微一怔，思索了片刻才忆起灵灾应对司是何事物。
为了应对超自然灵体的威胁，各方灵盟纷纷设立特殊的执法机构。
灵虚城设立的执法机构称作灵灾应对司，专事处置与超自然灵体相关的事宜。
此部门位阶颇高，配备了独立于灵卫和灵军之外的武装力量——灵影卫戍部队，拥有比寻常灵事案件更高的处置权限，可以无条件传唤和拘押灵修一昼夜。
之前与灵魅战斗的那些灵修，应当都是灵影卫戍部队的人。
若灵瑶真的隶属灵灾应对司，那么擒楚殇的行径的确是合规的。
同时楚殇亦想起，灵灾应对司的一些执事好像都拥有超自然灵力，这在灵网中都已是被热议许久的事。
若无提示的话，楚殇还真难以从原主十数载记忆中即刻寻到自己所需。
“你真的是应对司的人？”
楚殇怀疑地看着她：“你才灵子阶而已吧？”
难道灵司也纳灵童？
灵瑶亦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你在戏耍我吗？我是见习灵侍。”
她怀疑楚殇在故意捉弄自己，问一些人尽皆知的问题。
也幸好她是见习灵侍不能配灵弩，不然早已一箭射杀这个家伙。
楚殇被灵瑶这般一提醒，也才记起灵灾应对司还有个见习制度，专事培育一些有灵赋的才俊，不过这些见习灵侍的身份皆是隐秘。
这下楚殇便犯难了，如果灵瑶只是个夜闯民宅的贼，那楚殇教训起来毫无顾忌。
可她如今有灵盟背景，行事合规，楚殇报复回去就得思量思量后果。
沉默了片刻，楚殇又问道：“若我被你擒回，会有何下场？”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灵瑶的双眸，欲判断她是否会说谎。
灵瑶目光平静地与楚殇对视：“你无恶行劣迹，大抵会被囚困。”
楚殇倍感不解：“我什么都未做，为何会被囚困？”
灵瑶垂落眼帘，缓声道：“因你变成灵魅了，而灵魅为了存续定会袭扰灵族，所以只能将你囚起。”
楚殇满脑疑窦：“为何要袭扰灵族，我去换灵血不行吗？”
虽说他此刻毫无吸血的欲念，但欲得灵血并非定要去噬咬啊，灵族献血他不喜吗？
再不济，灵猪灵鸭之类说不定可作替代。
灵血炖灵菇楚殇甚是喜爱。
这回轮到灵瑶沉默了，她还真未思忖过此问题。
但就算真能换到灵血，执法灵司亦绝不容许一个危殆灵体在灵族中肆意行动。
在令人难堪的沉默中，灵瑶忽感领口的微型灵讯符微微颤动起来，这是有人给她发来通讯请求了。
楚殇亦留意到这点，伸手往她领口上一探，摸到了正在颤动的灵讯符。
气氛陡然变得沉凝起来。
在摸到灵讯符的瞬间，楚殇便意识到灵瑶还有同伙，并且正在试图联络她。
这下子便将楚殇推到一个两难的境地。
放开灵瑶让她联络同伴，然后自己被擒去囚困？
抑或将她处置掉，然后面对灵灾应对司的缉拿？
自然也可抛下她遁逃，踏上亡命之旅？
这三个选项楚殇皆不愿选，可一时之间他亦想不出别的法子，面色变得愈发难看。
灵瑶紧紧盯着楚殇，心跳亦随之加快，砰砰砰仿若在敲鼓。
她知晓楚殇接下来的抉择，将会决定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