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一边喊，她的右手还一边抚摸。
她脱口呢喃道：“这……是地狱吗？”
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席卷顾清影的心头。
内疚，自责，悲痛，恍若滔天海啸，吞没了他，让他窒息绝望。
甚至随着抚摸，一阵阵剧痛从肚皮席卷全身。
此时的陈东，真的是神秘人所说的道心种魔？
如果此时他不擦拭干净眼泪，等下怎么去为顾清影擦拭眼泪？
这一刻，他的脸上再无寒霜冷意。
十月怀胎的痛苦，只有为人母才能体会清楚。
顾清影的双眸睁开了。
顾清影苍白的脸上猛地浮现惊恐之色。
那样的痛苦，对身为母亲的顾清影，比要了她的命更难受。
承受着十月痛苦，静等孩子落地，这对天底下每一个母亲，都绝对是一件值得的，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幸福。
可如今，所有的美妙和期盼，砰然破碎。
可陈东压在她的身上，紧紧地禁锢着她，让她根本无法动弹。
陈东趴在顾清影的身上，紧咬着牙，双手抱着顾清影的同时，也压着顾清影的双手。
这一触感，瞬间如同大雷，悍然劈在了顾清影的身上。
可陈东依旧听得一清二楚。
他急忙双手握住顾清影的手，眼眸通红，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温柔笑道：“小傻子，说什么呢？是在医院，你没事了。”
顾清影手背染血的右手，已经落到了肚子上。
“孩子，孩子……”
噗嗤！
身为丈夫，他得支撑着顾清影。
这样的大痛苦，不是为人母亲，根本就难以体会。
可如今，为人夫，陈东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溃败！
“老公，宝宝，我们的宝宝……”
静谧的病房，瞬间被顾清影绝望痛苦的哭声打破。
肚子里，那是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凝聚而成。
陈东通红的眼眶，泪水夺眶而出。
情到深处，陈东沙哑的哀嚎着。
很轻微的颤动。
曾经高高的隆起，此时顾清影一手抚摸而去，却是平平坦坦。
他不能让顾清影看着他哭。
可此时真的发生，他才发现，原来自己除了拥抱和一句“没事了，我在”，并没有其他的办法安抚顾清影。
只有这样压着，才能避免顾清影因为挣扎太过激烈，而牵动身上的伤口。
“呜呜呜……宝宝，老公，我们的宝宝……”
……
哪怕他早已经预计到了这一幕。
激动中，她的右手直接将插在手背上的液体针甩掉，甚至带起了滴滴鲜血。
从小到大，二十几年，他一直咬牙坚韧的砥砺前行，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向光明。
这一幕，突然到陈东都来不及阻止。
顾清影绝望哭泣着，娇躯颤抖地厉害：“我，我可以死的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她痛苦的对陈东说：“老公，为什么我的命就不能换回宝宝？呜呜呜……只要宝宝能活，我宁愿死的啊……”
“老婆……”
“宝宝呢？我的宝宝去哪里了？”
陈东温柔地轻声喊道。
泪水从眼中宣泄而出，刹那间，顾清影哭成了一个泪人。
哭到最后，顾清影突然悲愤尖啸了起来。
她五官扭曲，咬牙切齿着。
终于。
她拼了命，哪怕自己死了，也要让孩子活下来。
从来没有一次的挫败，让他吐出这一句“我没用，我无能”。
声音很轻，虚弱得低若蚊吟。
“老婆，没事的，还有我，宝宝不在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不能哭。
若是龙老和范璐在旁，绝对会惊得下巴掉在地上。
当陈东的容貌印入她眼帘的时候，那一直紧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港湾。
她拼命的想要挣扎着坐起，她想要看一眼自己的肚子。
她的双手当即想要朝肚子上摸去。
她娇躯颤抖着，拼命挣扎着，五官近乎扭曲变形，整个人都疯狂了。
“呜呜呜……老公，宝宝不见了，宝宝……没有了……”
“宝宝……宝宝……我的宝宝……”
痛苦、绝望、心若刀绞，宛若凌迟……
“没事了，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她的眼眸瞬间圆瞪，唰的一下通红，泪水宣泄而出。
见状，陈东急忙低头，擦拭干净眼中泪水。
顾清影眼睛渐渐地恢复焦距，缓缓地扭头看着身旁的陈东。
“你，你为什么不保护宝宝？”
陈东温柔地笑着，眼睛通红，泪水始终在眼眶中打转。
“不许你说这样的傻话，我只要你，就算放弃了全世界，我也只要你！”
陈东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嘴唇染着丝丝鲜血：“是我做出的选择，是我让保你，放弃了宝宝，是我，一切都怪我……”
甚至在怀孕过程中，顾清影早已经为孩子准备好了一切物品，更不惜刺伤了无数次手指，为孩子织好了衣服。
陈东脸色大变，不顾一切的扑到了顾清影的身上，压住了顾清影。
惊恐绝望的喊道：“宝宝，宝宝……”
她红了眼，浓浓泪水依旧掩盖不了她眼中的愤怒。
只是左手被陈东握住，哪怕再用力也没有挣脱开。
突然。
顾清影沙哑的哭声，回荡在病房内。
丝丝血腥流淌进口中。
可陈东双手却感受的一清二楚。
哭声回荡，撕心裂肺。
同为父母，顾清影苏醒过来后，得知真相，痛苦绝对不会弱于他，甚至会更强烈。
仿佛一柄柄烧红的利刀，剐过陈东全身。
可他不敢出声，完全将头埋在了顾清影的脖颈间，牙齿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激动、狂喜、柔情、欣慰……
可所做的一切，最终都化为了泡影。
所有的期盼，只等孩子出生那一刻，天使降临。
顾清影的睫毛轻轻颤抖一下，眼皮也随之颤动，仿佛在用力抬起眼皮一般。
陈东依旧在安抚：“对不起老婆，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娘俩……”
“宝宝……我要宝宝，呜呜呜……老天爷，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宝宝，你为什么不带走我啊？”
一夜的抢救，顾清影身上还带着伤。
随着陈东轻轻的一声声呼喊。
平平坦坦，再无隆起。